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哈里斯一家

哈里斯伯爵庄园的门口,几个衣冠楚楚的贵族正百无聊赖地站着。

此时正是早上,金色的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处爬起,没来得及散出耀眼的光芒。鸟儿们已经沐浴着晨光,开始一天的奔忙。

这几人是哈里斯伯爵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实际上,在父亲的要求下,他们后半夜就起床,匆匆地垫了垫肚子后,就开始准备身上的行头。

要知道,一份隆重华丽有气质的全套贵族打扮,真心是个大活:

衣物从里到外精致繁多,有的地方要平整不能有一丝褶皱,有的地方又要特意折出固定的形状保持不乱;

讲究的配饰搭在讲究的位置,连角度都要讲究。

面部得先清洁后打粉,香水唇膏一样不少。

头发长点的,还得做个合适美观的发型。

这么说吧,这些活一个人根本做不来,佣人伺候着都得小半天。

为什么贵族们有事儿举办的都是晚宴,而不是早宴或者午宴?来不及啊!

现在,他们就是这么一幅极有贵族范儿的打扮,目的不言而喻,迎接尊贵而美丽的黛丽丝公主呗!

基普林打着长长的哈欠,为了不弄花脸上擦好的粉,他只能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沾去挤出来的眼泪。

“大哥,公主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布里森见二弟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拿出大哥做派狠狠瞪他一眼:“注意你的仪态,不要丢贵族的脸!”

基普林耸耸肩,强打起精神,收敛好自己的形态。

布里森这才满意,盯着远处的道路说道:“昨天报信的人只说是今天上午能到,让我们做好准备。”

基普林有样学样,目视前方,嘴里却还是抱怨道:“那我们就起这么大早,然后站这干等着?”

“你说的什么话!那可是大公最疼爱的黛丽丝公主,我们应该表达出足够的尊重!你有意见去跟父亲提去。”

“哎我说,怎么就咱们四个在这?大姐怎么不出来?”二女儿弗罗伦丝突然开口。

她口中的大姐,就是秦路的母亲阿迪丽娜。

按习惯,家里面兄弟是兄弟,姐妹是姐妹,分开算的,所以弗罗伦丝管布里森和基普林叫大哥二哥,管阿迪丽娜叫大姐。

因为某些原因,弗罗伦丝一直对这个姐姐有些抵触,当年姐姐一走了之她心里还挺高兴,谁成想前天突然又回来了,一下子就唤醒了埋在记忆里的敌意:“这么多年不回来,回来了到这个时候也不见人,她架子也太大了吧!”

“不知道,你问父亲去。”布里森知道妹妹是被父亲禁足了,但他就是不说。

“二,二姐,我都没,没见过大姐。”老三亚力克,竟然是个结巴。

弗罗伦丝同样不喜欢这个结巴弟弟,不耐烦地说:“你大姐离家出走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你知道什么!”

要是换个心思通透的在这儿,早就能听出来二姐心里不爽,这个时候就该闭嘴了。可惜亚力克一点儿也不通透,他还是费力地问着:“为,为什么离,离家出走?”

弗罗伦丝一肚子气,全被这个弟弟引爆了,嘴里跟吃了炸药似的:“你有完没完?话都说不明白哪来这么多问题?想知道你去问她呀!”

布里森和基普林也不拦着,只当看戏解闷儿了呗。

老哈里斯正往门口走着。他是正儿八经的伯爵,仪容规格比几个孩子复杂的多,加上年纪大了,收拾起来也慢,所以比孩子们晚一些。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心情立马就不好了:“你们几个,吵什么吵!”

四人一齐向父亲行过礼,基普林就把刚才父亲的话当提问,抢先答道:“父亲,二妹跟三弟正聊大姐的事儿呢。”

大姐两个字戳到了哈里斯的痛处,他正要发火,却想到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暂且压下,板着脸对着几个孩子告诫道:“现在一切以迎接黛丽丝公主为先,不相干的事不要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不要失了分寸!”

“是,父亲!”

“是,父,父亲!”

“亚力克,待会儿你就不要说话了!”哈里斯冷冷地吩咐,

亚力克往后站了站,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同样的话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父亲对他从来也就这一个要求和期望,他已经习惯了。

哈里斯又问二儿子:“让你置办的花卉、魔杖还有那些小动物,你都准备好了吗?”

基普林信心满满:“放心吧父亲,我吩咐过下人了,让他们按最贵的来,公主一定满意!”

“我让你亲自去……”哈里斯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算了。”

他转向大儿子问道:“哈尼维亚大师那边怎么样?”

哈尼维亚大师是多尔克公国最著名的歌剧大师,昨天知道公主要来以后哈里斯立刻就让布里森去联系,希望他能来自己的庄园做一场表演。

布里森小意地答道:“还没回信,毕竟昨天派人过去请,下午消息才能回来。”

“派人去请?”哈里斯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不会发魔法讯息?”

布里森解释道:“我想着哈尼维亚大师是在王城,就算肯来都得两天的功夫。魔法讯息也不便宜,没那个必要。”

哈里斯快要疯了:“这种时候,你竟然只想着省下那点钱!我怎么跟你们说的?让你们把这当成最重要的事来办,最重要的事!你们有没有放在心上!”

基普林心里不服气,觉得父亲过于小题大做了,顶嘴道:“父亲,咱们又是盛装又是准备这那的,只是个公主而已,不至于吧?”

哈里斯实在忍不住了,爆了句粗口,“你们懂个屁!”

正常来说,一个伯爵确实没必要如此讨好大公的女儿,但哈里斯有自己的无奈——哈里斯家族,没落了呀!

从太爷爷那辈儿起,家族就好像遭到了诅咒一般,一个高级武士都培养不出来。魔法师就更别说了,全是半吊子!而且连着三代人都不懂得经营,弄得整个家族每况日下。

到了自己这儿,虽然练武还是一塌糊涂,但幸好能撑住家族的经营,不让境况继续下滑。

至于布里森他们兄弟仨嘛……一言难尽呐。

现在自己年纪大了,必须抓住一切机会给家族找出路,不然到了他们手上,怕是连伯爵的称号都要保不住了!

哈里斯硬压下心头的火气,问:“事情已经这样,不提了。亨利,乔治和约翰呢?他们能不能回来?”

布里森赶紧答道:“可以的!已经去信了,他们明天一定到家!”

哈里斯点点头,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这是我今天早上听到唯一的好消息了!”

亨利乔治是布里森的儿子,约翰是基普林的,三个人都在多尔克魔武学院上学。

这是多尔克公国唯一的魔武学院,哈里斯的打算是,公主将来肯定也是要在那上学的,把他们叫回来,先混个脸熟,自己这边想办法多留公主几天。都是小孩子,要是能提前培养出一些友谊,到了学校里自然可以保持住。

从小一起长大的纯真友谊,那可是最最宝贵的。

甚至进一步想,等到公主成年……万一能够联姻什么的,想想就要笑出声好吧!

这些,才是哈里斯心中,最重要的打算!

“等一下,父亲!你把大哥二哥的孩子都叫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对于弗罗伦丝的话,哈里斯很不高兴:“怎么?我这个当父亲的还要向你请示吗!”

作为女儿,父亲心里的打算,弗罗伦丝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所以她大声嚷着:“这不公平!父亲,这不公平!”

“从小您就偏爱姐姐,甚至准备把他嫁给大公的儿子!结果呢?她不愿意!她离家出走了!”

“她走了,那就该轮到我了吧?可您是怎么做的!您把我嫁给一个商人!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嫁给大公的儿子,而我只能嫁给一个商人!”

她越说越激动,像一壶沸腾的开水,险些烫伤周围的亲人。

“现在,您又偏向哥哥的孩子,难道我不是您的女儿吗!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这些话,这些情绪,一部分是真的,一部分是演的。

她对姐姐是真的嫉妒,后来父亲把她嫁给商人的时候,她也当然是不甘的。所以婚后她不肯改成夫姓,她大部分时间依然住在哈里斯伯爵的庄园里,这些能让她觉得,自己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贵族。

但是不甘归不甘,违逆父亲、与家族决裂的勇气和决心,她是没有的——如果有,学姐姐一样离家出走就好了嘛。

毕竟,她想要的是高人一等的贵族身份,而不是虚无缥缈的自由。

现在,她不惜揭起过去的伤疤,用激烈的委屈来伪装自己,就是要让父亲心软答应自己:“我的儿子也要有同样的机会,我要把杰森也接回来!”

哈里斯被她的表演打动了,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中止这种槽糕的争吵,他走到人群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