第7章 “偶遇”

“这事要说也简单,滴血验亲!”画梅道。

“滴血验亲?”

“是的!既然相爷有意袒护她,不如就让她在萧将军面前现出真身,萧将军与二小姐鹣鲽情深,定然不会娶个赝品!”画梅笃定。

“不错!只要萧云峰不要她,爹爹再袒护也没用了!”张璐欢喜,“可是,如何取得爹或娘的血呢?”

“这个,只能智取!”画梅趴在张璐耳侧谏言。

张璐依计,“好,就这么办!”欣赏画梅的聪明。“好画梅,你真是我的福星!”张璐撒娇似的摇摇她,心中畅快,主仆俩着手实施。

皇弟贤王陈乾礼的二世子瑜王是奕王的堂弟,瑞王的胞弟,三小王爷并称“京城三俊”,是万千女子心慕情郎。瑜王不及奕王风流洒脱,不比瑞王儒雅持重,倒是极乖巧睿智,受贤王宠爱,瑞王照拂,举手投足知礼有节,自有一番娴静君子之风。

早年张璐觊觎声名显达的瑞王,借机勾引,与之暗通款曲,不料瑞王得手后却食言,为权势娶了户部尚书卢伯庸之女卢玉芬为妃,此事为张璐隐疾,如鲠在喉。她深知以自己的姿色难吸引奕王,便把目标转移至看似乖顺单纯的瑜王身上,梦想成为瑜王妃,攀龙附凤。

瑜王与萧云峰乃挚友,因着萧云峰结识张珺,恋慕张珺的聪慧博识,对她暗生情愫,奈何萧云峰的之故只将情愫藏于心底。而聪慧如张珺,早看穿心思,但与萧云峰多年情深,加之自己身患重疾,便曾劝瑜王止念,自此,两人心有默契,引为知己。

自得知张珺失踪后,瑜王便心内不安,派人日夜苦寻,知她安然而返,欣喜难耐,却碍于萧云峰的关系,不能直接去相府探望。故,待一日打听到张珺去了普渡寺,便制造机会与之相见。

“殿下,打听过了,今日张珺会去普渡寺,为相爷夫妇祈福!”侍从赵齐来报,他速速放下手中的《资治通鉴》跨马前往。

张清婚礼前想告慰父母,借烧香之名去到普渡寺慰亡灵,只带了贴身丫鬟青竹前往。

跪到佛前,她烧了三炷香,行了两次九叩礼,闭上眼在心中默默为张乐山夫妇祈祷,身后的青竹则为自己祈求良缘,望在街上遇到令众生颠倒的奕王,看陈俊琦一眼,便此生无憾。

张清祈福完见身后的青竹一脸虔诚,打趣她,“青竹,看你一脸虔诚,是想嫁哪个俊俏小郎君啊?”

“小姐……!我愿望不大,只望能早点见到奕王殿下,只要能见他一面,便死而无憾……”青竹羞涩道。

张清不解,“啊?怎会如此夸张吗?为何全邺京的女子皆为奕王痴狂,他到底是何样神仙人物?!”张清惊叹。

青竹眼神迷离道,“听闻奕王殿下,肤如冰晶玉质,五官精雕玉刻,完美无瑕,行动如清水秋风,气质如明月皎皎,见之难忘,思之若渴……见过他的人就如服了销魂散一样,思之慕之,盼望再见……!”

“够了,打住吧!”张清已然听不下去,心想,定是众人无聊杜撰出来的,世上哪有这种绝色之人。她突然想到陈俊琦,但也不似她口中那般。

“更难得是他的性子,洒脱不羁,风流大度,还非常善良,听闻他对达官贵人和普通平民皆一样亲和,毫无骄矜傲人之态……”青竹笃定的说。

“实难相信天下有如此美好之人,即便有,那也是装的!”张清道,让她清醒。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听烟柳巷的清倌们说,殿下真有这么好,好到民女们也敢做和殿下在一起的梦……”青竹两眼放光,好像自己这辈子有可能。

张清打了个冷颤,“好了,时辰不早了,回去吧,爹爹和母亲要担心了……”

青竹起身提起竹篮搀扶起张清,主仆俩转身欲出寺门,突与一青衣玉面的小公子相撞,张清险些摔倒,被瑜王揽住,“珺小姐没事吧!”

“公子,抱歉!”张清站定,见是一乖顺贵气的小公子站在自己面前,喘着粗气,眼神焦急,正在舒缓神态,微笑地看着她,像是与她熟识。

“珺小姐,你回来了!”他暗压住奔波来此的疲累之气,身后的赵齐也因急赶路,累得垮着腰。

张清疑惑地看看青竹,有些尴尬。

青竹见小姐一脸茫然,机灵地向瑜王解释,“瑜王殿下,这么巧,你也来上香!”

走近他,小声地,“我家小姐因病,伤了这,记不得人了~”她指指自己的脑袋,暗示张珺失忆。

瑜王极为紧张,“怎会如此?”转而又道,“不过,好在人安然回来便好!”

张清方知他是萧云峰的至交瑜王,赶紧岔开话题,“瑜王殿下也来上香?”

瑜王急忙掩饰,“是啊……!最近南方瘟疫,百姓饥荒,不太平,我来为百姓祈福……”

张清称赞瑜王,“殿下真是为国为民的好王爷!”

瑜王会心地笑笑,用珍惜的眼神看着她,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险些跃然于表,又不得不佯装淡然。

张清见瑜王这神态,心中猜疑,“他莫不是暗慕张珺?”张清装作无知,淡淡一笑。

“珺小姐怎么来的,不如我送你们回去?”瑜王也没顾上烧香,跟在主仆身后下山,张清不好拒绝,只得由着他。

婚期将至的紧要关头,张清不想再生枝节,拒绝道,“无妨,王爷为百姓祈福要紧,珺儿先告辞!”

瑜王理解张珺为何突然对他刻意回避,心中虽难过,见她无恙,总算安定下来。

“此人爱慕张珺,必体察入微,千万别识破我的身份”,为免暴露,张清匆忙远离瑜王,下山去。

“好……”瑜王尴尬地笑笑,不便再纠缠,“珺小姐路上小心!”他把她们送上了车,目送车驾离去。

张清坐到马车内,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没事吧?”青竹看出有些异样。

“无事!”张清掩饰。

“瑜王殿下与将军是生死至交,故而分外关心小姐……”青竹解释,让她别太在意。

张清笑了笑,“嗯,我知道!”

车驾走远后,瑜王望着张珺离去的方向发呆,久久未能回神。

“殿下,既不能得到,便放下吧!”

“是啊,云峰于我有救命之恩,本王向他求取什么,也不能求取张珺,此局,无解……”瑜王悲叹一口气。

“殿下明白就好……”赵齐道。

“赵齐,你有没有觉得,珺小姐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

“嗯……倒比前康健了,听说她的心疾是被一个神医治好的!”

“我不是说她身体,而是她这个人,你有没有觉得气质,和对本王的神态与往日不同?”

“嗯,我认为她在故意疏远殿下,聪慧如珺小姐,想必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葛……”

“是啊,说好引为知己,也许,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她不可能离开萧将军,殿下早点想清楚,早点不再痛苦!”

“赵齐,你说的对,我应该不再庸人自扰,祝她幸福……”想到此,瑜王有些释怀,和赵齐返回府中。

张清主仆回到府中,青竹这个个爱闲话的丫头失言把遇见瑜王的事抖搂出来,被张璐听到,心生嫉妒。

张璐早看出瑜王对张珺有意,紧防他二人接触,不料还是防不胜防。不过,若此人不是张珺,便更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触到金尊玉贵的瑜王。

她走上前试探张清,“听闻妹妹今日遇见了瑜王殿下,婚期将至,殿下定然大为祝福你和萧将军!”

张清见她紧张瑜王,知道她的心思,不想引起误会。“是啊,瑜王殿下自然祝福我们,我很高兴……”

张璐点头,提醒她,“瑜王殿下贵为王子,不是任何人都能肖想,将来必定找一真正的贵女相配……”

张清假意附和,“这是自然,瑜王殿下身份尊贵,非嫡女不能匹配,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肖想!”张清好不示弱,回击。

“你——!时日无多了,妹妹,早点打点嫁妆吧!”

“自然……”张珺假笑,与之心照不宣,张璐恨得牙痒。

陵州蝗灾、瘟疫严重,孝帝在太和殿上召集群臣商议对策,精神萎靡,咳喘不断,强撑御体。

“眼下,陵州蝗虫泛滥,庄稼遭啃食大半,百姓饥苦,又发瘟疫,诸位爱卿,谁能替朕分忧?”

众臣纷纷躲避,史尚书不语,刀尚书眼圈乌黑,近日被柳香君“折磨”得思绪模糊,头脑昏沉,连打哈欠。

“琦儿!”

奕王身着朝服,立于阶下,在想柳香君,回过神来:“陛下?”

皇上见他心不在焉,很是失望,白了他一眼,气道:“就无人能担此重任?”

众臣见龙颜震怒,皆畏缩俯首,此时,户部卢伯庸突然出列自荐:“陛下!微臣有多年赈灾经验,可前往陵州赈灾,为陛下分忧!”

武王、刘太尉等人见卢尚书又要出头,瞥了他一眼,“这个老匹夫!”

“这是为他女婿铺路呢……”

孝帝宽慰道,“嗯~,卢尚书不惜年迈,朕心甚慰,那就有劳爱卿亲往!”

“臣,遵旨!”

“你筹备一下,不日出发!”

“是!”卢尚书答应,群臣见有人担事,松懈下来。

“退朝~!”高德昭高喊,众臣退去,却有史尚书、乌尚书驻足迟疑。

“两位爱卿有何事?”皇上问道。

“陛下!国家灾荒动乱,为固国本,不如,立下储君,为陛下分忧,也好使民心安定……”说后句之时,史尚书语气减弱,两人谨小慎微,生怕触怒龙颜。自先太子陈胤祥兵变失败,皇次子陈胤祺征战东胡归途殒命之后,无人再敢提立嗣之事,两人说出此言时,亦是战战兢兢,心中打鼓。

但皇上并未不悦,随着身体羸弱,他并非未考虑此事。

“二位爱卿可有人选?”皇上早知武王在私下筹谋,贤王亦在当年暗中支持太子,但今日由史尚书二人提出,知是他二人指使。

“我朝有兄终弟及和父死子继的传统,无论立两位王爷,还是三位小王爷,都算合规……”

“两位王爷年事已高,储君还是当从三个皇侄中考虑…”皇上表露态度。

史尚书刀尚书了然。

“依两位爱卿之见,琦儿、瑾儿和玉儿,谁可堪当大任?”皇上探问。

“奕王钟灵毓秀,且武王英明神武,悉心教导多年,才情出众,堪为储君!”

“哦?”瑞王在朝中威望最高,皇上以为他们会荐陈肃瑾,不成想,竟把不务正业的琦儿推举上来,定是武王兄在背后推波助澜。

“那依爱卿之见,玉儿如何?”皇上想知道他们对瑜王是何看法。

“呃~瑜王殿下虽知书达礼,乖巧懂事,但论才思灵气远不及奕王,论成熟持重亦不及瑞王,臣等不敢贸荐……”乌尚书坦言。

“呵呵~”皇帝笑曰:“倒是眼光毒辣,此事容朕再思量,先退下!”

“是……!”两尚书面面相觑,皇上无有定论,不知是何决断。

“只可惜,琦儿的才思皆用在无用之处……”孝帝自语,心中不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