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来的“米珠”,用清水淘洗干净,放在大铁锅里一炒,很快就开坼了,轻轻松松把果肉剥出来吃;或者把它磨成浆煮熟加点石灰水,做成“米珠豆腐”,和用黄豆磨出来的水豆腐口感相差无几;或者和米一起下锅煮成“米珠饭”也很香甜。小孩子们呢,更喜欢一抓一把当零食吃。
一家人一天能捡回家五六十斤槌栗,扒开树叶,地面上到处都是啊!外壳也有刺,有点像板栗,个头却小很多。
还有一种“绿豆腐”,是用“早禾米”树叶捶融、榨汁,加入另一种植物的果汁,合在一起煮熟,倒入方形盘中。冷却后切成块再切成薄片或细丝,从酸坛子里舀出酸水来(加米醋也可以),再加香油和少许白糖调味,酸溜溜凉丝丝,是夏天消暑解渴的一道本地风味小吃。
可惜我的父母亲总是很忙,从早到晚不得闲空,三番五次的央告,一整个夏天才好不容易得吃两三回。
立秋之后,早禾米的树叶变黄了,汁液也变少了,做不成绿豆腐来吃了,只好看着满树的黄叶干咽口水。
早禾米的树籽是黑色的,和黄豆差不多大小,但是它是椭圆形的,每粒有一颗半黄豆那么长。金风吹过,稀稀落落的掉下来。
吃不到了绿豆腐的孩子们,捡起这些黑豆豆,咬破,剥出里面奶白色的果肉攒起来,送给要好的伙伴做礼物:“来,我这里有好吃的,分给你!”
每年的夏至节,我家的长辈们就到山上的岩石下或者空树洞里去割野蜂蜜,一年少则可割几十斤,多则可割两三百斤。
祖父到我家来后,他在家里也放了好几个蜜蜂桶。蜜蜂分窝的时候,把衣柜、碗柜、床板下和楼板下通通占领了,祖父也听之任之,和蜜蜂们同居一室,犹如朋友或家人一般。其中一个大黄桶,最多的一年榨出两百多斤蜜糖来。
我家祖先留下规矩,冬蜜要留着给蜜蜂越冬。冬糖我们一贯舍不得取,取了的话就等于要了蜜蜂的命,尤其是雪多的冬天,蜜蜂无法采花觅食。偶尔取一回,也必定是那年的冬糖特别多,最多也只取1/4,从不多取。
每年夏至节,祖父就拿杉木皮劈成一寸宽1m长的细条,捶融但不锤断,扎好。用它烧出烟来把蜜蜂暂时薰开,查看蜂窝有没有顶端变白(也就是俗称的“封头”)。如果封头的话就可以取糖,反之则要再等几天。一定要“水透糖足”时才最划得来,半个巴掌宽一寸厚的一块蜂蜜就有一斤多重。
每当我祖父取蜂蜜,全村的人就像开会一样围拢来,你一块他一块,就像是吃自己家的东西一样自然。
有的人自己吃过了,还大块大块的往家里拿。祖父也不阻止,反而笑着招呼大家:“拿点蜜糖回家去,给老人孩子甜甜嘴巴。”其实村里的大人孩子基本都已经到齐了的,只有个别行动不便的老人或忙于家务抽不开身的妇女没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