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南国地境。
常娥抚额靠在一处山石旁,自言自语道:“知道神力不抵从前,但没成想会这般不济……”
她原本想直接将自己送到那个什么“骰都”,可中途却力量不足,勉强到了这南国的一处荒山。
“传闻荒山多兽类,若来个厉害的,此刻的我还真未必应付得来。”
她心想到这,是连歇也不敢,直接顺着日头方向找着路。
临近黄昏时分,常娥看着眼前不远处的类似村落的地带,笑弯了眼。
“第一次行这么远的路,唉……人界好生艰难!”
她喃喃一句,脚上加快速度。
“叩叩叩”
……
“请问可有人在否?”
常娥走到就近的一家茅草房前,敲了门后,将脑袋靠近门板轻声问到。
吱呀——
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约么十来岁的总角女娃愣愣站在那,她抬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半晌忽然咧嘴一笑:“姐姐,你生的好漂亮,你……你可是神仙?”
“神仙?”常娥被这个词给难住了片刻,随即蹲下身笑着摸了摸女娃的头,“你们人界都是用“神仙”来形容生的漂亮之人吗?”
女娃:“不、不是的,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囡儿,是谁啊?”
屋内传来一道青年女声,似是这娃娃的娘亲。
被叫“囡儿”的女娃赶忙到:“是一位极好看的姐姐!”
“姐姐,跟我来!”
说着女娃拉住常娥的手。
常娥:“这……”
她虽不生活在人界,但在人界历过劫……好歹知道未经主人许可不可擅自进人家中。
“是谁啊……”
这时屋子的女主人也来到了门前,抬眼看向门口,也是一愣,“这位姑娘是?”
她年少时常出村子,也见过许多漂亮的人物,但如眼前这般标致的还是头次见到。
“这位……”常娥想了想措辞,“这位夫人,我姓常,从外地赶来不甚迷了路,见天色暗了想寻一处落脚,不知您这里方便与否?”
说这她以长袖掩住手,化出一粒珠子,“啊……对了,还有这个,给您。”
常娥摊开手,将珠子递到女主人眼前。
女主人睁大了眼,随即笑着摇摇头,将常娥的手推了回去,“不必客气,姑娘长途跋涉路上定是少不了麻烦,如不嫌弃我做的晚饭,一道吃些再休息吧!”
女主人虽是这村子里的妇道人家,但言谈举止却得体,样貌算不上漂亮,但却透着温婉。常娥看女主人的态度随和,只好先收起珠子,随这母女二人进了屋。
经几番交谈得知这夫人姓陶,单字枝,而这女娃娃只有这小名囡儿,男主人几年前去世,至于原因,她也不好问。
“哇!姐姐你好生厉害,竟然会武功,可以教我吗?”
囡儿听常娥说完自己如何来到此地后,兴奋地瞪圆了眼睛。
“囡儿,你这娃,人家常姐姐是要去寻人的!”
“无妨,陶夫人。”常娥放下碗筷,看向陶枝,随后又探出手抚了抚囡儿的发顶对她说:“囡儿,常姐姐答应你,待我寻到那人,定然回来教你些拳脚功夫,不为打架、但为强身健体可好?”
如若顺利,她早些回来此地,花上个一年半载工夫教这娃娃也不是不可,毕竟人界时间于天界不过弹指一挥。
“好!”囡儿眸中晶亮,“我等你常姐姐!”
第二日。
因为在人界需要休息,本体也会变得沉一些的缘故,常娥一觉睡到了辰时。
昨晚她顺便问过了骰都得方向,今日便准备启程。
“常姑娘,昨天一直想告诉你,这骰都……”陶枝看着脚下的一盆植物,若有所思,“若姑娘寻到故人便立刻离开,莫多做停留!”
常娥捕捉到陶枝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大概猜得到是与谁有关,她笑笑,轻拍了拍陶枝肩膀,“承蒙陶夫人、小囡儿照顾,他日必定回来看望你们!”
囡儿倚在陶枝腿侧急忙忙道:“还有常姐姐答应过的事!”
“一言九鼎。”
常娥蹲下身,捏了捏小女娃的脸蛋儿,而后告别了母女二人。
沿着村子南行百里便是骰都。
常娥赶在日落前到了都城门口,住惯了月宫,喜寒不喜热的她有些嫌弃地一挥衣袖,自言自语道:“人界为何这般炎热……”
“滚!何处来的病秧子!”
城门口忽然传来破口大骂声,使得本就炎热的空气中平添了几分聒噪。
常娥皱了皱眉头,侧眼望去。
一个守卫模样装扮的人,此时正歪着嘴满口讽刺地对着一个衣着破旧、体瘦苍白的少年说着些难以入耳的话,少年微微垂着头不反驳,略散乱的头发遮住脸,看不清表情。
“没成想千百年来,这人界依旧不乏仗势欺人、以强凌弱之人,真是难看得很。”
她薄唇抿在一起,思量了下,迈开步子。
“这位官差小哥,敢问这少年可是犯了错?”
她走到少年右侧停下,余光瞥了眼少年,然后看向守卫。
守卫看到说话人的一瞬间眼神都直了,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垂涎,“这家伙是个偷窃的,还染病,姑娘离他远些!”
他手指着少年,视线却从未离开常娥的脸。
“偷窃?”
嫦娥忽略守卫赤裸裸的视线,“可我看这少年体弱削瘦,实在不像有能力行窃之人啊?”
这时周遭有些人也窃窃私语起来,神耳目极佳,想听便一字不落。
“就是,这孩子前些日流落骰都,有人见他不吃不喝才给了些吃食碎银……”
“这孩子似乎有咳喘之症,怎会偷窃!”
“唉……听说那新城主要上任,这帮官差守卫想给城主留些好印象。”
“好印象?好印象便是将穷困潦倒的人赶出城?何来的道理……”
“嘘……小些声,这些个官差守卫的哪个不是被前城主惯的,仗势欺人。”
“听闻,这新城主是个有本事的,甚至并非凡人,说不定会体恤百姓。”
……
“况且。”常娥敛了温和神色,冷笑道:“你对一个染病之人言语辱骂不说,还欲将其赶出都城,这般做法你们城主可知晓?”
“你!!”
守卫被这番话气得不轻,“瞧你穿着得体,本想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可没成想是个不开眼的!今个就让你瞧瞧多管闲事的下场!”
他越说声音越高,顺势就要抬手打在少年脸上。
这守卫虽说仗势欺人,但也确实有些本事,只见他掌风凌厉,速度极快。
常娥暗骂自己一句“舒坦日子过惯了,倒是忘记了人心险恶”,无奈正准备用法术拦下,却只听“扑通”一声。
少年忽然倒在地上,他这一倒守卫那一拳倒是打了个空。
常娥松了口气,冷嗤了声开口道:“我说你要想出手何必对这病弱少年?多管闲事之人是我,冲我来便是!”
众人唏嘘。
这姑娘年纪轻轻,看着身娇体贵,哪来的胆子?!
守卫:“凭你?呵,看在你一介女流之辈份上,不与你计较,来人!”
“在!”
几个士兵打扮的赶忙凑上来。
守卫:“将这病秧子扔出城!”
“是!”
常娥看着站在那里人模狗样的守卫,瞬间翻了个白眼,那人眼珠子都快长她身上了。
好色之徒。
“不必麻烦,我带他出城便是!”她蹲下身,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下,伸出胳膊毫不嫌弃地将衣衫脏乱的少年上半身托起搭在自己背上,不费什么力地将人背起便朝着城外走去。
“都看什么看!!可是都没有事做!还不滚回去!”
守卫气得七窍生烟,他虽敢对衣着褴褛少年动手,却也不好对面前这个衣着与样貌皆不凡之人动手,只好对着围观者吼上几声撒撒气。
“还有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关城门啊!”
“是、是!”
守卫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死病秧子,下次见到看我不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