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就去帮姑妈家拆墙、用水泥铺地面、拆鸡棚、搭鸡棚、抬鸡笼……两个人连续做了五天工,做到7月1日为止。
偏偏那几天天气又不好,一阵日头狠赛火,一阵大雨透心凉。要么下着毛毛雨,不做得事来不好意思,做得事来不是衣服湿透又捂干就是雨把头发衣服缓缓淋得湿透。有时更是头发湿淋淋、衣服湿淋淋,毒日头火(太阳)热辣辣地晒着。几天下来,我父母都得了重感冒,直到20号以后才恢复。
有一天炒了一大碗油炒饭放在桌子中央,只煮了不到半斤米给姑妈吃。我母亲吃了油炒饭,走不到家就一路走一路干呕,在小路上吐个精光——她在月子里吃了油炒饭和酸,从那以后一吃油炒饭就吐,一吃酸牙齿就软!姑妈姑父都是知道的,照样拿油炒饭招待帮他们干活的亲妹子。从那天起,我父母再晚也只能回家自己煮饭吃。
柳州二伯走的那一天早上,买了很多猪肝小肠和猪肉。中午小表姐把一大海碗剩菜热了端上桌,姑父饭前饭后讲了两次:“一餐煮起这么多,哪里吃得完?”小表姐只能说:“这些都是剩菜。”他才不再言语了。
我父母头一天上去做事,柳州二伯在吃中午饭时说:“早知道你们要来,我早晨多买点肉。”我父母做事时,姑妈拿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你歇气也不好意思歇。
搞罢了那些事,姑妈拿钱下来给我母亲,母亲推辞说:“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只能帮你几天工,亲姊妹家讲什么钱。”
姑妈转过话头,向我母亲诉起苦来。姑妈身体不好,每天晚上把四个鸡蛋和着红枣枸杞子煮十来分钟,再把蛋捞出来剥壳煮一阵,和姑父两个人分吃,好补养身体。
哪晓得小表姐不声不响,你不煮便罢,你煮熟后她就拿着锅铲铲到碗里去和小唐吃。姑妈本来不大想动弹,要吃只得自己煮,煮了又吃不到嘴,气得要死!
这事儿姑妈已经和母亲讲过好几次,母亲也很无奈。她讲过小表姐,小表姐嘴上答应得好,枸杞煮蛋照吃不误。小表姐又心疼她的男人,有一天煮了一碗堆鼓冒尖的猪肝小肠给小唐一个人吃,大家吃饭时桌上却是青菜,把姑妈气得直冒烟!
小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懒得要死!姑父不上山去做事,他就在家里睡懒觉。落雨(下雨)天就到邻居家去打牌,一打就打到三四点钟才回家。小表姐也打牌(字牌,俗称“81号文件”)打上了瘾。
姑父不想分家,本来是想要他们两个帮家里做些事,如今小两口成天打牌又和姑妈斗气,家里反倒鸡犬不宁。
母亲叹息小表姐也是个没志气的!这般二十郎当岁年纪轻轻的两口子,到哪儿混不到一碗饭吃?湖南苦,那么多的湖南人还不是照样活?喜欢他就随他走,远远的离了娘家,难道活不成?这般气了自己气母亲,好端端一个家,变成不知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