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番外:【别来无恙】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淅淅沥沥的雨从亭台檐溅入亭台,瑶山烟雨,如梦似幻。祁盏身着薄纱青莲裙,衣襟半开,趴在栏杆上,一旁荷花沾雨水,点点滴滴带清新之色。

雨将祁盏衣衫打得半湿,雨珠顺她发丝滚至瓷白脖颈,滑落胸膛,她如芙蓉出水,鲜嫩娇柔。

祁盏缩回身子,伸手拿过一只荷花,花瓣雨水洒至璟谰面颊。他眉眼沾露,似仙人,千般俊俏。

他伸手抚上祁盏面颊,仰视其唇红粉颊。

雨声渐弱,酥酥麻麻落于人世间。

“殿下皇上来了——————”

蝶月在外撑伞喊道。

“啧————”祁盏吓得要从璟谰身上下来,璟谰头皮一麻,“你慢一些……”他伸手小心让祁盏起身。

“哟……你都七个月了,还无节制?朕真是纵你惯了,你倒是不在乎自己身子了……怀着身孕还淋雨?”祁祜气得不行,扶祁盏起来,瞥了一眼璟谰。“朕是怎么说你的?”

璟谰从地上爬起来跪下:“皇上,臣之罪——————臣没管好七妹妹……”他这么一说,倒是让祁祜不恼了。

“起来起来,地上凉。恐是世上无人管得了若瓷,除非母后复活。”祁祜伸手给祁盏整理好衣衫。“看这雨不停,朕一打听,你们竟一直未回房。来看一眼,果然呐……”

璟谰坐下,赧赧看祁盏。

祁盏道:“哥哥何时呀?只是叫我们回房么?上思哥哥都同我说了,七个月稳定了,当心些,不会有什么事……”

“谁问你这个了。”祁祜捏她的小脸。

此时雨止。

祁祜道:“这倒不是的。朕只是想来带你走走,璟谰也陪着吧?瑶山新雨后,天气如初秋,咱们泛舟在湖上走走?”

闻言,祁盏乐了,“好呀~~哥哥,你欢喜,我便都欢喜了。”她去抱祁祜。祁祜表面嫌弃,却还是搂住了她。“小泼皮。”

璟谰只是笑,放眼群山美景:“啊~~真是极为惬意。之前也来过,为何不觉惬意呢?”

“或许这次心中所担都放下了吧。”祁祜叹。

他心中依旧恻惐,恐祁盏看出心乱,也不敢言说。

薰风有意爱新绿,蛙鸣沁心翠倚玉。

泛舟湖上,船破开一片浮萍承荷叶。

祁盏与璟谰心悦对视,璟谰微微一笑,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小腹。“好快啊。”

“是呀。转眼……本宫也年过二十九了。”祁盏望天际。

“我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七妹妹,谢谢你。”璟谰附在她耳畔道。祁盏牵上他手:“你放心,咱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母亲——————”梓粟小跑过来。祁盏一看他便更喜笑颜开。“梓粟啊。”

璟谰伸手抱起梓粟,梓粟才道:“哦,忘记了,是姑姑……”

“无人的时候可唤母亲的。”祁盏摸摸他的头。梓粟道:“母亲,我好欢喜,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祁盏面僵一刻,而后道:“是么。那你定要做个好大哥,好好带弟弟妹妹们长大。就如你父王带我那般……”

“是。”梓粟笑道。

璟谰放下他,“去那边玩吧,看看你上思叔叔干什么呢。可别让他挨你师父的打。”

“好,哈哈哈哈——————”梓粟笑着跑开。

看他跑开,璟谰才问祁盏:“你怎么了?是想起皇上什么事了?”

“只是喟叹罢了。唉……在皇城里,多子就是危机。”她说的是实话。“若是保护不好自己,何谈保护别人。当年哥哥跟我,没保护得了虚牙,如今……若是虚牙活着……”祁盏含泪。璟谰连忙安抚:“啊,七妹妹……”他不知如何安抚,这是永远作痛的地方,连着他也在痛。这些人都是陪他十几年的家人,他有心自然会恻惐心痗。

祁盏拭泪:“无事了。我想啊,今日行船经过前面的白云寺,我上柱香好了。为这些走了的哥哥姐姐弟弟……”

“嗯,我也同祈福。我啊,只是想起不冥会难受得喘不上气。不冥……同我作伴太久了。七妹妹,深宫很冷的,我与不冥相伴,日子倒也过得乐呵。不曾想,我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曾见。”璟谰随身一直带着公孙不冥给他的铜钱,他每每烦躁不安便攥在手心,就如一直牵着公孙不冥的手,他便会心安。

祁盏扶腰,走到船舱对正看进表的祁祜道:“哥哥,咱们待会儿船靠岸,去不远处的寺庙拜一拜如何?”

祁祜看看窗外,这次行船他没带几人,倒也不用顾忌。“可。”恰好他也心不静。

待行船停泊,天色爽朗。

侍卫浩荡,护送圣上。

宗南初跟在祁祜身后拿手遮阳:“这日头……真真刺眼。我就该听我家粤粤的,在大奉乐宫睡觉。”

祁苍不满:“你现下回去也没人拦着你呀。要的不是大家同玩么。”

“就少这天玩?平日里不都一直玩么?”宗南初反驳。

“吵什么。”祁祜道。“你俩都是一群孩子的爹了,还斗嘴。南初,你都是祖父了,就不要做小儿才干的事了。”

宗南初不悦:“止安,你幸而当上皇上了,不然我这会子可真撇下你走了——————哎,若儿——————”

祁盏跑得快往石阶上走,璟谰在后同梓粟说话,并未跟上。

祜、宗、苍三人同喊:“慢些慢些……”

禾公公连忙带人上前服侍,祁盏倒不在意。“哪里这般娇贵啊……本宫的孩子很乖的……”璟谰跟上,“嗯,跟你一样,很强的……”

正说着,一行人上山寺庙。

正值当午,祁祜带众人烧香祈福。方丈自然留圣上一顿斋饭。而炎夏未褪,祁盏毫无胃口。

璟谰在旁低声道:“好歹进一些。”

“不想吃,吃不下。”祁盏道。

看祁祜正与臣子相谈甚欢,祁盏无趣。看自家夫君,恐是饥肠辘辘许久,低头进食也不怎么看她。

“唉……”祁盏招来蝶月,扶腰小心出去。“相公,我出去透气。”

“我待会儿去陪着你。”璟谰道。

祁盏点头。

“蝶月,这屋里怎么比外面还热呢,你要不进去吧,我自己走走。”祁盏道。蝶月不依:“奴婢得跟紧了殿下啊。”

“母亲——————”梓粟不知何时跑了出来,祁盏一看,喜笑颜开。

“啊,我们梓粟来了。走,跟母亲走走,蝶月,屋子里凉快,你可不跟来,就站门口看着。”祁盏这么说,蝶月才依。

祁盏牵起梓粟,两人叙谈了两句。

梓粟道:“也不知父王是怎么了。这几日都郁郁寡欢的。”

“你也看出来啦。”祁盏摸摸他的头,“唉……等你再大一些,母亲就告诉你……”

“什么?”梓粟看祁盏忽然不言,他抬头疑惑。

祁盏面露悚然,直勾勾盯着前方。

梓粟看去:“母亲您看什么呢?”

“不冥哥哥……”祁盏面色苍白,在口中念着。“梓粟——————快——————去屋子里把你姑父喊出来,就说,母亲见到不冥了——————”

“啊?”梓粟还未反应,祁盏便扶着肚子追了出去。

蝶月连忙带人跟上:“殿下——————”

“谁也不许跟来——————”祁盏大吼。她咬牙往前艰难快步走。

只是山下一晃而过的背影,她就知道,她知道的——————

公孙不冥死也不曾想到,他云游至此,想来拜一拜佛,谁知祁祜竟也带人来到了这里。他不该在瑶山夏宫么?

吓得他看到侍卫,也不敢上前,只能离去。

“嗯??”忽觉身后他听身后脚步声不对,连忙拿兜里遮好面容,疾步不敢松懈。

“不冥哥哥……公孙不冥!!”祁盏扯着嗓子喊。

听到祁盏的声音,公孙不冥哪里敢停下,快步就跑了起来。

祁盏满头大汗,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不敢太过任性妄为。

此时山腰无人,公孙不冥为避免被看到,直接快步往山下走。

祁盏喊:“不冥哥哥——————”她快要疯掉了。若此人不跑,她还不会这般确定。

但他……

祁盏心中无限惊悚,她无法想象,这人竟然还活着。

“不冥——————”又一声大喊。

公孙不冥心道不好,是璟谰的声音。不可啊……若是被发现的话,他该暴露了……

他立刻就能追上自己。公孙不冥抬脚就要快跑,只听璟谰大喊:“别让七妹妹追了!她怀有身孕!!”

果然一声,公孙不冥戛然所有动作。

下一刻,衣袂飞翻的声音。

璟谰飞速追赶来,抓住了他手腕。

“……”看到公孙不冥后,璟谰生生没说出话来。这太过诧异了,就像是梦中一般。

祁盏捂着肚子也追了上来。

“不冥哥哥……果然是你啊……”祁盏痛哭。“不冥哥哥……”她也什么都说不出了。

公孙不冥眼眶温热。“跟你们说……你们……就当时一场梦吧,就当没遇见过我……”他也极为澎湃。天知他有多想念他们,想得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祁盏抓住他哭着道:“不要……”璟谰问:“这到底是?”

祁盏抽泣:“我在看到你,就知道……哥哥定没让你死成了吧?定是舍不得你死……”

公孙不冥落泪。他尽量冷漠,“若瓷,你说得对。皇上的确是设计把我送走了……我……我用了一年半的日子才走出来,才想开放下。我知道止安寓意何为,我不会怪罪他,更不会让他心乱了。”

璟谰一下子明了。“那今日……”

“今日是意外。我没想到你们出游……若儿,你听我一句,我不在了,止安才能放开拳脚去闯。我不会计较,更不会惋惜……的确,江湖天下才是我家……”他句句磨心,看祁盏哭的不能自己,真是比杀了他还难捱。

璟谰含泪:“不冥……”

祁盏哭道:“我不要再失去你……我不要……”老天在她身上夺走的太多了。

这话彻底令公孙不冥心痛,他伸手抱紧祁盏。“你是最最坚强的姑娘,我信你定能放下……你就当是场梦……能再次见你,我死而无憾了……”他咬牙推开祁盏,“若儿,别了。”

他看看璟谰,璟谰道:“她怀的是我的孩子……没错……”

公孙不冥释然,破涕为笑。“我还去了耀国找你,得知了双生子传闻,后传说你跟若瓷不见了……我回大瑞得知公主驸马叫祁佑,还去你们府街道边偷看,发现是你们才安心……如今,我无意难平……”

他转身就走,祁盏心知他不可能跟他们走,故而哭的伤心欲绝。

璟谰追上公孙不冥。

“不冥……”

这一声唤,乃是思念至极。

公孙不冥含泪转身:“璟谰……”二人不顾其他,伸手相拥。

“不冥……你是我最好的挚友……”璟谰哭道。公孙不冥也哭:“我真的想陪在你身边……我真的想陪你们每个人……罢了,我都放下了。璟谰,能再次见你,我无憾了。”璟谰拭泪,仍不死心,“就不能同我们保持联系么?”

公孙不冥摇头,“当我死了吧。璟谰,我啊,永远都站你这边,无论我在天涯海角……”

“不冥……我也永远都站你这边。你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璟谰看他转身,一步步飞快。他知此人不会回头了。

果然,爱恨两难。

祁盏被璟谰抱着失魂落魄回到寺庙。

祁祜正欲带人离开,见祁盏回来,不禁吓了一跳。

“若儿?这是怎么了?方才去哪儿了?”祁祜质问璟谰。

璟谰冲他使了个眼色,祁祜明了,立刻屏退宫人侍卫。只留下了祁苍,宗南初。

宗南初给祁盏拭泪,“姥姥啊,驸马爷你欺负她了?”

璟谰闷声道:“我哪敢。”

祁祜看两人不对,他也不多问,等着两人说。

祁盏转而问祁苍:“上思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冥哥哥没死?”祁苍尴尬一刻。

宗南初瞪直了眼,“你们遇上他了?”他刚说完便被祁盏瞪了一眼。

“合着你们都知道,就只瞒着我对么?就只不告诉我……”祁盏落泪。

祁祜面色深沉。

“止安……”祁苍尴尬看他。

祁盏哭着道:“哥哥你心好狠,你舍得放不冥哥哥在江湖漂泊?你这般把他伤得遍体鳞伤,当初还不如就让他走!”

“他死了!”祁祜厉声道。“以后别再说了!”

他许久没这般吼过祁盏了。剩下三人皆被吓到。

祁盏大哭:“我恨你!!”

“……”祁祜错愕看她。“好,那不活了……”他起身就往外走。

祁盏哭着抱住他:“呜呜呜呜……”

祁祜回抱住祁盏:“你别叫哥哥活了。”他闭眼,恐自己情绪外露。

“我再也不说了……哥哥……我错了……”祁盏趴在他怀中抽泣。璟谰在一旁淡然。

宗南初小声对祁苍说:“又犯病了?”

“嗯,间歇着疯。”祁苍点头。

傍晚时,祁祜带众人回夏宫。

众人上行船,不少村民百姓出行观望送行。

璟、苍二人扶祁盏上船,宗南初转而对祁祜道:“你今日定不安。但过了这一段,或许就好些了。”他知祁祜坚强不屈,却也有柔软之地。

祁祜讪笑:“嗯,别管朕了。朕心中有分寸。”当年他既敢放手,如今就敢不再回头。

宗南初上船,身后百姓沸腾,高呼:“万岁!”

祁祜转身冲百姓点头,“朕今日只是出游,无意叨扰各位,众子民散了吧……”

百姓仍不愿走,纷纷上前磕头。

祁祜无奈:“众子民平身……”他抬首间,似被人被扼住咽喉。

人群中,站着那个……清冷英俊的消瘦身影,他一眼便认出。

“……”祁祜死死咬牙。数日在心中作祟的苦痛,折磨一并迸发。可他不似年少,不会表露出半分心迹了。

他远远看着那人,离他很远。

那人似是没看见他,转身而去。

祁祜急忙转身。深吸口气,不敢再想。梓粟一直在他身旁,看出父亲难过,他只是伸手牵住他的大手,父亲好似在隐忍。年幼的他,自然不懂。

公孙不冥转身瞬间,泪已不受控。

原来。

祁祜是真的狠心不要他了。

公孙不冥又哭又笑,多年挂念,今一重逢,也彻底放下了。

船型湖面,祁祜抱梓粟立船头吹风。

“父王。”

“嗯。”祁祜出神。

梓粟道:“您是怎么了?”

“你看出来了?”祁祜抱紧他。梓粟道:“儿臣不想看父王如此难受……”

孩子这番话,令祁祜欣慰,他抱紧孩子道:“儿啊,等你长大后,如果遇上那个让你爱恨两难全的人,你记住,千万别放他走。”

梓粟虽听不懂,但也点头应和:“是……”

祁祜长叹口气。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转身相望,空余独身。再登画楼,无鸿雁归巢。

三月后,祁盏诞一男婴。普天同庆。

回皇城后,宗南初带话,公孙不冥往普陀寺捐了一大笔香火,留一句话挂菩提树上,此后再无人见过他。

祁祜闻言,也只是左拥右抱,毫无波澜。

再十年间,风调雨顺。

梓粟已成人,为官管理,独当一面。

“……父王,您怎么想着跟儿臣一起微服私访了?”梓粟扶着祁祜问。

祁祜手持折扇,过繁华街头道:“近日无大事,便想着看看你的成绩。果真不错。不枉你师父的一番栽培。”梓粟只是低头笑。

“父王怎不带母亲和姑父?禾总管也不带。”梓粟上街随手给祁祜买了一支冰糖葫芦。

祁祜道:“朕想着跟你单独走走。禾公公年事已高,就让其歇息吧。”他并未高调,也只是带了三四人保护身周。

“梓粟啊……”

“是,父王。”梓粟连忙听从。祁祜道:“咱们去一趟……普陀寺可好?”

梓粟沉默一刻。

十年来,他也十八。有些事听姑姑姑父讲过,师父也会讲一些。他不是不懂,而是装作不懂。

“是,来人,备车。”梓粟安排。

正值午后,到普陀寺时,快近黄昏了。

梓粟跳下车:“父王,请——————”

“……梓粟。”祁祜面色凝重,抓着他道:“父王有一事需要你做。”

“父王请说便是。”梓粟恭听。

祁祜深吸口气,他双眸不如年少清明,却也亮如明星。“孩子,你帮父王去……去寺里的菩提树上瞧瞧,有无一个叫‘公孙不冥’的人留下的字,看罢了,来同父王说说写的什么,可好?”

梓粟瞧父亲一看,顿时心酸。“是……”

不多过问,他直接快步进入普陀寺,上了一炷香后,他来到院子,一个飞跃上树,一条一条找红绸。

“……”

终在太阳落山前,他找到了“公孙不冥”的落款。可他怔住,不知该如何对父亲说。

红绸上赫然写着「此生无缘」

他恍惚一下,撕掉红绸,跳下树,在出寺庙时,将红绸丢进了门口香炉。想起父王近年也生了几根白发,他心中酸酸涩涩,一呼一吸都有些扎心。

祁祜与儿坐车,他踌躇一下,还是开口:“儿啊,找到了吗?”

“找到了父王。”梓粟双眸无神。

“那,写的什么?”祁祜眼神一亮。

梓粟张张口,“额,写的……别来无恙。”

他看着父亲松了口气,浑身慢慢松快下来,脸上也漾起了笑意。“好……好……真好……”

梓粟硬是逼着自己笑。他终于是个大孩子了。

祁祜摸着他的头:“好啊,儿。父王此生只剩一个心愿了,就是守护你们每一个孩子幸福长大,父王定要让你们每个人都是这皇城最快乐的孩子……”

“嗯。”梓粟眼含薄泪。祁祜乐完,眼看有些疲倦。梓粟道:“父王靠着儿臣歇息吧,回宫后儿臣叫您。”

祁祜摸摸他的头:“好呀。”他靠在儿子的肩上,睡了十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梓粟掀马车帘看向天,飞鸟往天际飞,不知何处是它家。

数十年后,云游四方的一对儿兄妹带着公孙不冥的骨灰上曜灵公主府,经驸马爷指点,把骨灰葬入他的衣冠冢。

兄妹与曜灵公主言,义父公孙不冥离开大瑞,云游四方,一生心善,救人无数。病入膏肓,弥留之际只愿他的福报与大瑞圣上罪孽相抵,望苍天垂怜,允其来生轮回。

曜灵公主与其驸马大悲三四日,欲留公孙不冥义子义女,二人心坚决,带公孙不冥志愿救济天下,不问前程。

当今圣上闻此事,长跪栩宁宫一夜。

次日出宫,一夜白头。海棠漫天,落于龙袍,又滑落地上。

漫天飞卷,不止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