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大陆,西秦国,西江郡,某山。
一排三间,大门四敞的茅草顶木屋。
右边那间。
明月正躺在床上睡觉。
忽然听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连哭带嚷的。
男的声音吼:快回去,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女的哭声:我就不回去。我就是要求娘娘救我的孙儿。你放手。
嗯?
高明月睁开眼睛,披衣穿鞋下床出屋。
一男一女互相扭扯着上了山。
男的一抬头,看到明月,忙放开女人作了个揖:“娘娘别怪,俺这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一把拨拉到旁边,她自己几步冲上来。一边哭一边喊:“娘娘,娘娘救命啊!娘娘。”
“行了,就在那儿说罢。我听得见。你说你要救谁?怎么了?”
明月退后一步,用手把女人挡在外面。
急着救人可以理解,可是这扑人入怀她受不了。
现代人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
大家都是文明人。谢谢。
“你这婆娘,还不给娘娘请罪?”
男人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斥骂她。
然后又回头给明月陪笑:“娘娘,对不住啊,我家这婆娘她脑子不好使,没事瞎嚷嚷,惊扰了娘娘午睡,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带回去啊。”
说罢就又要去扯女人衣领。
“行了,说事儿。孩子还救不救了?”明月冷下脸,虽然这里现在是男强女弱的现状,可是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上手揪扯妻子,成什么样子,招人烦。
一股冷意乍起,沿着明月身周向外扩散,她身上的灰色外袍无风自动。
好冷。
大热天里夫妻俩齐齐打了个寒噤。
“是,是,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男人被明月阴沉的冷厉吓到了,出了一身白毛汗,讷讷地退后低头不敢搭茬了。
“你说,快点。再不说,就回去吧。人也别救了。”
明月抬抬下颌示意还站着发愣的女人,冷声道。
“是,是,我说,我说。”
女人也吓坏了,忙点头如鸡啄米似地开始说话。
可能是吓着了,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很啰嗦。
明月听到一半就打断她。她听明白了,是她儿媳妇生孩子,难产大出血。现在孩子还在肚子里没出来,很危险。
“行了,等着。”
她旋身进屋,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木盒子,打开。拿出一枚棕色药丸,盖上盖子。想了想,又打开,看看里面仅剩的三颗,咬咬牙,又拿出一颗来。
然后再盖好盖子,重新塞回枕头底下压着。紧接着又打开旁边的衣柜,拿出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两瓶药粉来,用一块包袱皮包好了,这才收拾停当,快步出门。
男人和女人面色苍白,一动都没敢动地站着。
明月走过去,把手里的包袱递给男人:“快跑回去。这个药丸先吃一粒,等十分钟没止住血就再吃一粒。药粉交给稳婆让她给你儿媳妇抹。抹白色的,黑色的先不用。听明白了?”
啥?给药!
显然没想到居然真能得到药,男人和女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新娘娘看上去冷冰冰的吓人,竟然挺好说话的。比以前那位强多了。
那位可是说死不给药的。
早知道就早点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孙子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救回来。
还是男人反应快,连忙激动地抓紧包袱,匆匆施一礼,“听,听明白了。谢谢娘娘。”
虽然没弄明白十分钟是多长时间,可是他也不敢问,他想着大约摸差不多就行了。稳婆应该能明白。
看着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下山。
连老婆都忘了。
明月皱皱眉头。转身冲女人道:“你跟我走。”
“是。”
留下的女人不敢抬头,嗫嚅着应是,乖乖跟在后面走。
她也是凭着一股气上山求药的。现在药求着了,气也泄了,男人也跑了。于是开始害怕了。
明月把女人领进中间的木屋。
她往旁边一站,让女人站在中间位置。
女人茫然四顾:空空荡荡的一间屋。只有中间正对着她的一张木桌,上面摆着几把剑。
这是干什么?
她不知所措地看明月。
“磕头吧。”
明月淡淡命令道。
啥?
女人愣了一下。
明月看着她:“你求人救命,不表示感谢?”
“哦,哦,哦哦哦。”
女人恍然大悟,连忙跪下磕头。
她可能是怕,头磕得很重。
屋子里尘土飞扬。
“行了,起来吧。”
明月看着她磕好三个,让她起来。
“谢谢娘娘。”
女人战战兢兢地起身。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对了,那个黑色的药粉是除疤的,等你儿媳妇出了月子,养好了,你再让她涂。”
明月转身要离开。
“娘娘,等一下。”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响。
这是又跪下了。
明月停下脚步,没回头:“还有什么事?”
练了一上午剑,她现在浑身又累又疼,只想睡觉,不想当娘娘。
当娘娘太累了。真的。
说话行事得端着不说,还损失惨重。明月一想到她那只剩下两颗的救命药丸,就感觉自己真的要完。
唉,没办法,救人要紧,认了吧。
“娘娘恕罪,民妇就是想要感谢娘娘。”
说罢就是又一阵尘土飞扬。
“咳咳。”
明月忍不住咳了两声。
“娘娘恕罪。”
身后的女人忙惶恐道。
“行了。你回去吧。”
明月再坚持不住了,不管女人如何,径自快步回到房间躺下。
倦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只是一瞬间,她就睡着了。
深度睡眠,没有梦。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才被饿得难受的肚子叫醒。
又到吃饭的时间了。
真是麻烦啊。
累的不想做饭。
怎么办?
明月在床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起来。
唉,没办法,这里就她一个人,不做饭就得饿着,她现在这个身体饿不起。
嗯?
桌子上是什么?
明月走过去。
一碗饭,一碗菜,还有一碗水。
桌子也很干净。几天前的油渍都擦得干干净净。
明月笑了:那个女人还挺有眼力价的,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行,没白给她除疤药。那个也很珍贵的,没有多少了。
既然不用自己做饭,还有得吃。
明月的起床气好了许多。
喜笑颜开地坐下吃饭。
可是,这刚吃了一口,她就忍不住一阵反胃,又都给吐了出来。
忙喝水漱口。
怎么回事?
这是要恩将仇报谋杀她吗?
这都是什么诡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