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吗,可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不起这句话,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知何时醒来的大脑这样想着,我也慢慢睁开了眼睛,身体莫名感觉很是疲惫,简直快到了动都不想动的地步。
刚刚那些场景……是梦吗?还是说是什么回忆,或者……我现在还在梦里?
我转头看了看旁边,祀还在睡觉,枕着我的胳膊。
怪不得感觉胳膊这么麻呢。
我没有急着把胳膊抽出来,而是静静的看着祀。
她睡着的样子,看多少回都不会觉得腻。
莉雅的右眼角下面有颗泪痣,而昨天那个女人的又眼角下面也有一颗泪痣,是巧合吗,还是说……
“你醒了啊……”祀缓缓睁开眼睛。
“嗯,刚……”没等我说话,伸懒腰的祀的拳头就打在了我的脸上。
“啊……抱歉。”祀说完,坐了起来。
现在,我可以确定我已经醒了,大脑清爽了很多。
我也跟着坐了起来,扭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十点半了。
这时,我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说话声,听声音……估计是哉嗣和苏晓晓,果不其然,推开病房门的,就是哉嗣,后面跟着苏晓晓,还提着一个果篮儿。
“鹤,你终于醒了……”哉嗣小跑着过来抱住了我,看他那样子好像都快哭出来了,“你可担心死我了,你要是没了,我可咋办呢……”
“你大爷的,我特么还好好儿的呢,别一上来就说这丧气话,行了,麻溜松手。”我说完,推开了哉嗣。
哉嗣一上来就这么激情,我属实有点儿遭受不住。
“你都担心死我了。”哉嗣重复道。
“担心什么,我又没什么大事。”我说道。
哉嗣擦了擦眼泪,“你大爷的,没事就好。”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了眼祀和苏晓晓,她俩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哉嗣。
再又经过一系列的身体检查以后,我便出了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老实说,我真的算饿的不轻,便催促着他们带我这个病号去饱餐一顿。
“大爷的,饿死我了。”我边吃边说道。
“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别噎着。”祀在一旁说道。
我边吃边点头,这时,坐在对面的哉嗣突然面色铁青,看着都快窒息了。
我靠,不会他是噎着了吧。
苏晓晓赶忙拍着哉嗣的背,我和祀坐在对面,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还好,哉嗣在吐出一口面条之后,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我说哉嗣,你就不能慢点吗,这不,噎着了吧?”我说道。
“大爷的,真够倒霉的,你是不知道,就差一点,我就和你一样,直接晕过去了。”哉嗣说道。
“唉,又拿我开涮了啊。”我说道。
哉嗣笑了笑,“你又不是羊肉片,涮什么,说起来......咱晚上去火锅吧。”哉嗣擦了擦嘴说道。
“先吃完这顿再说吧。”我说道。
在吃了四碗拉面后,我躺在椅子上,拍着肚子。
“终于吃饱了。”我说道。
“啧,坐的端正些。”祀看着我说道。
听她说完,我便马上坐了起来,规规矩矩的。
“你们先吃着,待会儿电话联系。”我说完,离开了座位。
“你要去哪啊?”祀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然后径直走出了拉面馆。
找了家花店,挑了一只百合花,拿在手里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啊?”司机问道。
“墓园。”我说道。
“我记得今天不是清明啊。”司机说道。
“是啊,今天确实不是清明。”我说道。
司机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开着车。
我看着手里的百合,几年来,我从未间断,这样做的意义我也从未去思考太多,如同一份责任一样,从未忘记过。
拿出戴在脖子上面的项链,看了看。
我会一直遵守的。
不过这些一直没有告诉祀她们,只有哉嗣知道我去干什么,我也告诉过哉嗣,让他别告诉祀,因为我怕祀会再多想些什么,或者准确的说,我也不知道祀知道后会怎么想。
思索间,车便到了地方,付钱下车,径直走入墓园。
今天的天气确实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我手拿百合,走到刻有“莉雅之墓”的墓碑前,单腿屈膝,将百合花放到了墓的前面。
我看着莉雅的墓碑,叹了口气,回想到那天,大雨倾盆,参加葬礼的人基本都离场了,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任由大雨淋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看着自己的墓碑,感觉还真是奇怪呢,鹤。”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看看四周,空无一人。
幻听吗.......
多少年来,依旧无法原谅自己。
我叼起一根烟,点着后转身离开。
刚走没几步,我就停下了,因为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身后还有一条黑红色的尾巴,样貌很是眼熟......
我揉了揉鼻子,“恶魔......”
没等她说话,我就将嘴里的烟丢了过去,她见状用尾巴挡下,然后对我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后撤几步,准备念咒语。
“又要像十年前那样吗?”她忽然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十年前...”我停下思绪,看着她。
她咬了咬嘴唇,眼里忽然饱含泪水。
“莉雅......”我缓缓说道。
她冲过来抱住了我,“我好想你。”她说道。
啊...恶魔的气息,却又掺杂着熟悉的体香。
“好啊你,莫名其妙的离开就是为了见别的女人。”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侧头看去,只见穿着牛仔外套的祀怒气冲冲朝我这边走过来。
“不是,媳妇儿,你听我解释。”我推开莉雅,朝祀走去。
“媳妇儿?鹤,这是怎么回事?”莉雅从身后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
“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鹤,你认识她多久了?”祀走过来问道。
“我......”
“我们自小就认识,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等我说完,莉雅就先开口了。
“喂你们......”
“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又是他的什么?”祀对着莉雅大声说道。
“祀,你声音小一点。”我说道。
“我可是他的青梅竹马,喂,鹤,你给我解释清楚。”莉雅说道。
“我怎么......”一时间,我竟插不上嘴,只能默默的看着祀和莉雅现场对线,不过还好,没有说一些比较过分的话。
我也不知现在该说些什么,在经过多年的“听力训练之后”,我练就了一项绝技,所谓“听者闻,不闻者不听”,对于有些话语,我可以选择不去听,直接当场失聪,这.......就是身为一个祖安打野的职业素养......不对,串台了。
特么个京都念慈菴的,我该怎么解释,就跟祀说我以前的恋人死灰复燃了?我看到时候她非把我打成死灰不可,不过莉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充斥着恶魔的气息,不,应该说现在的她就是一只恶魔。
“鹤!她和我你选谁?”祀突然把头转向我。
莉雅也盯着我。
“哈?”
“哈什么啊,我和她,你选谁?”莉雅说道。
看着面前这俩个面面相觑的女人,我顿感无力,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俩个丫头......
“说!你选谁!”她俩居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叹了口气,然后邪魅一笑,“我全都要!”我说道。
没想到她俩一人给了我一拳,我再次捂着流着血的鼻子蹲了下来,“有纸巾吗?”
她们俩没有回应。
“对了,哉嗣和晓晓呢?“我边说边起身。”
“去公司了。”祀快速的说道。
“是吗。”我揉着鼻子,“我说二位姑奶奶,这儿是公墓,咱先换个地方,让我把话说清楚,行吗?”我说道。
现在,我们的周围已经聚集一些人,跟看戏一样的看着我们。
而且,我们还在公墓里,在这儿吵架……实在有些不妥。
祀和莉雅四下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谢天谢地,走吧。”我说完,便捂着鼻子先一步离开了。
她俩也跟了上来。
我们找了一家咖啡馆落脚,点了几杯咖啡后,我开始了我的讲述。
“祀,她就是以前我和哉嗣常常提起的那个小学同学。”我喝了口咖啡说道,“当年出了些意外,她死在了学校的办公室里,而我也一直把她死亡的原因归结到当初因为害怕老师而选择了离开,对于以前的突然离开,也只是去墓园献花而已。”说到这里,我再次喝了一口咖啡,“莉雅,她是我的未婚妻,这个的确没错,因为我们计划在下个月就结婚了......”
她俩沉默不语。
“莉雅,直到你离开很久以后,我都没法相信……”我说着摇了摇头,“其实那段时间的我挺低沉,直到后来遇到了祀,我才……”我说着,耸了耸肩。
有些话,我实在难以启齿。
祀和莉雅依旧面面相觑。
“所以我只是这个女人的替代品吗?”祀转头看着我。
“不……当然不是……”我连忙说道。
“承认吧,鹤,你只是找了一个我的的替代者而已。”莉雅说道。
祀忽然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莉雅。
“不……莉雅,别火上浇油了。”我揉了揉太阳穴。
祀和莉雅依旧面面相觑,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仿佛下一秒她们就会大吵特吵。
“莉雅,你是怎么……再次出现,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现在依旧在做一场梦。”我说道。
“你自己清楚。”莉雅说着,用尾巴戳了一下我的脑袋。
“非自然死亡的人死后都会下地狱,但那里可绝对不会......”我说道。
“那里有些计划要实行,所以我们就被放出来了。”莉雅说道。
“你.....还记得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吗?”我问道。
“红色的岩石墙壁......熊熊的烈火,滚烫的岩浆......长着红色翅膀的...在没日没夜的鞭打着那些罪人......”莉雅说着,目光低沉了下来。
“还真是有意思呢。”我说着,从兜里拿出了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祀看了我一眼,我便立马把烟拿了下来。
祀坐在一旁,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我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靠在了椅子上,叹了口气。
莉雅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忽然,祀叹了口气,然后也看着我,“我不管她从哪里,以及你和她有些什么,鹤,我和她,你选择哪一个?”祀问道。
莉雅忽然也点了点头。
“等下,为什么要让......不是......我......”我有些语无伦次。
“是我还是她?”莉雅说道。
我一时沉默了。
她俩默不作声的看着我。
他大爷的,这又是什么鬼,选哪一个,一个是陪我多年的知心恋人,一个是期盼已久的青梅竹马......
“非让我做个选择吗,非得看到对方心情崩溃的离场才高兴吗,还是说这些该死的破问题都是来自于那压根不存在的规定之中,我不是一件商品,我也不想被谁独占,我可以理解你们,看到一件喜欢的玩具都不想放手,更别说让给别人,可我不是那天杀的玩具。”我说道。
“如果......”
“Nanana,别拿我来打比方。”没等祀说什么,我就打断了她,“上学的时候我确实想把那个跟你走的很近的寸头小子的脑袋塞进他的屁股里面让他看一看他那畸形的直肠里面有没有长痔疮。”我说着,重新将烟点着,“可我最后并没有做,对,没错,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是想杀了他,可那是我的思维方式,可你不是我,祀,你也不是,莉雅。”我说完,将烟叼在了嘴里,“你们想杀了对方吗?”我问道。
祀和莉雅看了看对方,然后叹了口,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既然不想,你们也没有必要非要让你们中的一人失落,或者愤怒的离开,况且你们之间更没有什么过节。”我抽了一口烟说道。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之间和平共处吗?”莉雅问道。
“你们是老虎吗?”我问道。
“可你认为可能吗?”祀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可能,或者不可能,这完全取决于你们。”我抽了口烟说道。
祀和莉雅又再次看了对方一眼。
“可你这样做......”祀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败,别说什么毁三观,三观又在哪里,唯一的爱情才叫爱情吗,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不叫爱情了吗,还是说觉得我又在搞什么恶心的性别歧视,只允许男性喜欢多个女性,不允许女性喜欢多个男性,哈!还真是他吗的伦理道德,这都是什么狗屁道理,就像是拿番茄酱随手在餐巾纸上写出来的一样,既然如此还要什么狗屁爱情,不同的性别从人类开始就是为了延续文明,好不让这愚蠢的人类失去对地球的统治,不,这操蛋的性别观念又是哪来的,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又是从他吗哪里来的,为什么总是要去遵守那些说给狗听都觉得荒唐的观念......道理或者是规则........什么的,去他的。”我边抽烟边说道。
祀和莉雅在一旁有些听楞了。
这时,一名男性走了过来,“所以你认为你说的这些就是对的吗?爱情不就是代表忠诚或者唯一吗?不就是与一人相守一生,然后组建家庭白头偕老,你用背叛一人来证明你都爱着她们俩个,你知道她们会怎么想吗,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你和那些在结婚后还在外面偷腥的混蛋有什么区别,满口的谎言,口口声声说着爱着彼此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对方。”他对我说道。
我目光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这么做过才这么说吗,哈,我还真是身临其境。”我说完,站了起来。
他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挥拳打了过来,重重的砸到了我的脸上,我被打的坐到了地上,他对我吐了口口水,然后转身离开。
坐在他对面的一名女子也在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后,跟着他离开。
应该是他的女朋友......或者之类的。
祀和莉雅没来搀扶我,估计,她们也并没有认同我刚说的那些话,或者,她们终究只是想让我做出一个选择。
每个小男孩都会看到自己那件喜欢的玩具,可是不幸的是玩具被别人买走了,男孩们会失落,沮丧,直到又看到了一个玩具,自己同样喜欢的玩具,没错,男孩们拥有了它,可直到后来,他们又遇到了开始的那件玩具,他们会怎么做,继续喜欢着拥有的,或者抛弃现在的,去拥抱另一个,再或者,完全可以将两个玩具都捧在手心。
人生一直都是不停的选择,选择,选择,在选择的同时我们会抛弃,乃至伤害很多,选择,抛弃,选择,抛弃,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太多太多了,对于当下的情况,让我去做一个符合人类伦理道德或者法律......规定规则什么的......选择,或者处理方式,或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很容易办到,可我不是大多数人。
说我愚蠢也好,说我渣男或者别的贬义词也罢,这是我唯一可以从心的选择,我不想放弃任何一方,也不想看着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失落的离开,我也不想让多少年的情感白费,我也不想......背负这罪孽感,害死她的罪孽感......
我站起身,重新点着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祀和莉雅先后起身,默不作声的离开。
我没有拦着她们,只是用纸巾插着身上的口水。
在旁人异样,乃至鄙视的目光中,我离开了那家咖啡厅。
或许,他们自己都可能有过我这样的想法,或者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我投来这样的目光,就因为我打破了常理吗。
他吗的什么是常理,这些该死的常理又是哪来的,我又凭什么要被它们约束,去做什么我应该做的,不做什么不应该做的,每个人生来不就是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吗,当然,那些杀人放火,当曹贼的事情除外。
啊......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自己,那个混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