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陈氏曾祖母,我的罗氏祖母,我的母亲和我——我们家,连续四代招郎上门,其中生离死别,悲欢离合,真的是一言难尽。
我的陈氏曾祖母,是陈家的最后两个女儿之一。由于家庭迭遭变故,哥哥弟弟们先后亡故或夭折,而且都没有留下子女。陈家的高祖父母商量之后,决定把大女儿留在家里招郎上门,好给他们两口子养老送终。
陈氏曾祖母的妹妹,嫁到小河竹苏家,他家的山在石壁漕。解放后,苏家搬到建家坪来住。
陈家是建家坪来得最早的一户。在四百多年前,明末清初的时候,来到此地安家落户。料子漕,寿星漕,七星漕,小漕,一渡水,汗漕,井水漕,这几条漕大部分的山都是陈家的。
那个时代,真正是一个“占山为王”的时代。哪一家人先到达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山场想占多少就占多少,想怎么开发就怎么开发。
陈氏曾祖母的丈夫姓刘。刘家开支太公是两兄弟,带着各自的老婆,从湖南新化一带,搬到广西GL市灵川县三街镇溶江河的黄毛涔。整个黄毛涔的梯田,都是他们一家四口,用锄头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每年能收约两千斤稻谷。在一百多年前,水稻亩产100~150斤的年代,也算是个小地主了。
后来,小太公刘应凤两口子去反壁江(现在的潞江河)安家生活,因为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失去了联络。
大太公刘应书,两口子就埋在黄毛涔田头上。
刘应书的孙子,因为1939年生重病无力耕种,就把黄毛涔的山和田都送给他唯一的亲姐姐。加上小漕一半的山是陪嫁山,后来土改时他姐姐一家就划成了地主。他卖了一些山治病,也没有治好。
刘应书的儿子儿媳,两口子合葬埋在清潭,就是我南宁大伯父的祖父母,也就是我的刘氏曾祖父母。
刘氏太公夫妇有一子一女,儿子刘金玉到陈家上门,就是我的刘氏曾祖父。女儿嫁进黄家,就是我的黄家大表伯父的亲奶奶。我的南宁大伯父和黄家大表伯父,他们两个人是亲血表。黄家是从湖南安化(与新化相邻)搬迁来此地的。
刘氏曾祖父刘金玉的女儿嫁入梁家,生了几个孩子,其中有个女儿长大后嫁到建家坪苏家。于是,我们家和苏家也成了老亲。
南宁大伯父的生父,正是陈氏曾祖母和刘金玉的儿子刘发松。
刘发松是个读书人。他的祖父母为人仗义慷慨,在某家男主人生重病无钱医治时,借了一大笔钱给他去看病。病好之后,对方无力偿还,两位老人家不但不要20%的年利息,干脆烧了借据,免除债务。对方感激涕零,把自家位于清潭的一块风水宝地,据风水先生说能出大官的“水莲花”地,送给老两口做百年安居之所。
因此,家里先送刘发松上私塾,熟读四书五经,长大些又送他进洋学堂,学习“经世之学”,指望他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刘发松既承受了“耕读传家”的传统熏陶,又接触了“三民主义”的先进思想,待人接物温和谦虚,风评甚好。
他对家里的佃户也好,长工也好,短工也好,一向是和和气气,也从不克扣他们应得的粮食或者工钱。有时候天气不好或者天色晚了,还专门招呼他们早点收工,免得淋湿了或者太劳累伤及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