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是一个晴天,阳光明媚,微风吹在身上凉爽舒适。那边方铭可就没这么潇洒了,方鹿鸣坐在机场上给她亲爱的大哥发了一条短信:哥,我去美国,原因你是知道的,你就等着我把你的妹夫带回来吧!勿念。

就这样方鹿鸣拍拍屁股去寻找真爱了。

他既头疼又好笑的看着手机,一大早看见这个短信真是让他哭笑不得,坐在黑色大床上身穿白色T恤的方铭此时头发有些凌乱,因为起床气嘴巴有些翘起,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如果安然看到的话,就会想起那个午后在她身边安睡的少年也是这个表情。

方铭起床洗漱后,果然又在厨房看见了安然的背影,方铭有些失笑,自从她来了以后,这个厨房竟成了她呆过时间最长的地方。

安然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短裙,衬着白净的皮肤格外清纯。在厨房忙碌的安然没有发现身后方铭炽热的目光。

一大早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果然心情大好,方铭回到房间后打了一个电话,“喂,你好李叔叔,我是方铭,对,家父还在国外,行!等他回国你们好好聚聚。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拜托你,是这样的······”

挂了电话以后,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白色轻柔的窗帘轻轻浮动。幸好认识李叔叔,李叔叔是这个医院的院长,那顾妈妈手术的几率就更大一些了。

安然在厨房熬了粥做了早餐之后,和方铭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赶往公司,这个高河留下了这么多工作给她,一转身就去了美国“避难”。??

但是,这个助理真的不好当啊,再加上这些天又要照顾方铭,自己简直成了方铭的贴身助理,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他。

现在安然暂时工作的地方就是原来高河的办公室,与方铭的风格不同,这里色彩多了许多,各种设计都比较人性化,比如这个椅子真是将人体工学发挥到了极致,安然坐在椅子上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不禁又陷入了思绪。

等忙完了这一阵,就好好的照顾妈妈,这次请的医护看着挺细心的,这多亏了方铭,方铭真的帮了自己很多,不仅是现在还有过去,这个亏欠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最后要怎么偿还呢?

但是现在的安然就像一只鸵鸟一样,只想现在,不去考虑将来的事,毕竟未来是掌控不了的,只能把握好现在,决定了的安然深呼吸了几下,收收心开始继续埋头工作。

而另外一边,几位主要手术的医生正在围绕手术开会,包括方铭打电话的李院长,在方铭的亲自请求下,李院长还是很关心这个手术的。看顾妈妈的病历,本来放在前几个月还是能做成功的,但那是现在的话就难说了。

但是,既然连方铭都亲自打电话请求了,那也只能搏一搏。

几天后,医院的手术台上。

“不行,病人的血压持续降低!”一个护士给正在做手术的医生擦了擦布满额头的汗珠,可是顾妈妈情况实在不妙,求生意志本身比较弱,所有参与这场手术的医护人员都在竭尽全力的阻止癌细胞扩散,希望能从死神那里争分夺秒的抢救生命。

国内胃癌的手术方式可分为根治性手术、姑息性手术和短路手术三大类。手术的好坏直接影响病人的预后,所以手术方法的选择是根据患者的全身情况,病灶部位和浸润范围决定的。

如果说顾妈妈属于早中期的话,短路手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的病情已经难以得到控制,李院长也亲自开会安排这个手术的有关治疗和整个手术的流程。可是现今推进做短路的腹腔镜手术,因为它的优点是微创,适合中老年人抵抗力下降的特点,但是鉴于顾妈妈的肿瘤巨大,直径大于规定标准,手术生存率只有9.4%,所以开腹做短路模式。

短路手术又称捷径手术或转流手术,对幽门部癌病变已属晚期确已无法切除,而患者已出现幽门梗阻或将出现梗阻时,为解除其梗阻,可作胃,空肠吻合术。

需注意的的是无论手术还是化放疗都结合专业的抗肿瘤中药都比单纯的手术放化疗效果要好,如医用级灵芝孢子粉、铁皮石斛,即用于减轻手术放化疗的副作用,也用于提升自身的抗肿瘤免疫力。

后续还没来得及跟进后续治疗,手术场上的情况就不容乐观。

“病人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从腹腔根本取不过来。”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手术,平常胃癌手术是不用开腹腔的,因为那样失败的几率太高了,而且有很大的风险,如果在这样下去,有可能病人当场病变死亡,无奈之下,只好缝合腹腔。这段时间,就看病人意志力了,能多活几天就是几天了。

“打电话,通知家属吧!”李院长无奈的摇摇头,这没有家属等待的手术还是第一次做,竭尽全力抢救,但无奈癌细胞扩散的速度太快了,他最终没有争过死神。

此刻还在别墅的方铭喝着安然煮的滋补的药膳,休息的这段时间,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体重正在增加,脸色也变得红润,被人悉心照顾的感觉真好。

可是急促的手机铃声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显示是李叔叔的手机号码,顿时心里忐忑了起来。???

接起了电话的方铭脸色渐渐变得难堪,到最后已经是愁眉紧锁。

方铭顾不上拾掇桌上的药膳,换了衣服就往医院赶,他受伤的腿其实已经痊愈了,为了能彻底的康复,安然坚持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他的腿是好了,顾妈妈却…

因为顾妈妈年龄颇大的缘故和在手术台上遇上了各种突发状况,简单来说就是手术失败了,癌细胞没有遭到遏制,反而迅速扩散,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听到李叔叔含蓄的说明这个情况的时候,方铭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一是担心顾妈妈,另一个就是他感觉安然不会原谅他。

动手术的事情本来就是方铭瞒着安然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想着手术成功以后给她一个惊喜,俩人的关系能够进一步缓和,谁能想到老天不给这个机会。

一路急匆匆开车来到医院,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病重监护室门前,刚刚的满心担忧和焦急充斥着他的全身,但他此时却不敢伸手推开门。

只因为他透过缝隙看到了安然呆滞的背影。他不敢面对安然的厉声指责,更不敢面对她怨恨的眼神,他怕面对安然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这样的情况他比谁都不愿意看到,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

安然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几天前医生还告诉自己妈妈的病情能得到控制,如今,却突然告诉自己手术失败了,妈妈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就在刚才自己还在质问护士:“怎么可能啊?我妈妈怎么会做手术呢?是不是什么误会呢?我没有签手术同意书啊!”安然面对护士,睁大眼睛摇着头否认道。

“这是手术同意书,你自己看看吧,患者这几天还是多多让她开心开心,别有太大的负担······”护士没有说太多,只是一脸漠然的将同意书递到了安然面前。

护士接下来说的话,安然已经听不到了,她充满惊疑的查看了手术同意书,底下赫然是方铭磅礴大气的签名。

她顿时感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方铭这是在干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做?他的本事还真是大啊,居然能打破医院规章制度的约束擅自签名,还瞒着我?

但是转念一想,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去找方铭算账?可是他当初瞒着自己进行这场手术本意就是为了治好妈妈,这要怪谁呢?只能怪老天吧。

护士看着安然颤抖的背影,不忍的喃喃道:虽然在这里生离死别看得多了,但是生命的无常啊还是让人不禁感叹…

安然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冷静了好一会儿,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她站在妈妈的病床前,一动不动的看着顾妈妈,说不定明天就看不到了…

她越想越难过,肩膀难以自持的颤抖。

门外的方铭鼓起勇气走了进来,用他的温暖大手握住了安然颤抖的肩膀,可是安然那冰冷的内心却无法温暖。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安然面无表情的开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插着各种管子的顾妈妈。

握着安然肩膀的手一滞,方铭不知所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然,我····”

“我说出去!”安然提高了声音,毫不留情喊出了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入方铭的内心,让他一抽一抽的疼。

看到此时此景,方铭只好放开手离开了这个让安然倍感伤心的地方。还是让她先冷静一下吧,这件事他可以解释的。

等方铭走了以后,安然再也控制不住,掩面大哭起来,妈妈,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有好好照顾你。难道这是报应吗?这是对五年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报应吗?可是,为什么要牵扯到妈妈,老天要报应也应该是自己啊!

静默的病房里,回荡着安然抑止不住的哭泣声。

过了好一会儿,安然勉强冷静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不想让妈妈醒来就看到自己这幅面容,要开开心心的面对母亲…

第二天早上,顾妈妈悠悠转醒,旁边跳着的心电图显示着她的生命,安然想起来医生的嘱咐:尽量提高患者最后的生存时间质量,不要让患者感到痛苦。

可是妈妈醒来后看见自己却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

“安安,妈妈知道你尽力了,你小时候调皮捣蛋,妈妈知道你只是为了让妈妈多关注关注你,可是妈妈错了,妈妈一直对你爸爸耿耿于怀,忽略了你,是妈妈不对,你能原谅妈妈吗?”像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顾妈妈说起了以前的往事,但是她那憔悴的脸上却还是带着微笑。

安然满眼含泪的摇头说道:“不怪你,妈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是我不好,我不懂事,让你操碎了心,小时候爸爸的离去,对您打击太大了,我还不能体谅你,每天都要让你为我担忧,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说到最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顾妈妈抬起枯瘦的手慢慢的擦掉安然的眼泪,身患胃癌,本身吃东西就要很注意,但是生病以来,她几乎很少进食,每次吃饭就算是一些流食也都全部会吐出来。

这场手术她心里有数,就害怕安安这孩子会怪到方铭头上,当初是自己竭力让安安离开那个地方,因为她不想让安安步她的后路,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孩子,你不要怪方铭,他把他能做的都做了,是妈妈没有福气,妈妈是在撑不下去了,妈妈看见你这么能干的样子,妈妈就放心了。”

“妈妈,我不会怪他的,这些都是我欠他的。”哽咽的说着话,看着顾妈妈因为说话用尽了力气睡着了。

几天后,顾妈妈安详离世,最后一句话是:安安,好好照顾你自己,妈妈会在天上保佑你的。说完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像是开心的离开了这个人世。

葬礼很简单的举行了,安然和妈妈没有什么亲戚,所以谁都没有通知,她默默地将妈妈送走了,不需要别人的打扰,就让妈妈安安静静的离开这里吧。

一身黑衣的安然站在顾妈妈的墓碑前,看着妈妈照片上的灿烂笑容,她知道妈妈是去找爸爸了。

她记得从小她就没有爸爸,她也问过妈妈,爸爸在哪里?或者去了哪里,但是每一次问起来,妈妈都只会跟她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或者“爸爸出门去了,过些天就回来”。可是她从未见过爸爸回来,妈妈也从她第一次问起爸爸之后,每天浑浑噩噩的。

就是因为如此,安然在长大的过程中为了引起妈妈的注意,慢慢变成了一个不良少女,抽烟喝酒,打架斗殴……

但是自从那个打赌就改变了自己的人生。那个时候遇到了方铭是自己最开心的事,但是她最后却连累方铭做了五年的牢。

妈妈,果然离开他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吧。安然弯腰将一束鲜嫩的雏菊放在了墓碑前,希望这个妈妈最爱的花,能陪伴她在那个世界和爸爸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