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造访新世界

街道仍在薄雾和露水中憔悴地昏睡着。大道上的街灯，隐约描绘出雾中街景，正在伸着懒腰的城市，逐渐脱离了水彩画般的市容。

坐在扶手椅的布莱恩背对房门，破天荒地点了一支烟。香烟的缕缕白烟升起，悬空凝成了明胶似的各种图腾。闪着红光的烟头映在眼里。

书桌上的支架上放着卡特买来的那本真相之钥，上面刻满了各种难以揣测的符号，覆盖着一层柔软的物质。与之配套的还有一个盒子，这是后来米莉交付给他的。

盒子里装着一支特制的蘸水笔，黑色烤漆圆杆，金色笔尖，有一端套了盖子，顶端有个白色星形图标。

吸了一口之后，布莱恩便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面。

从盒子里将笔拿出来，布莱恩面带笑容地掂了掂重量。拉开盖子，将这东西的另一头缓缓旋转出来，一个金银交错铸造的笔尖，看上去应是一群顶尖智者与金银匠打造的极品，闪耀着光芒。

测试者：布莱恩；年龄：二十四岁。

填完信息之后，一道金色的光芒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接下来，想要打开这本书，就必须要运用的“改”的力量。

这段时间，布莱恩并没有强制要求自己去锻炼意志操控“改”。心理面不禁泛起了嘀咕。

“勉强冲一下试试吧！”

第一步：将手掌放在书稿的中间，凝视自我，集中心智。

第二步：感受自己的意念与能量之间的联系，调动两者。’改’拥有不属于常世的音节。需要强大的意念与引领它，防止在身体里面没有规则的乱窜。

半小时后。

布莱恩听见了！

幽幽地，来自身体内部的回响，一次又一次地咏唱着。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在意念的指引下，调动着身体的’改’充斥每个角落，消融在那扭曲与畸形、无法名状的色彩与光影之中，交错缠绕的能量体与与血脉相互呼应。激昂、亢奋，像是空气涌过狭窄管道时发出的尖锐的哨音或笛声。

渐渐地，布莱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升起、下沉。一颗颗金盈盈的能量体从身体不断涌出，紧接着，充斥到地砖缝隙、墙壁、屋檐、灯泡……到处都是。就像流动的温和的液体，缓慢而兴奋地飘动着，仿佛水瀑般覆盖住了地板与四周墙壁。

布莱恩感受到光芒湮没双脚，并且迅速上升，然后是头颈部。不到几秒钟的功夫，室内的空间充斥着神圣的异彩，就像在水中漂浮一般，并看着窗外的微光变成了丝丝波痕。

接着书稿的文字像是死物复活一般，逐渐地扭曲膨胀，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漩涡能量体。深邃的光道中浮现出了几个人影。像是被水流推动者往前游动，并向布莱恩深出手。

“来吧，感召之人！”

粗糙而生涩的嗡鸣就像是古神的低语，诱惑着眼前的布莱恩。

布莱恩一开始并没有做出反应，而是犹豫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

“那莱耶的令使。”

再三抉择之下，布莱恩最终还是接受了。接着，光芒吞噬了一行人。

……

到达目的地后，刺眼的光芒消失了，只剩下布莱恩一人，耳边传来的是翻滚的潮浪声，无边的海雾弥漫开来，在夜空裂成飘零的破布条，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某些高塔的轮廓。

前方是一条曲折蜿蜒的阶梯，尽头消失在昏暗的迷雾里。

两边是墓碑如林的土丘，还有数不清的十字架，天石雕像和滴水瓦。云霭像背负重物似的向下起伏着，与大地连成一片。

微风夹带着漫天细雨，沿路洒下水晶颗粒织成的帘幕。

布莱恩沿着小径往里面走，步上石阶。

一块较为突出的墓碑上写着：那莱耶禁地。

这个世界最仁慈的地方，莫过于人类思维无法融会贯通它的全部内容。

石阶的尽头是一座矗立已久的古老建筑，无法可查证它的年代，就像一幅黑色跨页墨水画。

周围是令人惊悚、诡谲幽幻的破败石碑，记录着像蚂蚁一样拥挤不堪的文字。屋顶冒出波浪状塔顶，挤出像一条条黑蛇般的烟雾，升到半空中形成一团团燃烧着的烈火。

大门是用橡木做成的，不但皮革包面，还钉着镀金的铁钉，外围更是装饰着最为精美的雕刻。

门楣上的黑色大理石，刻着“真相之馆”四个大字。

当布莱恩的手放在大门上的铁环时，传来一阵滑轮和杠杆相互撞击的轻快节奏。

门自动地开了，里面灯烛辉煌。

地面上有一条直达尽头的红地毯。两排点着上千只白烛，分城四排。各排之间，花束成行，香雾氤氲。

踏进门槛的同时，门也自动地关闭上了，铰链发出长长的嘶哑的叫声，传进耳朵里面，洪亮巨大，不啻于最后审判的号声。

这时，一个人影从前厅背后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的袍子，左手提着一把风灯，胸前佩戴者银灿灿的管理者徽章，向着造访者走来。

此时站在恍若隔世的地方，布莱恩觉着自己的脑子里有数十个大钟嗡嗡作响，所有指针都朝着逆时针方向转动。刚才的一切经历，自动扭曲成隧道，形成一座渐行渐远的迷宫，任凭怎么走都摸不着方向。

啊！......

…...

“竟然是你！奥里维·勒丹。”

布莱恩目瞪口呆地看着昔日的钟表匠，仿佛看见的是幽灵一般。与往日形象稍微有些不同，此刻他多了分钢铁般的凌厉。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看见我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奥里维轻松地说，“和我猜的一模一样。”

“那我来确定一下。”布莱恩用力吞着口水，靠近眼前的男人，“你是不是真的？”

“好了。我的小家伙，我可是如假包换啊，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特喜欢在我身上撒尿。”

“哦，不，你得让我缓一缓，我有点接受不了，这反转太厉害了！就跟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

“不错的比喻。跟烙饼差不多，一回两回还烙不熟。”

奥里维轻松地搞起了幽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本来想验证一下当前进阶序列的熟练度，却不可思议的遇到了平日里的邻居。”

带着心中的疑问，布莱恩跟着奥里维走进了里面。

铁锈斑斑的墙壁上悬挂着照明用的油灯，里面的走廊、隧道、阶梯、拱门和穹顶，仿佛从地面蹿起一座座由钟乳石堆砌而成的参天巨木。

布莱恩驻足在一座入口处，盯着眼前的景象，惊愕得瞠目结舌。奥里维走近他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上。

“等到你来的次数多了，你就会和我一样了，一切都毫不稀奇，甚至还会有些厌烦，整天呆在这个没有鸟儿的地方。”

管理者的话，布莱恩完全没有听进去。

面对此地的绝美和神秘，来访者不是屏息静默，就是专注凝视，或是神游其中。

悠哉地漫步在迷宫密道里一段时间后，两人走进了和圆顶小屋。

“随便坐吧，这是我在这里的住处。今天轮到我值班。”奥里维从壁橱里拿出来一瓶液体晃荡的饮料，“来不来尝一口。”

“谢谢，不必了。”

看到里面铜褐色的液体，布莱恩不由得一阵恶心反胃，连忙摆手拒绝。

“卡特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也是这么说，”奥里维拧开瓶盖，吸了一小口，“不过，那次我没在的时候，他悄摸摸地尝了一次，然后就上瘾了。”

“怪不得他们们那么熟哩！原来卡特也是进化者。就是不知道他是哪种类型的。”

布莱恩内心暗暗想到。

此时，奥里维正拿着布莱恩的的书稿，上面除了一些不懂得密匝符文，还多了原先没有的个人信息。

“你至今为止推理了多少个案子？”

“两个吧。”布莱恩说，“勉强算的上两个，第二个还多了卡特的帮忙。”

“两次，熟练度应该不到3％。我的建议是半年后再来这里测试。今天正好是休息天，六花组的成员都不在，如果你一个人去测试的话，恐怕有些危险。考核内容是24小时内抓到10个A级罪犯，虽然是虚拟场景，可是却和真的一样感同身受。”

“千真万确，里面的A级罪犯都是货真价实的非凡者。进化失败的人类有一部人会转变为易于常人的非凡者。虽然他们操纵’改’的力量。但是他们的体能，力量，速度远超于C级进化者。而且就算是有六花组成员在，也并不一定能够完全保证你们的人生安全，所以在进入测试之前，都会签订一份安全协议。”

“就是这个。”

奥里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布莱恩，上面记录着繁杂的规则，归纳起来总共有三条。

1.考生超出规定时间内，如若还停滞在超过十分钟以上，视为违约，结束之后，需要缴纳1000金磅的费用。

2.在规定之外发生的一系列意外，包括精神、肉体、财产等，由考生自己负责。

3.发生严重的违反规定行为，将会剥夺已认证的进化者执照，永不录用。

4.参加测试的人员如果发生了意外，且超出了考官的能力监控之外，由考生自己负责。

看了最后一条，布莱恩觉得，完全就是一个霸王条款。

“如果发生严重意外，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布莱恩有些不安的问向奥里维。

“看见了外面那些墓碑了吗？”

“？？”

“那就是发生意外的下场，有吓死的，有被暗杀的，还有被毒死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