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贞怡不用猜也知道婆婆咽下去的话,无非是说何磊不顶用,媳妇都管不好,害的亲妈受罪。
饭桌上鸦雀无声,各自心里都有些想法,只是不好说出来给人分享。
“儿媳妇不懂事,就害的老人跟着操心,你大姨现在也可怜。”
何胜抬起头,看了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陈贞怡的,幸好陈贞怡没有抬头,不然这目光对上非擦出点火花来,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惧,这种话谁都听得出来是说给谁听的。
“说了不要让她去跟儿子一起住,偏不听!手里有两百多万,还去受那个气。花五六千请个保姆在家伺候,不比看儿媳妇脸色强。”
何胜爸开口了,这话说的有些怨气,许是跟着生气,为什么亲戚家里娶的这些儿媳妇没一个省心的,他们那个年代,女人连吃饭都上不了桌,根本也不敢这么矫情,多一句嘴就是一记耳光,再横一些就赏拳头和木棍,多打几顿就老实了,哪像现在什么男女平等,把婆娘都宠坏了,根本管不住。
“李艳就是个白眼狼。”何胜见父母都在声讨,也随即表了态,站了队,到底还是一家人,应该积极排外。
陈贞怡没吱声,她的理性胜过感性,向理不向人,觉得这事儿不能全怪李艳,何胜的大姨和哥哥也有一定的问题,凡是皆是因果,一个巴掌拍不响。
何胜的大姨夫刚过世没多久,只剩大姨一个人,她有自己的房子,但害怕一个人住,就跑去儿子家睡沙发,并不是媳妇非让老人睡沙发,是因为家里房子确实小,没有多余的床和房间。
大姨情愿窝在儿子家的沙发也不愿回自己家住,胆子小的理由略显得牵强,老公走了,自然该粘着儿子。
大姨性格要强,早前一直在外地工作,不会做饭且做家务动作缓慢,和媳妇之间存在较大的嫌隙。
十几年前,她不满意这个媳妇进门,连儿子的喜酒都没有现身参加,后来媳妇有了孩子,一天也没有帮忙带过孩子。
她只负责出钱,一个月给媳妇两千块带孩子的辛苦费,孙子的各种花销也主动承担。
说起来,感情上的缺失用钱是很难弥补,媳妇对她的怨恨渐渐在心底生了根,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一旦遇到问题就会相形见绌。
大姨经常跟自己的姊妹们抱怨她媳妇的各种不妥,什么喜欢乱买东西,什么自己开车去打胎,什么对自己父母不好,什么过年过节不去探望等等。
前两年李艳的父亲脑淤血去世,大姨和姨夫作为亲家连面儿都没露。
后来,大姨夫生病,李艳也是不闻不问,话里话外都劝放弃治疗。
人都是将心比心,一报还一报。
大姨夫过世,大姨住到了儿子家,虽然房子是大姨买的,但女主人却是李艳。
先前那么多的矛盾就在此时迸发了。李艳不给大姨好脸色看,不理睬她,把她完全当做透明人,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大姨先负了她,先对她产生了恶意,才会得到这样的果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何胜一家都觉得是李艳不对,不应该这样对大姨,片面的只站在自己家人的立场上一致对外。
只有陈贞怡觉得每个人都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情,才有了现如今的局面。
“给她再多钱都没用!”公公叹了一口气,里里外外把所有事都归在一个钱字上,人情冷暖不过于此,他一直那么狂妄自大的以为情亲和钱也是可以划等号的。
“你表哥都看不下去。”许爱莲无可奈何的接了一句,加一把火,好似李艳在家里称霸王欺负了两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
“过不下去就该离。”何胜性子直,火气来的快,母亲指哪儿他就打哪儿。
这句话陈贞怡也想说,现在社会开放了,思想也不再古板,两个性格不合的人没必要委曲求全硬往一起凑活,离婚之后或许可以重生。
既然大家都觉得李艳十恶不赦,何胜的表哥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忍着,不跟她离婚?
“你表哥想跟她离婚,离不掉啊!”婆婆这话说的让陈贞怡诧异,这年头怎么会有离不掉的婚?只有不想离的人罢了。
“为啥?”何胜也想知道原因。
“那肯定是因为李艳素质低,死缠烂打不愿意呗,你哥和你大姨素质多高,哪禁得起一哭二闹三上吊。”
婆婆这话说的特别牵强,离不离婚跟素质有什么关系?
陈贞怡心里暗暗打鼓,想必李艳也不是那么不堪,若她真是个对孩子对家庭不负责任的坏女人,男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的离开,四十多岁的男人可不傻,和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样现实,脑袋里一定是算过得失,若女人真的一无是处,男人一定会痛下决心离开,且不留一丝情面,男人狠起来可比女人狠多了,转脸新恋情开始,什么前妻孩子都可以不要,爱谁谁吧。
大姨这边的亲戚们全在臆想,想象出一种李艳不愿离婚的假象来自我安慰。
“李艳还问你大姨要股票账号。”婆婆一边吃一边对着何胜说,平添了整件事情的厌恶感。
大姨的钱在股票里,问大姨要账号其实就是要钱。
当然这些都是单方面从大姨的嘴巴里说出来的,真假无从查证,许是她编出来获得更多同情而已,但目的是达到了,全家人都站在她身后,给她撑腰,只要她发话,亲戚们可以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她狠毒的儿媳妇。
“你还找我要过股票帐号呢。”陈贞怡看着何胜插了一句,她就是不喜欢他跟着母亲唾骂李艳的神态,并不是同情李艳,是同情女性同胞而已,一把巴掌拍不响,明明大姨也有特别多的问题,却只把矛头丢给儿媳妇。
陈贞怡骨子里的顽劣劲冲上眉梢,她想给他们添堵,想搅乱他们的批判,她也是儿媳妇就要为儿媳妇这个职业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