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九回·塞穴远古通道

十九回·塞穴远古通道

【十六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格兰尔特·冰帝宫】

这里是一个足足有一个小型广场般大小的、用黄金精心雕刻而成的奢华宫殿,金碧辉煌,不可一世。

十二根雕刻着金龙的庞大柱子整整齐齐地立在宫殿里,撑起了整座宫殿,沿着金柱望过去,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帝王之椅上,十一岁的艾欧斯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他的两只脚搭下来,却也是凌空悬着,现在的他是在是太小了,即使他装得很严肃正经,可年幼的脸仍是一股藏不住的稚气。

在他身旁的给他讲着皇室历史的——是快要临盆的天束篱。

天束家族掌管着整个皇室的资料,从每个王公大臣的家族资料到有关皇室的重大事件、甚至是对水源的很多魂器魂兽的记录都巨细无遗,就像是皇室里的天格系统一样。

年轻的天束篱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细长的眉眼之间却散发着不俗的感觉,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与皇室里的其他女孩截然不同,她的身上并没有寻常女子都会有的香粉味,清雅的脸上没有点缀一丝的妆扮,看上去仿佛雪地里洁净的清淡雪莲。

若不是她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谁都会认为她应该是皇室的小公主,至少也该是个郡主。

“陛下,我今天给你说的,关于王爵使徒之间的灵犀,你都记住了吗?”

天束篱笑着问艾欧斯,她绑着一条好看的辫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像一轮弯月一样婉约动人。

“记住了,可是我不是说让你不准叫我陛下吗?我不喜欢篱姐姐叫我陛下。”艾欧斯撇着嘴,做出了生气的表情。

天束篱看着艾欧斯故意装气的样子,忍不住逗他,“是是,我不叫你陛下,叫你的小名——藕丝行了吧。”她只要想起两岁时的艾欧斯说话还不太清楚,总是把自己的名字念成藕丝,心里就特别想笑。

在皇室里,也只有她敢这么直接地和帝王这般说话,尽管艾欧斯才十一岁,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但因为其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就算是白银祭司和他说话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艾欧斯懂事开始,就一直是由天束篱在照看他的生活起居。

“不要,那个不是我的小名!篱姐姐你又逗我了。”

艾欧斯的脸气得红通通的,像一个胀气的球一样可爱,谁都不会把现在的他和一个统治国家的君主联系在一起。

“我哪里逗你了,叫藕丝有什么不好的,等我的幽花出生了,我就给她取个小名叫豆花,这样就和你这个藕丝配到一起了。”

天束篱摸了摸艾欧斯的头大笑起来,可又忽然朝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转过脸望着宫殿的门外。

在门外的人还未踏进冰帝宫时,天束篱就已经感应到他的位置了。

“臣西流尔,参见冰帝。”西流尔单膝下跪向艾欧斯请礼。

与往常不太一样的是,西流尔今天并没有穿着臣子的服饰,而是换上了象征他永生王爵的战袍。

“你看吧,每当我们想要随意一点的时候,这个讨厌鬼就来了。”天束篱朝着艾欧斯小声地说着,还撇了几眼西流尔。

“西流尔叔叔不用多礼,请起吧。”

“是。”

“篱儿你也太大胆了,怎么可以和陛下坐在一起,还不下来,我有要事要和陛下说。”西流尔严肃地斥责天束篱。

“行啦,我知道你又要啰嗦一大堆君臣之礼了,我还是带着我的幽花去散步好了。”天束篱朝西流尔做了一个顽皮的鬼脸,挺着肚子从侧门离开了。

艾欧斯看着天束篱离开的背影,不高兴地叹了口气,只要西流尔来,一定又是给他讲什么如何做好一个帝王的言论了,尽管他每次都不想听。

“西流尔叔叔,有事你就说吧。”

“是。”

可让艾欧斯高兴的是那一天西流尔并没有扯着他说一大堆帝王之论,相反,他只是告诉艾欧斯自己接到了白银祭司的密令,不得不离开皇室一段时间。

这对艾欧斯来说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没有西流尔在的话,他就能好好地放肆几天了。

哪怕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原来那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西流尔。

【北之因德帝国·锁魂之地·塞穴远古通道一】

漫长的隧道朝两头延长出去,两头的路都看不到尽头,仿佛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空荡荡的隧道里只有一阵阵风吹时的恐怖回响,神音站在漆黑的隧道里,凭着微弱的蓝色光点摸索着。

在神音的身后,吉尔伽美什镇定自若地跟着她,同神音仿佛绷紧的弦一样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幽幽的阴风在周围吹动着,像隐藏着无数只孤魂野鬼,搅得神音的心里越来越浮躁。

神音打了一个冷颤,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忍不住问道:“吉尔伽美什王爵,我们似乎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却没有看到任何魂器,这里好像并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吉尔伽美什没有回答神音的话,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严肃,似乎也是在寻找着隧道里的蛛丝马迹,但和神音不一样,他除了察觉到他们已经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出口以外,还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魂力——正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一点点的吸走。

“看来,隧道里的这些石砖并不是普通的砖石,而是一种叫做【地狱鬼蛭】的生物。”吉尔伽美什左右观察了一阵后,对神音说道。

“生物?你说这些石砖是生物?”神音不太相信地问。

只见吉尔伽美什用一只手摸了摸他们右边的那面砖墙,从指缝之间能清楚地看到汹涌地金色魂力窜动着,而下一秒,神音的瞳孔急剧地放大起来,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

当吉尔伽美什的充满魂力的手刚刚触碰到砖墙时,那块被摸到的砖石突然从中间的位置唰地张裂开来,哗哗地向外流出一股股黄色的恶心液体,就像是一张饥饿已久的野兽的嘴,差点将吉尔伽美什的手吃了进去。

但吉尔伽美什只是将手掌摊开,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张仿佛饿虎般的砖石就瞬间凝结成了一块真正的岩石。

而周围原本寻常的砖石也像是嗅到了血液的野兽一样,不安分地晃动起来,整个隧道呈现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地狱鬼蛭这种生物看上去是没有生命的石头,实际上与亚斯蓝上的邪恶植物【鬼面女之发】一样,是具有半生命特征的物种,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魂力正在不断地被吸取出体内吗?”

吉尔伽美什用衣袖擦了擦右手,上面沾满了不少那种黏稠的黄色液体。

“难道说,我们体内的魂力正在被这些石砖一点点地吸食掉?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啊。”神音试着冲击了一下自己的爵印,她才发现身体里的疼痛感减轻了。

“只有当魂力减少时,亘囚式收缩魂印的疼痛感才会减轻。如果我们再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要不了多久,体内的魂力就会被吸食干净。”吉尔伽美什镇定地告诉神音,看样子他还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但让神音惊讶地不是自己的魂力正在被吸走,她不过是稍稍用魂力冲击了一下爵印,对魂术师来讲,这种气息是非常弱小的,由其是在冲击自身体内魂印时,比起冲击其他人的魂印时的反应会小很多,就像是有一片薄薄的树叶落到头上时的微弱触觉一样,而对吉尔伽美什来说,要感知到这点,就是要能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准确地感觉到那片叶子的重量。

神音的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了一下,她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人能做到事情,虽然一度王爵高不可攀,可自己毕竟是二度使徒,跟着仅次于一度王爵的幽冥纵横在亚斯蓝的土地上杀戮无数,她一直认为一度的实力不会与二度相差得太悬殊,可今天自己亲眼目睹了前任一度王爵的能力,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天真。

“原来风源也和水源一样,喜欢用这种吸食黄金魂雾的生物来看守重要的东西呢。”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地说,冷酷的脸庞下隐隐透露出嘲笑的神情。

“难道水源也有这样的魂器封印冢吗?”神音问。

“不,水源那个重要的东西啊,是指我。”

吉尔伽美什继续朝前走去,神音愣了一会儿,看来是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只得跟上去。

幽空的隧道里仍然是没有任何出口的样子,仿佛连每一块砖石都是一模一样,如同连接着一个无底洞一样,所以吉尔伽美什和神音不管怎么走,好像最终都是白费力气。

“等等。”吉尔伽美什停下脚步,抬起一只手示意神音不要动。

“嗯。”神音老实地停了下来,现在的她必须牢牢抓紧吉尔伽美什这根稻草,因为她从开始就知道自己若是一个人单独进来,必定是在自寻死路。

“原来如此,这里和水源的死亡回廊可谓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吉尔伽美什突然蹲下身子,对着脚前方的一排石砖发出啧啧地惊叹,而后他用手一挥,手拂过的位置旋起一阵金色的沙粒。

瞬间,前方连接至无尽的隧道像破灭的光晕一样消散而去,一条光河星辰般的银色石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被吉尔伽美什摧毁的那一排石砖化成了灰色的粉末消失不见,原来那并不是能吸食魂力的地狱鬼蛭,而是一排参杂在其中的棋子,每当他们的脚踩到这一排石砖上时,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传送回到之前出现的地方。

“这应该就是通往下一层的路了,我们走。”

神音不可思议地看着吉尔伽美什,要在充满交叉复杂魂力的石砖里找出同样布满魂力的棋子,那种难度就像是把之前那片落到头顶的叶子拿下来,撕碎了之后,还能准确地感应出它的叶身上有几条脉络一样难。

这就是吉尔伽美什么?

神音缓缓地在心里问自己,她的脚竟不停使唤的抖了一下。

【西之亚斯蓝·心脏·黑暗牢房】

黑暗的囚室像是恶魔的盒子一样,除了伸手不见五指外,还四处潜伏着吃人血肉的恶鬼,咝咝咝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这片黑暗就像是有生命的个体一样,正在伺机夺取人们的性命。

天束幽花已经五天没有吃过一粒饭喝过一口水了。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不清楚是谁把她抓起来的,她只记得她当时一个人坐着哭泣,忽然就感觉头顶传来一阵钢针刺穿头颅般的疼痛,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她,醒来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幽花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到破开,样子狼狈不堪。她抬起手晃了晃,可惜什么都看不到,周围漆黑一片,这间囚室庞大到连墙壁都在数十米外,这让虚弱的幽花连一个可以靠的地方都没有。

她的嘴里支支吾吾发出声音,一会儿是说要放我出去,一会儿是说给我水,一会儿是在说——麒零。

想到麒零,幽花的神志就恢复了一点,恐惧不已的她只能低声哭泣着,想着谁能来救她出去,她的眼睛不停地颤抖着,可惜她已经干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幽花从小时候起就是娇生惯养的,从来没有吃过苦,对她来说,五天,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虽然身体里有着永生天赋,可到底还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她就像一个垂死的普通人一样,绝望、恐惧、孤独地躺在地上。

“好像没什么声音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死在里面,她可是帝都的郡主,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忽然从外面传进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让幽花颓萎的精神变得振奋起来,一只手在黑暗四处挥舞,下意识地向外界求救。

“她现在可不是什么郡主了,顶多算一个叛变的使徒,你就放心好了,当初那个被称为永生王爵的男人撑了整整一个多月呢,在里面的可是他的女儿,没那么容易死的。”

“像他们这些不死的怪物还真是可怕。”

“照我说,那个西流尔真是个蠢蛋,居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和妻子,自愿走进这间囚室,在折磨了一个多月后才能最大化地发挥永生的力量,据说最后是将自己化成了一座岛。真是讽刺啊,现在他的女儿,不也走上了和他一样的路么?”

“哈哈哈,就是就是,一家子的蠢货。赶紧把这些毒蛇放进去就走吧,我可不想呆着这个鬼地方。”男人嘲笑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刺耳。

“这些才只是饭前甜点而已,一会儿才是重头戏,祭司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呢。”

“是啊,不过谁让对象是‘他们’呢?”

这些对话不知道是从囚室的墙壁外还是顶部传来,刺耳的笑声在偌大的密室里不断回响着,像一把把刺人心肺的银光匕首。

而听到这些对话的天束幽花,早已是止不住的哽咽。

幽花卷曲着双腿,死死地咬住嘴唇,渐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发抖——可并不是因为害怕,她是在恨。

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杀了刚才说话的两个人,将他们的身体撕裂成碎片。

原来,她一直埋怨从出生就弃她于不顾的父亲,竟然是为了保护她和母亲,才会将自己的身躯化成永生之岛,一个人孤零零的,直到死,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那三位高高在上的白银祭司。

“砰——”

伸手不见五指的囚室里突兀地传来几阵响声,好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从上面被扔了下来,不,应该说是有一堆东西。

黑暗中突然凝聚起一股死亡的气息,好像有一群数量庞大的东西正朝自己爬来。

是蛇!

幽花明显感觉到四周传来蛇信子伸缩的声音,空气突然沉闷得像是要压破肌肤一样,仿佛那数十条蛇已经逐渐朝着她逼近。

呲的一声,幽花的小腿处传来一股清晰地疼痛感,一条粗大肥壮的红斑蛇正卷缩在她的腿上,剧烈的灼烫感从小腿渐渐走遍全身,她艰难地一把抓住那条恶心的红蛇,向着黑暗的前方使劲抛出去。

可是,接着是一条,两条,那些蛇像是看到了鲜美的食物一样接二连三地爬上幽花的身体,她的腿上、身上、甚至是脸上无不布满了一条条兴奋得正晃动着尾巴的【红斑鳞蛇】。

她整个人几乎快被淹没在蛇堆里。

被那些蛇咬到的地方正在一点点的恢复,可又会立刻破裂开来,红斑鳞蛇的毒是具有反复性的剧毒,它能使被咬到的人的血管迅速膨胀爆裂开,而幽花的天赋又不断地在治愈自己,所以她整个人都正处于一种不断被毒侵蚀又不断自我痊愈的痛苦过程中,生不如死。

“谁……能来救救我……”幽花痛苦地从蛇堆里爬出来,她的脸上沾满了黑色的毒液,就像是从一个肮脏的沼泽地里爬了出来。

可是她早就虚弱不堪连一点魂术都使不出来了,没爬出多远,又被几条蛇死死地缠住了双脚。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伸出手向前摸去,试图能抓到点什么能让自己有一个使力点挣脱那些正慢慢沿着她的脚腕爬上来的蛇群,可她的手突然啪地一下被挡在坚硬的石壁上,指甲与石壁刮擦发出生冷的声音。

幽花望着漆黑的前方,绝望地流出了一滴血泪。

【北之因德帝国·锁魂之地·塞穴远古通道二】

璀璨的星河之路在飘渺的星空中蜿蜒盘曲,无数亮丽的银色星光闪耀在美轮美奂的夜空里,吉尔伽美什和神音仿佛是走进了浩瀚的宇宙里,他们踏着一块块悬浮在空中的石板向上走去,石板接成弯曲的旋转楼梯漫延至天空的尽头,耸入团状的黑色云朵里,像是一根黑色蒲公英的花茎。

神音的已经显得有些疲累了,她的脸上苍白一片毫无生气,现在的她和一个普通人无异,这样踩着悬空的石板向上攀登,对她来说是十分耗费体力的。

可她脚下踩住的石板仅仅只有一只脚的大小,已经走到半空中的她是不可能坐下来休息的。

走在前面的吉尔伽美什完全看不出一点劳累的样子,他的表情仍然轻松得就像是在平地上散步一样,若不是顾及着身后跟着的神音,他应该早就走进顶端的那团黑云里去了。

看着神音越渐发白的脸庞,吉尔伽美什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股清风从他身边拂过,周围的气流迅速变得轻盈起来,神音明显感觉脚下的负荷减轻了许多。

“抱歉,是我拖累您了。”神音咬紧着嘴唇说,她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

“不帮你一把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顶端,没想到传说中的亘囚式竟有如此牢固的封印力。”吉尔伽美什原本想尽可能地不使用魂术,接下来不知道还要有多少层难关等着他来应对。

“吉尔伽美什王爵。”

“你叫我王爵就行了,露西雅也是这么称呼我的。”吉尔伽美什转过身继续向上走去,他在抓紧每一刻每一秒早点拿到生命之剑——毕竟,银尘的时间不多了。

神音感觉到吉尔伽美什越来越快的步伐,一转眼就甩了她好大一截,只好紧跟着边走边说,“王爵,为什么你说只有找到生命之剑才能解开我身上的封印,到底,生命之剑具有怎么样的力量?”神音大胆地问出来。

吉尔伽美什忽然转过脸来盯着神音,冷冰冰的尖锐眼神让神音不由毛骨悚然。

他是不是嫌我话太多了?神音心想。

可吉尔伽美什什么都没做,转身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生命之剑【夺魄】能摄取人的魂魄,和冰帝艾欧斯的【摄魂】大同小异,非常相似。但摄魂只是能摄取人的灵魂,以达到一招致命的效果,而夺魄能将人的灵魂一分为二。”

“一分……为二?”神音害怕吉尔伽美什又转过来用那种冰冷的目光盯着她,所以问得很小声。

“也就是将灵魂分为魂与魄两个部分,魂是人所有意识的结合,而魄是维系人生命的支点,夺魄会把分割出来的魄吸收掉,那么被斩断灵魂的那个人,生死将完全被掌握在夺魄的主人手里。”

“天呐……可又如何用夺魄解除亘囚式呢?”神音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一把神剑竟已能掌控他人的生死,这实在是令人无法相信的事。

“亘囚式之所以如此牢不可破,是因为用来锁住魂印的囚魂珠,是与人的灵魂相互束缚的。”

听到这个,神音不再说话了。

原来,吉尔伽美什根本就不用害怕解除封印后的自己会与他为敌,因为自己要重获魂力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生命交予他,刻下一份永远效忠于他的契约。

“到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进了黑云里,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黑云里光亮透明,发出刺人眼膜的柔亮光线,而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会撞见一片漆黑。

在他们的前方,浮晃着一块白色的石板。

“若见古器者,落身直入深渊底。”

神音小声地读出石板上的文字,她不敢猜想,“难道说,是要我们从这里……跳下去?”

可神音刚说完这句话,便感觉到身体一阵站不稳地颤动。

之后,就被人从万丈之高的空中给推了下去。

【五天前】

【北之因德帝国·遗失之地·神秘死境】

暗红色的天空死寂一片,像是被烧红的火炉一样,仿佛整个天空的湛蓝柔和都被烧得一干二净,让人忍不住怀疑那是恶魔的瞳孔。

天空下,光秃秃的冷酷山峰将这里包裹起来,麒零骑在苍雪之牙身上,样子既紧张又匆促,他的眼睛连任何一个小角落都不放过,仔细地在空中搜寻着。

“幽花!你在哪儿啊,听到了就赶紧出来啊。”麒零头上布满了一颗颗硕大的汗珠,这里实在是太热了,比之前在鲁加洛雪原还要热上十倍不止。

在寻觅了几个山头都没有发现天束幽花后,麒零无可奈何地只好掉了头,降落到进入这片诡异地方的悬崖上。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她?”鬼山莲泉一看到麒零回来,就赶紧冲上去问。

“没有。”麒零摇了摇头,然后问:“莲泉姐姐也没找到吗?”

可看到莲泉心急如焚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没找到。

“阿克琉克,你确定她走的那个方向,只可能通向这里吗?”莲泉用质疑地口气问,她并不是不相信阿克琉克,可幽花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

阿克琉克四下看了几眼,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她:“我敢肯定。幽花去的方向只可能通向这里,鲁加洛雪原上都是光秃的岩石,一眼就能望尽,她不可能躲起来——除非,是有人带走了她。”

莲泉听到‘带走’两个字,表情变得更加紧张,对她来说,保护幽花是一生的责任,如果带走幽花的人是要对她不利的话,那么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我们几个都没有感知到的情况下,带走了幽花?”莲泉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嗯,只有这个可能了,不然我们不可能找不到她。”

“那个,你不是说这什么遗失之地里有一枚棋子是通往风津道的吗?会不会幽花是不小心碰到那枚棋子了,被传送走了?”麒零想到自己初次触碰通往魂冢的棋子的情形,现在的他,对魂术世界里的东西已经习以为常了。

麒零的话点醒了阿克琉克,虽然这不大可能,可这也是另一个能解释幽花为什么会凭空消失的理由了。

“你不是说这里是风源的人丢弃死掉的魂兽的地方吗,怎么一只魂兽的骨骸都没有?”莲泉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质疑道。

“这里是遗失之地——【神秘死境】,将魂兽的尸骸丢弃在这里,是很早以前就有的规矩了,无论将多少、多大的魂兽尸骸扔在这里,过不了几天,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掉,也不知道是被这里的高温融化了,还是这里藏有棋子会把尸骸传送到其他地方。”

阿克琉克向前走去,他的脸庞看起来依旧很白皙清秀,并没有像麒零那样被热得大汗淋漓。

“走吧,顺着悬崖下去,棋子就在下面那个黑色的泥地里,不管幽花是不是被棋子传送去了风津道,我们现在也只能去看看了。”说完,阿克琉克走到悬崖边上,他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悬崖下那个仿佛沸腾的黑色热水的泥地。

炙热的温度将泥水煮沸得不断冒出气泡,一个个气泡破裂掉,想是一只长满水泡的恶心蚯蚓一样盘踞在阿克琉克的脚下。

“看来,我们要飞下去才行了。”莲泉说罢,立刻召唤了闇翅,而麒零也骑到上了苍雪之牙的背上。

麒零刚想问阿克琉克要跟着谁一起下去,却发现阿克琉克已经不见了。

“莲泉姐姐,阿克琉克他……”麒零大声喊道。

莲泉早就看到了,阿克琉克是将自己的身体化成了水银,顺着悬崖的边缘流了下去。

“他已经用天赋先下去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吧。”莲泉的眉眼不由皱了皱,她慢慢开始了解到了阿克琉克的天赋,她似乎察觉到了这个天赋有点不对劲,这种能将身体物质转化变成水银的天赋,真的是风属性使徒该有的天赋吗?

而麒零望着地上留下的一滩水迹,好像也察觉到了这点,虽然这个阿克琉克也会隐身,可与之前的那个‘阿克琉克’比起来,在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一点风属性的影子,就连麒零这个门外汉都看出来了,现在这个在他们眼前的阿克琉克,很可能并不是纯正的风源人。

“莲泉姐姐,我对阿克琉克的天赋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到的。”麒零使劲地抓着脑袋,他见过的魂术并不多,可就是对这个天赋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吧,放心,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会保护你的。”

莲泉骑上了闇翅,四周的地上在闇翅拍动的翅膀下浮起一阵阵灰色的沙尘,麒零拍了拍苍雪之牙的头,说了声“走”。苍雪之牙便也腾空飞起,朝着悬崖下面飞去。

悬崖下,阿克琉克已经蹲在黑色泥地的中央,他的脚下正沸动着一波波黑色的光圈,他的脚浸进那些高温的泥水里,他却好像没有感觉到烫,只见他把手悬空放在泥地的上方,像是在探索棋子的位置。

麒零和鬼山莲泉降落到泥地的边缘,因为这里实在太热,不忍魂兽们跟着受罪,两人同时把魂兽收进了爵印里,站在一旁等待着阿克琉克。

突然,他把手狠狠朝着滚烫的黑色泥水插进去,好像抓了什么东西,哗的一声扯出一只黑色的尖叫着的类似甲壳虫的虫子

“这个就是去风津道的棋子了。”阿克琉克走回来,把那只扭动着的恶心小虫递过来。

“呕……这是棋子?你骗谁啊!”麒零的喉咙发出一阵干呕,他把眼睛从虫子身上移开,眼睛被惊得一跳一跳的。

“棋子在这只虫子的肚子里,这是为了最大程度的隐藏棋子的存在,不让外人知晓这枚秘密的重要的棋子。”

阿克琉克把虫子翻了过来,那只虫子的肚皮确实没有像它的背部一样黑得透亮,而是白得发油,但看上去还是一样很恶心。

“只要将魂力用到指尖,轻轻碰一下就可以了。”阿克琉克看着麒零难受的呕吐样子,只好转过来对着鬼山莲泉说:“莲泉,你先吧,我得拿着这只虫子,所以要最后一个触摸,不然它跑了,你们可找不到它。”

“嗯。”莲泉点了点头,缓缓伸出手,准备触摸虫子那发亮的白色油肚。

“等等!”麒零忽然叫住莲泉,“莲泉姐姐,让我来吧,不要每次都让我缩在后面。”

“这……麒零你确定你要先摸吗?”莲泉有点心虚,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嗯,记得在魂冢里是你第一个被棋子传送到尤图尔遗迹的,这次还是让我来吧。”麒零肯定地说,其实他话里的意思是——如果有危险,让我先死吧。

莲泉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只好点了点头。

“管他的,死就死吧。”麒零看着那只不停尖叫的甲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深吸了一口气后决定——先碰碰它的头。

麒零用手轻轻摸了摸虫子的头,确定不会咬他后,狠下心决定去触摸它的肚子。

正当麒零的手就快要碰到时,他们脚下的大地突然轻微的晃动了一下,接着,晃动越来越大,逐渐变成剧烈的震动,两边的山峰不断掉落下块状的石屑和尘埃,顷刻之间,大地震动出一条巨大的裂缝,肮脏的泥水全部顺着裂缝流了进去。

莲泉感应到这股阴森的恐惧感,她立马将麒零护到后面,身上的金黄色纹路显现出来,瞳孔里掀起一阵金色的风暴气息,她整个人正处在一个高度警觉的状态。

“怎么回事?我还没碰到那个虫子的肚子啊!”麒零被吓傻了,他以为是自己出错了才会这样。

而那只不停扭动的小虫仿佛被赐予了力量一样,开始变得通红,像一块被烧得火热的铁块一样。

阿克琉克被小虫烫到了手,急忙将它扔掉,红得发出光的小虫在地上弹了两下,便掉进了裂缝中。

忽然,晃动停止了,大地变得安静下来。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莲泉喃喃自语地说。

可是,大地在沉寂了几秒后,又再次变得震动不已,而这一次,变得比之前的震动还要剧烈很多。

“轰隆——”

一声巨响后,从那条黑色的裂缝中,爬出来两只触角一样的巨大黑色物体,紧接着,是一双闪着白光的眼睛从地底冒了出来——是那只小虫,不,它此刻已经变得庞大无比,像一座高大的黑色山峰一样立在麒零他们的面前。

“这……不可能,它怎么可能会存在?”阿克琉克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害怕,巨大的阴影照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不住地颤抖着,就像是看见了地狱的夺魂者一样。

“什么不可能,阿克琉克,它到底是什么?”莲泉看着阿克琉克害怕的样子,她也被感染得有些恐惧了。

“它……它是【噩梦者】……是我们认为只活在传说里但并不存在的上古魂兽,在传说中,它是被圣剑【风津】封印起来的魔鬼……”

阿克琉克颤抖地说着,他的这句话让麒零的瞳孔放大了好几倍,他死死地盯着阿克琉克,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