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光带着满含痴情似的目光远去,专诸暗自发笑:混账东西!你长得再漂亮,也比不上我伍子胥哥哥!看我做什么,看在眼里拔不出来可怎么办?我却只惦记伍兄的,你须知道!
正在想着,卫冕已经跑至身前:“专兄,既已得胜,还恨那人做什么?!”
专诸回过神来,看看他笑了:卫冕啊卫冕,你一个劲地围着我转圈圈,也看上我了吗?哎,没用的。你再英武,也比不得伍兄一望之下的情深义重。
孙武正在指挥兵士清理战场,见到二人发呆,不禁大喊:“专兄,回宋城歇会儿吧!”
专诸又是发笑:孙武啊孙武,你再潇洒有本领,我们却是同姓一族之人。你也别死劲追求我,不过是白费了力气。伍兄已在心中,我孙二娘是不会心属于你的,可惜可惜。
一边笑着,专诸一边和卫冕转回宋城。
艳阳高照,宋城城头彩旗飞舞,金鼓喧天。士庶百姓分列已经清扫干净的道路两侧,向归来的退敌勇士们施礼致谢致敬。
专诸扫视一圈,心中颇为不悦:我们为国君卖死力脱险脱困,这个混账却并不亲自来迎!
城门处,一众达官显贵笑脸相迎,再通告孙武、专诸等人:国君在宫城摆下筵席,恭候勇士入席同庆大胜。
还礼后,孙武低声问专诸:“专兄,我们应该回去盥洗干净,更换新衣再去。”
专诸想了一下,就对礼仪官员说:“请通报国君,我们衣衫褴褛、车马鄙陋,不敢赴宴,就暂回住处盥洗。”
“国君已赐万金于几位府内!”礼仪官员听得明白,连忙安排人送去衣物、车马、黄金。
宅院里,几人盥洗已毕,却仍不着急赶赴宫城。
孙武笑着说:“专兄莫非有他意?”
专诸沉默片刻,看着孙武和卫冕:“二位要在此扬名吗?”
卫冕挺胸答道:‘都听专兄的。’
专诸心中暗喜这个好兄弟的忠诚,倒也心中笑骂一声“马屁精”。
孙武呵呵冷笑之后说:“我看宴无好宴!国君必会盛情邀约我等留下效力。我们答应则罢,不答应的话,他岂能安然放心我们这样勇智双佳的人走掉?或许灾祸立即加身!”
专诸听了连声称赞孙武的猜想,就猛然起身道:“走,跟我回老家玩耍去!不再搭理这些混账了!”
孙武和卫冕大笑着起身,和专诸一起走到后院。
将衣物、干粮和千镒黄金放在数辆马车上,专诸招呼车夫赶车出城。
几个车夫稍作犹豫,专诸立时大喝:“怕来日受死,敢违我命当即身亡!”
车夫躬身施礼:“都听专义士的!敢问去向何处?”
专诸哈哈大笑:“回老家!吴国堂邑!”
顺利出城后,几人骑马伴行在马车边,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国君等待许久不见专诸等人前来,再听说这几人带着赏金出城而去,不由得心中大怒。
这样的人不能为宋国所用,难道要被他国使用来当做寇仇吗?
国君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愤怒,连声怒吼派兵将追杀几人。
专诸等人正向着西南方向前进,身后的寒风中夹杂着尘土和呼喝声,隐隐传来。
专诸让孙武先行跟车行进,再和卫冕一起回转马头,面向追兵。
领头的将军带队赶到,躬身施礼大喊:“专义士缓行!国君有要事当面请教,恳请几位转回会晤!”
专诸大笑几声,再怒喝:“敢来追我?!”
卫冕早已不耐,身形稍动之间,几支白羽箭已经射向追兵。
白羽箭“砰砰”地钉在马蹄前面的硬土地上,马匹惊嘶不已,将军脸色惨白。
专诸再大吼一声,拔剑一挥。
一道带着凛然的寒风的寒光扑向将军,吓得他惊呼出声。
“回去罢!转告国君,专某几人散淡,哪有可以指教贵人的见识?只有弓箭和长剑而已!”专诸说完,大笑着和卫冕调转马头,缓缓南去。
将军呆看许久,心知专诸神勇无敌,当然不敢前去厮杀。哀叹几声,他只好带着兵士们退回宋城。
国君听说,只好不再提及此事。看看眼前的一众带着温和笑容的臣子,他心中逐渐释然:为我用者,只有这些人才是对的。
专诸等人南行并不着急,每日里都是晚行早宿。行走就是说笑,住宿便是饮酒欢谈,极为快活。
越向南行,随着天气的转暖,花草也逐渐显现并越来越多。
漫山遍野的浅碧野草之中,梅花不时闪现在路边。鸟儿欢鸣着,从冒出鹅黄色嫩芽的柳枝间窜入天空。
眼中一片美景,专诸似乎却兴致越来越低。
卫冕焦急地问:“专兄何故不喜?”
专诸看看带着关切眼神看向自己的卫冕和孙武,不禁哀叹连声。
许久,他红着脸嗫嚅着说:“快到家乡,心中尤为惦念老娘,实在急切!但,但家中还有老,老婆等候……”
卫冕和孙武都是哈哈大笑:“专兄本来豪阔,怎么提及亲人如此羞涩,又还讷口结语?”
专诸听了更是脸似红布,心中暗念:兄弟们啊,你们哪里知道我本是大宋朝威名赫赫的人托身来此啊!
我是孙二娘,知道吗?貌丑心善,武功超群,胆略过于男人,心思从无女怨。哎,不成想啊,今番来到春秋,倾慕上了伍子胥。
不对,是伍子胥倾慕我的。是啊,我托身专诸,侠义满身,世间谁人不爱?
不管怎么说吧,我和伍子胥意气相投,心中容不下他人。我既是孙二娘托身来此,更不能接受有老婆的现实啊!
心中哀叹连声,专诸只好板下面孔说:“不许笑话我!我是想念老娘了。”
孙武和卫冕忍住笑,连忙催促车夫赶车快行。
一路繁花似锦,绿树鸟鸣之中,几人进到了吴国境内。
专诸的家乡堂邑,地势北高南低。六合山的几十座丘陵接连成片,将堂邑地区环抱其内。
青山绿水、阡陌纵横,专诸一行一边赞叹着眼前美景,一边接近了堂邑。
接近一个大村落,人烟稠密起来。农夫们荷着锄头、耒稆,说笑着从田间地头走回家中。
村子里的公鸡偶尔啼鸣,母鸡欢快地“咯咯哒”叫着,宣告着把一份心意留给了主人。
白色的炊烟,从一处处茅草屋顶的烟囱里涌了出来。稻米饭的香气,四溢在晚霞的天空中。
孙武和卫冕手指前面的这处村落,对专诸笑着说:“专兄,你的家到了!”
专诸脸色惨白,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但见那二人又是偷笑,他也只得暗叹一声,故作笑脸。
村民们见到几匹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地坐着几个衣着平常的人,再看到几辆大马车跟在旁边。
这样的情形,在这个村子里是很少见到的,除了官家催交税赋以外。
孙武见村民们围拢过来,就大声笑着喊:“堂邑的专诸回来了!请乡亲们代为通报家眷!”
话音刚落,一人高声叫骂:“天杀的专诸!等你好久,好容易盼你自己送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