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多年不见骆家人

宁城大酒店算是当地最豪华气派的五星级酒店了。

虞璟翰跟魏律师在这里宴请宁城司法界相关人士。

一是打探高惊蛰目前的处境。

二是为通融减轻法院对高惊蛰的处罚。

毕竟三十多岁的高惊蛰,智商也只有十岁男孩的程度,况且他是为了保护姐姐过失杀人。

虽说在商场浸淫砍伐多年,虞璟翰不喜欢跟陌生人推杯换盏。

魏律师频频举杯,接待客人游刃有余。

中途中,虞璟翰走出雅间到外面的大厅透透气。

突然一个女子笑吟吟走过来,“虞总,你怎么舍得回宁城了?”

虞璟翰一惊,旋即笑了起来,原来是乌城建设局的安处长,一个强势的女强人。

“安处长好,你这是出差了?”虞璟翰给安处长一个灿烂的笑。

安处长点头,夸张地朝虞璟翰身后看看,诧异问道:“虞总,今天怎么没带花花草草?”

虞璟翰尴尬一笑,为自己辩解道:“怎么,我不带花花草草,很奇怪嘛?”

安处长嘴角勾起,“不是奇怪,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虞璟翰自嘲道:“可不是,今天太阳要从东边落下。”

打发走安处长,虞璟翰给魏律师发个短信,宴席上的事全交给他了。

魏律师是虞璟翰公司常驻法律顾问,俩人有多年的交情。

在魏律师心中,虞璟翰似兄似友。

虞璟翰打算欣赏下宁城的夜景。

如今的宁城,已经和30年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将近九点,路上依旧人山人海。

虞璟翰记得宁城酒店附近,以前是歪歪斜斜、坑坑洼洼的马路,零星散步着几家餐馆,还有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筒子楼,如今都没了踪影。

满目尽是宽敞笔直的街道,整齐岿然的高楼大厦,虞璟翰随着人流漫步在人行道上,恍若隔世。

虞璟翰凭借往日的那点残存的记忆,走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街道,不少行人匆匆而过。

他站在两栋高层住宅楼之间的空档处,抬头仰望着青灰色的外墙。

心中的悸动只有他知道,尽管脸色平静如水。

脚下的这块土地曾是一片杨树林。

这里曾留下他跟骆寒露的足迹。

这里就是他梦魇中出现的地方。

何为勇气,就是不再回头看。

何为强大,就是能静候佳音。

此刻的虞璟翰知道,在碰见骆寒露后,他不再是勇士,不再是身价过亿的老总。

他只是一个牵肠挂肚的男子,普普通通的男子。

在近30年的时间,他在骆寒露的芳华年龄、青春年华以及少妇时期缺席。

今后的余生他会努力填补曾经的空白。

他要用自己结实的臂膀呵护这个善良的女人。

宁城市郊外某拘留所,因高惊蛰还没经过法院审判。

他暂时在拘留所羁押。

当身穿蓝色条形囚服的高惊蛰出现在虞璟翰面前。

他的心不由一惊。

高惊蛰的嘴角几块淤青,左眼也成了熊猫眼。

魏律师见状,立刻对看守民警提出要求,“警察同志,我的当事人受到人身威胁,我恳求单独关押当事人。”

语气低沉,但不容置疑,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民警无奈叹口气,没吱声。

他们知道狱霸在欺负这个智商只有10岁的男人。

甚至采取拿不出台面的卑劣手段侮辱、耍弄着可怜的高惊蛰。

看守所负责人正准备启齿拒绝。

见虞璟翰朝魏律师递个眼色。

魏律师走到负责人身旁低语片刻。

看守所负责人咳嗽两声,对着看守民警命令道:“小王,高惊蛰是智障人,换个房间吧。”

当事人高惊蛰斜靠在墙壁上,傻傻地低头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脚尖。

虞璟翰走到他跟前。

高惊蛰吓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哀求道:“不打我,不打,不打。”

虞璟翰蹲在他跟前,使劲扳开高惊蛰的双手,怜惜道:“惊蛰,你看我是谁,你二姐让我来看你的。”

高惊蛰一听到“二姐”二字,慌乱地抬头环顾四周,嘴巴喃喃道:“二姐,二姐。”

随即,失望地张嘴大哭,“二姐,二姐,你,在哪里,救我,救我。”

虞璟翰双手捧着高惊蛰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看看我,想起来了嘛?那天下着大雪,你跟二姐在楼下散步,”

他的话没说完,高惊蛰似乎想起了那天的场景,双手一把环住虞璟翰的脖子,“二姐夫,救我,救我。”

虞璟翰心里一滞,他拍着高惊蛰的脊背,安慰道:“不哭,惊蛰,姐夫救你,救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二姐夫的,谁告诉你的?”

高惊蛰抽抽搭搭地说道:“姐说的,以前,你,二姐夫。”

虞璟翰听得似懂非懂,连忙柔声宽慰道:“惊蛰,听警察的话,姐夫想办法救你出去。”

高惊蛰松开手,泣不成声道:“姐夫,坏蛋,打姐姐,他打姐姐,他坏,呜呜-----”

看着高惊蛰语无伦次、逻辑混乱的话语,警察都摇头叹息。

看守所负责人对高惊蛰说道:“高惊蛰,待会儿给你换个房间,一个人住不怕吧。”

高惊蛰摇摇头,又点点头。

民警小王将魏律师提的两大兜食品袋检查完,递给高惊蛰。

高惊蛰局促不安看着两大包食品,都是他喜欢吃的零食。

虞璟翰知道家庭教养让这个大男孩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

他解释道:“这都是你二姐买给你的,瞧,是不是都是你喜欢吃的?”

高惊蛰使劲点头,咧着嘴笑了。

安顿好高惊蛰的一切。

虞璟翰跟魏律师走出看守所。

只见大楼的门厅处站着七八个人。

当一个似曾相似的面孔在虞璟翰面前闪过,他立刻停步不前。

虞璟翰默默观察着不远处这中等个男子的举动。

看上去五十来岁,双鬓已经花白,眼角和嘴角都刻下了岁月的沧桑。

虞璟翰不认识他,但他又认识他。

男子的五官跟简单几乎如出一辙。

简单跟这位男子的区别在于年龄和身材的不同。

此刻,虞璟翰才觉得,简单的五官是他父亲的翻版,但他的神情像极了妈妈骆寒露。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骆寒露的前夫简朴。

简朴提着五个饭盒分别递给坐在长条椅上的舅子哥骆国庆等人,“炒米粉、拌面、水饺,自己挑。”

高小寒、骆白露、上官诲都挑选了自己觉得可口的饭盒。

骆国庆仰头说道:“我随便。”

只见简朴在剩余的两个饭盒中看了看,犹豫片刻,将水饺递给了骆国庆。

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

虞璟翰认识了简朴,他是个五官帅气的男人,他又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

魏律师见虞璟翰一直盯着西边长条椅上的男女看。

他将嘴巴凑到虞璟翰耳边,“虞总,这些都是高惊蛰的亲属嘛?”

虞璟翰微微点头。

骆国庆依旧那样儒雅,五官清秀、身材挺拔。

骆白露风韵犹存,大方得体。

岁月对谁都很公平,骆国庆兄妹嘴角的痕迹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最让虞璟翰震撼的是高小寒,依旧那样让人惊艳,可惜岁月已将这个自负的女孩雕刻成一个疲倦不堪的中年妇女。

大概十分钟的样子,简朴接了个电话。

他走到骆白露面前低声说了什么,匆匆离去。

虞璟翰见骆国庆等人都凑合着吃完了午饭。

他慢慢朝他们走去。

骆国庆抬眼不经意扫视了下朝自己走来的中年男子。

他原本打算将饭盒扔进垃圾桶里。

刚朝前走两步,猛地停下脚步,一个转身。

骆国庆望着朝他微笑的虞璟翰,瞠目结舌地盯着多年不见的邻居。

可就一眨眼的功夫,骆国庆的面部表情充满着戒备和疏离。

虞璟翰故作视而不见,他伸手问候,“你好,骆国庆,我虞璟翰。”

虞璟翰不高不低的声音引来了骆白露和高小寒的视线。

上官诲也认识虞璟翰,他跟妻子进行眼神交流,“虞璟翰,怎么在这里。”

虞璟翰开门见山,“我受寒露的委托过来协调高惊蛰的事,你们要给魏律师提供残联给高惊蛰发的残疾证,以及三甲医院对高惊蛰智障的鉴定书。”

他指着身旁的魏律师介绍到,“这是魏律师,乌城的金牌律师,放心,高惊蛰的事会妥善处理好的。”

魏律师也是个干脆利索之人,开始履行律师的责任,“高惊蛰被同监舍的狱霸欺负,我已经请求看守所给他调换了监舍,这是我的名片,高惊蛰的事我全权负责,有事请跟我联系。”

高小寒转身扑到在骆白露的肩膀上,“哇”地哭出声来,“大姐,惊蛰有救了,惊蛰有救了。”

骆国庆接话茬,“惊蛰是智障,本来就没啥大问题。”

听见哥哥说着不咸不淡的话,骆白露朝哥哥投向纳罕的眼神。

她不清楚哥哥骆国庆怎么这么排斥虞璟翰。

她依稀记得当年,哥哥跟邻居虞璟翰关系还算不错。

对于骆国庆的敌意,虞璟翰当然知道那不为人齿的原因。

他明白,骆国庆已经知道妻子徐韵的第一个男人是他虞璟翰。

虞璟翰不急也不恼,他掏出香烟递给骆国庆一根,又给上官诲一根,慢条斯理道:“国庆,多年不见,火气见长呀。”

骆国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干笑一下,“我要保护我妹妹,如今,一个妹妹已经出事了,再不能让其他妹子出事。”

虞璟翰冷笑两声,毫不客气地反问道:“怎么,你忘了,寒露不是早就出事了?!”

他记得,骆国庆当年曾信誓旦旦说过,要保护好三个妹妹快乐成长的。

骆白露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虞璟翰苦笑道:“她左手腕那道刀痕不正说明一切。”

骆国庆怏怏不乐低下头。

骆白露知道虞璟翰当年和妹妹骆寒露的那点过往。

她犀利的眼神盯着英俊的虞璟翰,一字一眼地开口道:“虞璟翰,谢谢你出面协调惊蛰的事,可是,我想提醒你,寒露再也不能受到一点伤害了,她已经够命苦的,”

话未说完,骆白露的眼圈红了,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虞璟翰动容,他看得出来,骆白露跟妹妹关系很好。

他郑重点头,像是承诺,又像是誓言,“以前的寒露是命运多舛,今后,再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