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府虽已不是原来的庆府,可是,庆允安还是要回的,一路上她想了无数的说辞,可最终也没有拿定要以哪一个开头,小赵的驾车技术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长进的,所以,搅得彩云不断的犯呕,允安见这样的情形心更加的焦虑,也更加的憎恨背后的捣鬼之人。
庆府门厅里外的仆人已换了一半,有些还是眼生得很,允安感到有几分可疑,可是,现在又无心理这种事情,所以,拉着彩云大步往里走。
“唉,你谁啊你!光天化日之下私进他府,胆子忒大了吧!”只见一个面如筛盘的仆人走到了允安身边,此人上下打量了允安一番,然后,呲着牙说道:“瞧你这身打扮,是哪个府上的妾室吧!这儿在自家府上有老爷护着疼着,没规没矩的也是能理解的,到了别府也这样就不妥了吧!”
“你是何人,竟敢在庆府吆五喝六的。”
“我是何人不重要,关键是你是何人啊!”
允安刚想说什么,只见管家从厢房走了出来,今日的管家与往日不同,往日都是长袍加破旧的鞋子,今日是崭新的马褂加铮亮的皮鞋,摇身一变差点儿让允安认不出来。管家走到近前,吊着嗓子说道:“马六,放肆,知道她是谁吗?就这般的顶撞人家。”
筛盘脸下人毕恭毕敬的对管家说道:“管事的,我是不知道她是谁,可是,私进别人家就是不对,这儿妾室在自家混横也就算了,在庆府绝对不可以。”
“放肆,马六,你这是榆木脑袋吗?怎么进了城看哪个都像妾室,人家可是堂堂的金家四少奶奶,还有这是咱们庆府的大小姐,庆允安。”
筛盘脸一听这话,赶忙给允安鞠躬,并连连说道:“大小姐,不,四少奶奶,对不住啊!我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小的。”
允安本想说什么,可是,被管家抢了先,“大小姐,不要怪马六,要怪就怪我,马六是个乡下人,刚招进府时什么也不懂,我这儿就告诉他,看到穿着华丽,可是,又好似不挂富贵相的,一般都是哪个府上的妾室,这儿个榆木脑袋就记住这个了,没记住别的,我一会儿就好好教训他,这儿家狗不认主人可不行。”
“管家,说得严重了,只是一场误会,就别下去之后动枪动棒的了,只是管家以后招人进府也好,教育下人也好,得知道分寸,太太和姨太太都分不清楚可不行啊!”允安说完拉着彩云向堂屋走去,留下管家和马六在那儿翻白眼。
“呦,允安回来了。”二夫人见允安这儿大清早的登门,倒是觉得很好奇,但看到她身后的彩云哭哭啼啼,也就料出了几分。
“我父亲呢?”
“成了四少奶奶就是不一样啊!对我连个称呼都没有。”二夫人说着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然后,笑着对允安说道:“坐下喝盏茶吧!这是今年的新茶,虽比不上金府的,但味道也是蛮不错的。”
“我再问一遍,我父亲呢?”
“老爷,这儿还睡着呢!”
“还睡着!这儿都几时了,平常这个时候,父亲早晨读完毕用饭了。”
“哈”,二夫人轻笑了一下,然后,语带讥讽的说道:“我说四少奶奶,你都是个出嫁的人了,还不知您的父亲多大年纪了吗?晨读,用饭,他这个岁数哪儿还有精神起来晨读啊!说句难听的,都是黄土埋半腰的人了。”
“你……”
“四少奶奶,这儿有事就说事儿,无事儿就回吧!你我二人好像并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分,我这儿也起得早,也该回去睡个回笼觉了,哎,这人老了,就是不顶用。”二夫人说着就要起身,允安忙说了一句,“我要见阿四。”
“呦,这又不忙着见父亲啦?急急忙忙的找一个下人做什么?”
“彩云怀孕了。”
“彩云怀孕了?我没听错吧!”二夫人的反应明显是有意夸大的,允安气得直攥拳,身后的彩云更是被惹得哭得更加伤心了,可是,此时的允安得压住火气,否则,今天这场仗肯定很难打,于是,她略微让自己镇定了一下后说道:“此事虽说来话长,可是,这其中的猫腻就不用我再揭穿了吧!如今金府是不能让彩云再住下去了,可是,庆府不同……”
“金府那大门大户的都容不下彩云和肚子里的孩子,这庆府小门小户的,四少奶奶,我们如何承受的住?”
“彩云虽是我的陪嫁丫头,但自小与我一起长大,也算是庆府的一员,这现在又是这个身子,所以,必须在庆府住下……”
“四少奶奶,别仗势欺人,难不成让我们这个书香门第养个贱货和野种吗?”
“你……”
“我什么我?”二夫人说着扔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来夹着腰说道:“庆允安,你这成了四少奶奶,口气是越来越大了,我这儿让你一分,你就收一分啊!但别不识趣,老娘还没到可以任由你摆布的地步,这人你如何带来的,就给我如何带回去,让老娘收下她,门都没有。”
“二夫人的口气也着实不小啊!吆五喝六,趾高气昂的,但也得瞧瞧对方是谁啊!”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屋里的人都怔住了,来人倒是不慌不忙的走到允安身边,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以前看在您是庆府的当家主母的份上,对您还算尊敬,这儿眼下一看,还是叫您二夫人更为合适,这我的女人把她的丫头送回府中,当家主母就这么抵触吗?是怕吃,还是怕穿啊?”
二夫人见金离远来了,忙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笑着说道:“这姑爷是什么时候来的?下人们也不通报一下,这儿……”
“我要是命人通报了,怎么会看到你如此的训斥我的女人。”
“这儿姑爷肯定是误会了,我只是和允安说说,庆府与金府不同,门户太小又入不抵出,自家的都照看不好,如何将这对母子伺候好……”
金离远听到这儿倒是未言语,只是从裤兜里拿出一叠钞票摔在了桌子上,“这儿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也就一百银元吧!这里是一千块,足可以让彩云在庆府舒舒服服的过一年了。”
“这……”,二夫人看着桌子上那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脸部表情马上掺杂着一丝欲望被满足的得意气息,可是,为了掩盖这种气息,她忙吧嗒着嘴,脑子快速的想着接下来的词儿。
“我说的是舒舒服服的让她在这里待上一年,不是累死累活的,懂吗?”金离远说着看了看允安,转而又开了口,“我的女人也应该是想给彩云举办一个婚礼,日后孩子出世了,才可名正言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