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初中毕业,不但没有如父母所盼考上兴安师范,就算是“对面”的三街中学也只是上了录取线。
从高往低取,两个人同样的分数,“本校生”(三街中学是完中,同时设有高中部和初中部)优先录取。我连一张高中录取通知书也没有捞到。
大多数人家的女孩子甚至男孩子,初中毕业没有考上中专或者高中,要么去读职业学校(有的也包分配,有的推荐工作);要么下广东去打工;要么在县城或GL市区去打工或者当学徒;要么就回家务农;也有家里有钱的,给他考个驾照,买辆车给他开;也有去当兵的……
我父母和老师沟通之后,认为我只要复读一年,考高中还是很有希望的。他们顶住经济压力和旁人的嘲笑与冷眼,送我去复读。
有的人甚至当着我的面劝说我母亲:“一个女孩子,将来嫁出去是别个屋里的人。你送她读高中、上大学,将来好着别人家,便宜了别人家。你们两口子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女婿好,小两口多回几趟娘家,多给点零用钱,多买点东西给你们吃和用;女婿不好,气不死你们……”
还有的人现身说法:“你看看我家三个儿子,考得起就送他去读书,考不起就给我回来做事。最起码不用花钱在他身上,务农也好,打工也好,满过16岁就养得活他自己了。你们两口子送她读那么大的书,万一将来不孝顺,你们岂不是折了本?”
我也实在是佩服这些长辈们,一个个拿我当空气一样看待。胜者王,败者寇,真的是切肤之痛啊!
从我复读初三这一年开始,我们三姐弟初一初二初三,高一高二高三,大一大二大三……直到2008年6月我妹研究生毕业,这十几年的时间,我们一家人一起度过了别人难以想象和理解的艰难岁月。
也是从我复读初三这一年开始,我们家开始欠着债过年。还了旧债,又借新债。直到2011年修水库的征地款下来,才彻底还清所有债务。
为了盘(供养)我们三姐弟读书,不管是气温高达三十七八度的酷暑,还是雪花飘飘的寒冬,或者瓢泼大雨的雨季,我父母连半天工都舍不得丢。
尤其是我们三姐弟都去学校住校之后,我父母一般清晨5点起床,煮了早饭之后,喂过了鸡猪猫狗,6:00就出发去山上做事。
他们带着午饭带着茶水,中午吃完饭后,只舍得休息15分钟就要爬起来赶着做事。
天不擦黑决不收工,尤其是夏天,天黑得慢,8:00才从山脚下开始往家走。
每一天,甚至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要抓紧时间做事、挣钱。茶里饭里,醒里梦里,都是想着多做点事,多挣点钱。
不然的话,星期六一到,三个孩子回家“领工资”了。伙食费、车费、买笔和本子的钱、资料试卷费、零用钱……一个月就是几百元!
每个学期开学,又是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