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下水道里,一个男人穿着贴身生化服一般的怪异服装,戴着金属头盔,一动不动的趴在恶臭的污秽物中。
这男人包住整个脑袋的头盔虽然有呼吸保障装置,但并不能完全隔绝气味,这只能容一人爬行的下水道理,他只能趴着,脸和黑色污物几乎贴到了一起,那令人作呕的味道钻进头盔,萦绕鼻腔。
他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以免自己忍不住吐出来,吐在这个头盔里,可能会把自己淹死。他的头顶就是下水道出口,盖着井盖的下水道出口外面到处都是灵体,摘下头盔等于失去保护,所以他只能选择忍耐。
这是一名侦察兵,原来在部队上他就是最出色的侦察兵,也因为出色,两年义务兵役结束后,他转做中士留在了部队。
这也是他自己的志愿,自幼父母亡逝,靠亲戚接济的他,一直被视为累赘,亲戚的累赘,社会的累赘。虽然年纪小,但是那些同龄人或是长辈,投来那种厌恶与嫌弃的眼神,他早早就能读懂,并在各种异样对待中,养成了察言观色,见机行事的习惯,避开一切可能会让自己挨揍的事。
虽然尽量让自己显得很乖巧,但是亲戚还是不愿意再供养这个累赘,他初中毕业,就被送到了部队。
当兵虽然身体上累点,可精神上他却觉得无比的轻松,天南地北来的人,互相并不知根底,他不会再受到异样对待,至少吃饭的时候可以敞开吃,不用照顾别人的感受。
他不愿意离开部队,也害怕离开部队,他害怕自己脱下军装,那已经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会再被蹂躏。
不过部队不能呆一辈子,中士服役期三年快满,要留下来,他有两条路,要么转上士,要么考军校提干。
报考军校需要至少高中文凭才有资格,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转上士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他写好了申请,还找战友帮忙修改了,才提交了上去,可却杳无音信。
他是个优秀的士兵没错,可同为中士的战友们,哪个又不优秀呢?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几乎还没有接触成人的世界,就被送到相对封闭的军队,又没有人指点,当然不懂人情世故,退伍似乎成了铁板订钉的事。
不过老天还是没有完全放弃这个年轻人,转机出现了,连长告诉他,全国军区要组织练兵。这次练兵似乎跟平时不一样,并不是人人都能参加,听连长的意思,还要对参赛的士兵进行甄别,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他更在意的是,在这次练兵中取得好成绩,有机会继续留在部队,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的报了名。
在集合当天,他才发现自己连队就他一人参加这次练兵,连长只交代的两句就让他上了辆卡车。
侦察兵的敏锐直觉,直觉告诉他这事不同寻常,但是他没得选择,比起退伍回到那个他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家乡,不如博一个继续留在部队的机会。
在被帆布包裹的卡车车厢里,只有他和两名来接他的军官,应该是军官吧,这两人并没有穿军装,不知道是什么军衔,只是他瞥见连长给他们敬礼来着。
卡车开到一个军用机场,他又被带上了一架运输机,飞行几个小时后,落地又转坐汽车,辗转一路折腾了一天,路上他试图跟两名一直在身边的军官搭话,到这两人都只笔直的坐着,面无表情,像两块木头,直到把他带到一个偏僻的小营区,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与其说是来参加练兵,不如说更像是来坐牢,他被安排到营区里的住所,这是一个单间,没有室友,吃喝拉撒都在单间里,并且他被告知没有命令不能离开房间。
不过他有留意到营区里,还有其他单间,都住着人,那些或许和他一样是参加所谓练兵的人。所幸这个小营区只是中转站,第二天便离开了。
离开临时中转的营区前,他领到了一件没有任何章衔的丛林野战军装,和加起来差不多五十多斤重的装备,然后被送回了机场。
在这里他接到了任务,侦察敌军营地位置、人员数量、火力配置,同时要绘制敌军营地周边地形,狙杀一名敌军指挥官,在五天之内要完成所有任务并撤离。
这些任务都属于侦察兵职能范围,但是没有任何地方信息,单独一人要完成这些任务,并不简单,而且他领到的装备里,都配备的实弹,也就是说他可能还要面对数量不明且真枪荷弹的士兵。
他越来越觉得这不是什么演习练兵了,侦察兵的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场考核,选拔特种兵的考核!
侦察兵原本就是常规部队中的特殊兵种,特种部队从侦察兵中挑选战士,也并不稀奇,这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整理好装备,他被送上了辆运输机,在飞机上他终于见到了其他人,其他跟他一样参加这场考核的人。
这些人中没有熟悉的面孔,每个士兵都穿戴着同样的野战军装、同样的装备。士兵们似乎相互之间都不认识,直到被分别空投到指定区域,都没人说一句话。
他被空投的区域,是一片原始丛林,具体是哪里他当然不知道,不过从植被上判断,是一片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在我国这种林地分布在长江流域,也就是说他现在离原来所在部队驻地已经有千里之遥了。
这种亚热带原始丛林虽然比不上热带雨林那么凶险,但也并不是什么植物公园,这里也隐藏着能致人死地的动植物,孤身一人在丛林中穿行也可能魂断于此。
他花了三天时间在这丛林中穿行记录地形,这并不是轻松的事情,这三天都在下雨,虽然雨并不大,但是湿漉漉的环境着实让人难受,冬天亚热带潮湿的丛林也非常的寒冷。
三天里他没有怎么睡觉,一为了提防野猪、黑熊之类的野兽,再者确实是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休息。
这些应该都不是最难受的,最难熬的是孤独,在末冬的丛林里,除了雨水和树叶撞击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鸣,很难听到其他声音,仿佛周围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就只剩下了自己,普通人在这种环境里做单一的事情容易失神,很难保持清醒,大脑也会变得迟钝。
不过他从小的朋友,就只有孤独,这样的环境并不能影响到他,他依然保持着敏锐,像一只受过训练的幽灵,完全的把自己隐入了周遭。
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隐藏在落叶和矮灌木中的他,发现了一支全副武装的巡逻队。他与巡逻队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一路跟到了敌军营地,并隐秘观察起这个营地。
他花了一夜的时间,把这个营地周围的地形,和火力配置,都摸了个大概。这是一个隐藏在山坳树丛中,驻扎了三十人左右的野战营地,配备的大多是步兵轻武器,自动步枪为主,有两挺W95重机枪,至少有一支PF89式80毫米单兵火箭筒。
接下来就是最难的任务了——狙杀营地指挥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