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我们也不想被刘国成吓到,可是,您不知道送信的人话说的有多决绝,他们明确的告诉我们,咱们的师长说好听点儿,是和他们一起抗敌,说难听点儿,已经被他们软禁起来了,华南师现在的生死握在了他们手里。”
“怎么会这样?”金离远不明白只是一天不在军营里,只是昏过去一会儿,怎么就变成了这步田地,弄得自己不论想没想好对策都要被赶鸭子上架了。他感觉到无法言说的憋闷,犹如父亲刚刚离开时家里一派狼藉的境况带给他的那种憋闷,犹如送葬途中遇到金易远时,他不入眼的言行举止带给他的那种憋闷,犹如父亲五期时,他跪在父亲墓前看着他的墓碑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时的那种憋闷。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活的这样憋屈,仿佛每一步都是被人推着走,仿佛每一步都会被怼到墙角里,仿佛每一件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看到了结局,他无力挣扎,更无力反抗,只能顺从,但真的要顺从吗?如果每次都是只能顺从,那他的人生真够凄惨的了。
“既然已经是看门狗,那就做好看门狗应该做的工作。”这是金离远在出了那个黑黑的屋顶的小诊所后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的一句。小赵和狗蛋好像看出他没有言说的话语,因此,不发出一点声音,默默的跟着他。他们出了巷子,上了大道,已近深夜了,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仿佛这座城还没有入睡的只有他们三个人。金离远虽然昏睡了半天,可是,还记得去仙女家的路,所以,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小赵与狗蛋在刚出门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军师要去哪里,只是懵天懵地的跟着,这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他们也就猜到了要去哪里了,因此,有些不着边际的小步也变得坚定多了。
今晚的月亮躲在薄薄的云层里面,所以,透出来的光更觉得轻柔寡淡,星星也不多,好像故意配合着月亮,隐掉了自己的光,深夜的路显得更加看不清楚,没有亮灯的院子也更觉得黑暗了。
“是因为月光太过寡淡的关系吗?我怎么望着她们的院子有种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啊!”
小赵和狗蛋不知道军师会在这时开口,所以都有些错愣,待缓过神来时,齐刷刷地说道:“可能是因为夜太深了。”
“可能是吧!夜太深了,什么都看不见。”
“嗯”小赵和狗蛋如同今晚的星星那样小心翼翼的配合着月亮。
“在离她们最近的地方先找个旅馆住下吧!”
“好”
当躺上旅馆硬硬的,窄窄的床的时候,金离远失眠了,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娇气,不是因为已经睡惯了松松软软的床,只是单纯的失眠,没有睡意的失眠,满腹心事的失眠。他从小到大很少失眠的,好像自己一直是没心没肺的活着,好像天大的事情都有人替他处理,所以,自己只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可以了。而如今靠的只能是自己,也只有自己了。好像那个被公认为王的人已经跌下神坛,披着素衣,吃着粗饭,步履蹒跚,形态还有些佝偻的在这茫茫的人海中生活着,随时都有被踩死的危陷,随时都有被撞死的可能,随时都有人可以轻轻松松的要了他的命,这样的生活真让人觉得无助啊!无助的都想与这个世界说拜拜了,可是又不能啊!男子汉大丈夫因为一点点的小挫折就要放弃生命吗?因为一点点的小坎坷就厌世了吗?因为眼前的迷雾暂时不会被拨开就觉得前路茫茫了吗?不会的,否则,就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了,就不是那个被父亲引以为傲的金离远了。
第二日,金离远刚起就听到外室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以为是小赵或是狗蛋与谁发生了口角,所以,匆匆忙忙的赶了出来,等挑开帘子那一刹那,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只见外室除了小赵和狗蛋外还有很多人,打头的两位都穿着做工精细的西装,蹬着铮亮的皮鞋,满脸的横肉与发福到走样的身体悄悄告诉你,这两位非富即贵。后面是一群打杂模样的人,身上虽也穿着西装,但是看上去做工也好,布料也好都差了好多,脚上的皮鞋也没有那两位的那份铮亮,而手上的东西倒是比两位还要吸精,不是鲍鱼鱼翅,就是枸杞燕窝,不是名烟名酒,就是昂贵珠宝,礼物太过丰富多彩,甚至有点晃眼。
打头非富即贵的两人见金离远出来了,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刚到近前就毕恭毕敬的伸出了手,殷切的与金离远的手握紧,其中一位抢先开口,“金军师,您好,我是紫烟城的市长柳青元,昨日听说您来到我们这里,真是我们紫烟城的一大幸事,我们百姓的一大幸事,小官今日才来拜见,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这个柳市长话音刚落,另一位便开了腔,“金军师,我是紫烟城的治安局局长尹道年,今天有幸见到您,真是喜不自制,来的过早打扰到您的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还望您莫生气。”
“这……”金离远见两位都是紫烟城中的大人物,说话又是这么卑恭客气,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回话了。
“金军师,不要感到不好意思,也不要怪我们来的太过唐突,您这样的大人物能来到我们的城中真是上天对我们的庇护,我们一定是功绩卓卓感动了上苍,才会让您这样的贵人来到这里。”
“柳市长说的太对了,您的到来是对我们以前所有工作的一个肯定与奖励,也是对我们未来工作的莫大鼓励,您放心,我们一定不负众望,保护一方水土,保护好紫烟城,尽到我们应尽的责任。”
“对,对,尹局长总结的相当到位啊!我这拙嘴笨腮的就是说了一大通也说不到点子上,白费唾沫星子。”
“柳市长这是贬损尹某了,要不是您开头开得好,我哪会总结啊!”
“此言差矣,不是我开头开得好,是我们金军师来的好啊!”
“对,对,金军师来得太好了。”
金离远看着这两位大人物的一唱一和,心里莫名地生出一阵苦楚,他来到紫烟城有一种被贬的感觉,而这种被贬在别人的眼里竟是莫大的荣幸,真是小丑对着镜子唱大戏,无限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