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遇

大宁,永晟四十八年,距太祖建国二百二十一年后,皇族第六代奢靡堕落,贪腐成风,为私欲搅弄朝堂,党争不断,孝帝登基之初,根基薄弱,隐忍多年,待皇位稳固后,虽严厉整治,奈何积重难返,致使皇长兄武王坐大成患,外有西羌、东胡成掎角之势,虎视中原,南方则闹干旱蝗灾,饿殍遍野,瘟疫时发,流民暴乱,危及国本。

孝帝陈乾坤感念先帝仁宗仁慈,儿时受武王陈乾雄照扶,顾念手足之情,登基伊始,尊仁宗遗旨,留暴虐成性的武王性命,方酿成今日其独霸朝纲,掌控军政之局。孝帝积患成疾,常年缠绵病榻,朝臣望风多归附作风强悍、屡次击退外敌的武王,只等孝帝倒下,顺势易主。

武王与手握兵权的太尉刘固称霸朝纲,凡有对立清流弹劾,皆被构陷,家破人亡,致使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无人敢犯。

西境西羌首领斡尔勒汗王帐下多次劫掠,不满小范围通商,屡次凭强悍铁骑,抢城占地,劫掠民资,孝帝命镇守边陲凉州都护府的都督即镇国公萧渊震慑西羌,其子骠骑大将军萧云峰则驻京师为质,以安帝心。

丞相张海儒秉持忠正,为君侍从,面对武王拉拢,不为所动,武王软硬兼施,奈何不得。

皇三弟贤王,则避武王锋芒,暗中韬光养晦,自永晟四十五年支持已故废太子陈胤祥兵变败后,避事三年,撇清干系,而今面临危局,表面对武王隐忍,暗中则设法对抗。

永晟帝身体每况愈下,东胡趁虚而入,二皇子陈胤祺为抗衡武王,迫立战功,请缨前去克敌,却于归国途中遭遇伏兵横死,皇嗣凋零,皇帝不得不考虑在三个皇侄中选立储君……

京师邺京,城北郊外三十里,峡谷隐蔽处,有一湖名碧玉湖,湖畔有一村名清栖村,依山傍水,村民以耕种渔猎为生,太平年间安闲富足,而今乱世,则如路之遗肉,危在旦夕。

“爹,你今天收获颇丰!”十六岁少女张清挎着食盒来到湖边,给船上的父亲渔民张乐山送饭。

张乐山正在收网,奋力倾倒之下,半船的鱼“噼哩啪啦”落出,活蹦乱跳。收网后,张乐山把船驶到岸边,跳下船,擦擦汉,看到女儿开心。

“吃饭了爹!”张清把筷子给他。

“近日收获不少,留一部分食用,把剩下的卖了,给清儿准备嫁妆……”他试探地看向张清。

张清害羞:“爹,你又说这些!”

“有什么!女儿家大了,总要出嫁的嘛!怎么,难道你不喜欢阿健?”张乐山试探她。

听到阿健,张清回避,“女儿不想嫁,要一直陪在爹娘身边!”

“爹看你,平时与他相处甚欢,阿健为人老实,又孝顺体贴,吃苦耐劳,怎么看,都是个佳婿!清儿对他,可有何不满?”

张清急切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爹!我跟阿健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朋友关系,哥们,我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没有男女之情!”张清道出心声,不想让父母再误会下去。

“哦?是这样?”

张乐山:“那我儿可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爹你别多想!”

“那清儿的意思是?”

“我只是不想那么早成亲,想留在爹娘身边,多孝敬爹娘几年……!”

张乐山乐了,“好……,不急,爹娘知道清儿一片孝心。夫君的事先不急,咱再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小伙!”

张清嗔怪,“爹,你又来……!”

张乐山爱抚着她的头,“说起来,爹娘心中有愧,我女儿聪慧美丽,虽请了村里最好的夫子教文习字,练得琴棋书画,却不能嫁得高门,若一生隐没于山野,那爹则心中难安。都怪爹,当年志短,携你娘来此,真是委屈了你!”

张清急切道,“爹你说什么呢?清儿从未嫌弃过爹娘出身,爹娘把清儿养大,清儿感激知足还来不及,才不想那些没用的!只想一辈子陪在爹娘身边,如此便心满意足!”

张乐山欣慰,“难得清儿这么懂事!放心,爹日后一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不能委屈了我聪明伶俐的女儿!”

“爹,我不想进什么豪门贵府,我更想要像你跟娘一样,得一知心伴侣,一生一世一双人,畅游山水,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快意!”

张乐山笑了,“哈哈……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没想到清儿这一点倒很随我,不过,夫母爱子必为之虑深远,爹绝不能委屈了清儿……”

“好了,爹,快别说这些了,吃完早点回家吧!”张清给张乐山收拾渔船。

“嗳……”张乐山抬起筷子,仰脖把饭都送进嘴里。

幽林密谷处,两匹快马疾驰穿行而过,脚程极快。

“驾~~!”

武王之子奕小王爷带着贴身随从孙羽在追猎一只梅花幼鹿,只见它步履轻快,跳跃着带二人穿进峡谷,来到密林深处。

孙羽见四周幽暗,罕无人烟,心下恐慌,“殿下,咱们回去吧……!”望着空中飘着的白茫茫的雾蔼,很是不安。

“怕什么?本王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别扫兴!”奕王倒对此林中山景颇为惊喜,仰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甘甜,沁心润腑的空气。

“怕是有妖怪……!”孙羽声音颤抖着。

“哈哈~~,你小子话本看多了吧!此处山雾缭绕,不像妖气,倒像是仙气,说不定会遇见神仙!”奕王饶有兴致,迫不及待进林。

孙羽紧张阻挠,“王爷!您若有什么闪失,我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啊!您就看在属下跟随您多年的份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劝奕王。

奕王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噗~,胆小鬼!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凡事有本王担着,别怕!”

“你哪次不是这样说,可哪次不是板子结结实实地挨在我身上——”孙羽小声嘟囔,摸着至今犹感疼痛的屁股。

小鹿突然现身,而后跑远,奕王夹紧马镫追上,“快,跟上!”

跑了一段路,小鹿停下,四处张望,张清在山中采野果,偶见这只腿上受伤的小鹿,轻声挪步,快步上前,一把把它抱在怀里,怜悯爱抚。

“小可怜,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她四处张望,想定是村中的猎户,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刹在身前,抬眼见马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飘逸少年,憋足劲勒住缰绳,马蹄险些踩到张清脸上,“吁~~!不要命了你!”少年大声呵斥张清。

张清毫不客气,上前怒怼,“怎么说话呢!你没长眼睛啊,往人身上踩!”

“呦呵……,敢跟我顶嘴——”长这么大,奕王从未遇见初见不为他癫狂,反而顶撞他的女子,对这股泼辣劲倍感新奇刺激,“小刁女,这只小鹿是本公子的,识相的,把它还给我,否则——!”

奕王语气刻薄,却打眼瞥见此女面容清冽、眼神纯净如水,清新脱俗,宛若仙子,鼓着腮帮子生气,一副霸道蛮不讲理的样子,却甚是可爱。

张清来不及欣赏他头裹镶玉白锦,一身素净纱衣,腰间悬一枚晶莹透泽的羊脂玉佩,手握一把精制长弓,浑身散发着的高贵之气,及眉目清秀,明眸皓齿,让人晕眩的罕见美貌,极力保持冷静,诤辩道,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它身上可写着你的名字?方才,你让本姑奶奶受惊”摊开手,“本姑奶奶该向你索偿一笔精神抚慰费!”

一听“姑奶奶”,孙羽急了,撸袖子欲上前教训她,“大胆,你竟敢——!”被奕王呵止,“孙羽!”

奕王克制住笑意,争辩,“姑娘,方才险些踩到你,确实是本公子不对,但是,这只小鹿确实是本公子的,本公子已经追了它大半天了,要拿它当下酒菜,要不然这样,你看多少钱合适,本公子赔偿你,你把小鹿还给我!”

“不必了,我刚才只是玩笑,你们这些可恶的猎人,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小鹿!”张清恼怒,她最见不得有人杀小动物,“况且,小鹿乃山生野长,不属于任何人!想要小鹿,先问问姑奶奶手中的榔头!”

奕王,“你!”见争辩不过,便抬起箭吓唬她,“既然你如此顽抗,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张清亦来劲,抱紧小鹿,上前逼近,“好啊,有本事,你连我一起射!”

奕王惊讶于她的胆魄,抬手拉弓,“这可是你说的!”,赌气张弓拉满,赌张清会躲开,一使劲便把箭射了出去。

“有胆你就射!”

奕王诚惶诚恐,假装镇定,不料,张清手疾,一把用手中的榔头把箭挡了回去,擦着奕王的鬓角疾驰而过,“嗖”一下射在身后孙羽的发冠正中,把孙羽吓得从马上跌落。

“哎呀!我死啦死啦!”

奕王大惊,震慑于她的身手,“你—,好厉害呀!”

张清得意洋洋地宣布获胜:“怎么样,你们还敢打小鹿的主意不?”

“哼—!”奕王不甘罢休,孙羽却跑过来跪在他马下哭求,“殿、不,公子,算了吧,好汉不跟地头蛇斗,一只小鹿而已,不如我的小命要紧……!”奕王吃瘪,看看他的狼狈样,只得作罢,“看你那怂样!哼,区区一只幼畜,本公子不稀罕,送你也罢!”

说完扯着缰绳气呼呼地离开,“驾……!”

主仆一策马转身,却发现迷了路,孙羽,“公子,该往哪边走?”

奕王急急地怒斥他,“你没记路吗,我怎么知道?!”

孙羽,“我……光剩害怕了!”

奕王白了他一眼,回忆来路,踟蹰不知方向。

张清抚摸着小鹿抿嘴偷笑,孙羽嚎她,“喂,女侠,姑奶奶,怎么下山?”

“你叫谁呢?谁叫喂?”张清耍赖。

“孙羽,别问她,走!”奕王夹紧马镫懵头前行,张清怕二人走丢,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行了一段路,突然,天空飘来一朵乌云,顷刻间便泻下瓢泼大雨,张清把系在腰间的草帽戴上,奕王和孙羽却大眼瞪小眼,活生生淋成落汤鸡,惨状非常。

“公子,我说带雨具你非不让!”

“我怎么知道府里的占卜先生不准!”奕王气急败坏地咒骂。

“公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啊?“孙羽哭嚎道。

“别胡说!”

“要不,去求她带我们借宿一晚?”孙羽服软。

“死都不!”奕王倔强,挺着骄傲的身躯挨淋。

“没事,我去!我的脸不值钱!”孙羽掉头去找张清。

“喂,女侠……!”

“你叫我什么?”

“呃,姑奶奶……,请问有没有地方借我们借一晚,我们公子身子弱,禁不得淋雨?”

奕王觉得颜面扫地,恨得牙痒。

张清不紧不慢地,“刚才是谁说死也不?怎么,这么快就扛不住了!”

“是我!我乃多病之躯,不能淋雨,你就帮帮忙,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孙羽拱手示好,一副舔狗状。

张清:“借宿可以,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但凡姑奶奶有命,我孙羽万死不辞!”孙羽指天发誓。

张清看他认真起誓的样子笑道,“放心,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火海,就是,以后不许在这山中打猎,不许射杀小动物,能做到吗!”

“能,这算什么事!我保证,今后,爱国爱民,护花爱草,保护动物,一根鸡毛都不拔!”孙羽很痛快。

张清“噗嗤”笑了,努努嘴,“那个人呢?”

孙羽重新起誓,“我保证,今后我和公子都爱国爱民,护花爱草,保护动物,一根鸡毛都不拔!”

奕王着急,“谁允许你代表我?!”

“哎呀,公子……!”孙羽向奕王挤挤眼,奕王只好妥协。

张清抿着嘴偷乐,而后,装作勉为其难地带二人回家。

“那好吧!跟我来吧!”

很快,张清便带二人来到碧玉湖边的一座小木屋。

“爹,娘,我回来了!”张清冲屋内喊,把小鹿放到院子里。鸡鸭鹅猫狗俱全,像个动物园一样,孙羽感到新奇,上前逗弄,

“公子,你看,像不像府中的仙鹤!”

奕王“吭”了一声,让他嘴严,孙羽自知失言,闭嘴。

“啊……”险些被鹅啄一口。

张乐山夫妇见有粉面玉琢的小公子到,很是惊讶,笑脸相迎,“哎呀,两位小公子怎么淋成这样,快进屋烤烤火!”

奕王见屋门内迎出来一对和善热情的山民,瞬间感到温暖放松,又见木屋前后景色清新朴素,很是惬意。

张乐山夫妇做了一桌地道的农家菜,热情款待二人,奕王在嘘寒问暖和热茶热饭中首次体会到家的感觉,和冰冷肃穆的武王府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人情味和关爱,亲切,暖心。

饭前,张清忙前忙后帮张乐山做饭,尽量让张乐山夫妇少动手,孙羽忍不住夸赞,“咦,这怎么回了家就成了乖乖女,太不一样了!”

张清听见,怒瞪了他一眼,孙羽被“杀”气寒到,咽声。

奕王看着张清孝顺懂事的样子,被她捉弄的余怨瞬间消散,转变成对她的赞赏和喜爱。

饭摆好了,奕王主仆换了农家服,亦掩盖不住贵气和玉颜,张乐山夫妇觉来人身份不斐,不停劝食,“小公子,快喝口鱼汤,去去寒气!”

“嗳,谢谢大叔大婶!”

看着这慈眉善目,温和善良的人,待在这没有权势争斗,尔虞我诈,也没有父子恩怨的地方,奕王的胃口出奇地好,“鱼汤真好喝!饭菜也好吃!”他鼓着腮帮子干饭,既要保持彬彬之礼,又因饿急狼吞虎咽,模样十分逗趣。

“慢点吃,别噎着……!”林氏伸手一边给他顺背,一边加饭,眼光瞥见女儿看他时眼中闪烁的火花。

张清故意把一盘鸡肉从他跟前挪开,嗔怪道,“杀生之人,不许吃肉!”

奕王吃的正起劲,求助,“大婶,你看她!”

林氏责怪张清,“清儿~!”

“爹、娘,不用对他们客气,这两人是来山中打猎的!”奕王顿觉尴尬,张乐山无奈地解释,“清儿从小爱小动物,见不得人杀生,公子别介意……!”

奕王笑笑,“贵千金的本事,已经领教过了……”

“呃……呵呵”张乐山尴尬地笑笑。

“清儿!”张乐山把鸡肉夺过来,放到奕王面前,“吃吧,尽管吃!”

有张乐山撑腰,奕王故意大口大口地吃给张清看,张清则在桌子底下泄愤狠狠踩他的脚,“啊~!”奕王痛的大叫,把嘴里的饭菜喷出来,溅在桌子上,羞愧非常。

张清乐得不行,张乐山夫妇使眼色怪她。

奕王被张清捉弄一番,对这调皮精怪的小女子既愤恨又喜欢,在心底狠狠发誓“报仇!”林氏见这态势不妙,吃完饭把张清叫到房中。

“娘,怎么了?”

“清儿,这富家公子哪来的?”她担忧地看着她。

“说是京城做布匹生意的一家商户……”张清解释,“娘,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看他这装扮,绝不像寻常人家!清儿,娘希望你能嫁得好,但是,有些门第不是我们能想的……”

“娘,你说什么?商户算什么门第,顶多比我们有钱罢了……”张清急切解释。

“娘虽然久居山中,但也有些见识,他身上的饰物皆是名贵材质,非寻常商户所能佩戴,且见他举止礼仪亦是不凡,恐怕……绝非普通人家。”

“娘,你的意思是?”张清不解。

“现今乱世,娘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安度余生,不招惹不必要的人。清儿,娘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但,你们不可能。女儿家清誉最为重要,未免村中人议论,吃完饭,你就打发他们下山吧!”

张清诧异,“娘,你是不是顾虑太多了,纵使他来自京城,哪那么巧就是个王子公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无缘之人不要纠缠!”

“娘……!”

“清儿……!”林氏提高音量,“你何时变得不听娘的话了?!”

张清低下头,“是,清儿知道了……!我去跟他说……”

张清不知林氏为何惧怕招惹权贵,爹和娘来此山中之前的事也从未对她讲过,她纵有不忍、不舍,但不想让林氏生气。

吃饱喝足后,奕王见屋外景色清新,湖面上悬着一轮明月,微风吹动湖面,泛着涟漪,波光粼粼,煞是好看,走出房中散步。

“明月高悬照玉湖,晚风吹动气清玄。张清,虽简单,却是个好名字……”他看着这山中清夜,突然明白张清之名的意境,兀自咂摸,心中也随湖波泛着小小水花。

正想着,不知何时,张清已提着一盏油灯悄然来到他身后,变得温柔许多,奕王以为她已铺床叠被,叫他去休息。

“景色如何?”

“风清气爽,甚好!”

“好就多观一会!”

奕王见她面色忧伤,不知何故,“这么温柔?不像白天的你啊?”

张清笑笑,试探他的心意,“陈俊琦,你一繁华都市之人,怎会喜欢这山野之景?”

奕王知她话中有话,回应,“为何不会?山野比之闹市,难得惬意清静,本王心悦的很!”

“那你可会再来?”

“为何不会!我还想长住呢!”奕王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像是在做承诺。

张清感动,但半信半疑,将油灯送到她手上,“男女有别,不便多留,早点下山吧……!”

奕王惊诧,“喂?不会这会就赶我走吧?太不近人情了!”

“不然呢,雨停了,吃饱了,还待在这做什么?!”张清强词夺理。

奕王无可奈何,指着她,“你!好歹让我休息一晚啊,好狠的心!”

“不行,村中人多嘴杂,立刻下山!”

“唉……,那好吧,我们改日再来看你!”奕王憋屈。

“村外有条小路,较为隐蔽,我送你们!”张清嘴上决绝,心中很是不舍。

奕王,“喂,你这个人这么没心没肺的吗?!”

张清一脸坚决。

奕王不忍就此离别,借故扯下她手腕上的一副鱼骨手串,拿来做纪念,“你的手串很有趣,送给我,做个纪念!”

张清不舍,捂紧,“不给,这是我心爱之物!”

奕王从腰间解下一块羊脂玉佩给她,“我这块玉佩价值连城,拿它跟你交换如何?”

张清看着玉佩晶莹透泽,很是华贵,想起林氏的话,拒绝,“不要,丑死了!”

奕王不由分说,强行扯下她的手串,把玉佩塞给她,“那我只好强买强卖了!”

“你……!”张清把玉佩拿在手上,心情很是复杂,奕王只当她是女儿羞怯,揣起手串,不舍地道别。

“小清,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然后,带你去京城玩!”奕王郑重其事。

张清别过头笑言,“谁稀罕!”

奕王见她努着嘴口是心非的模样,笑了笑,想抱她一下,却最终羞涩收手,“等我……!”

张清偷偷将玉佩收起,送二人下山。

后等了些时日,不见奕王主仆回来,觉验证了林氏的话,张清死心绝念,收起玉佩,不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