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到别处去生活。”鹿梦鱼道,“我的确是想去京都看看,不过也只是去看看而已,从未想到我搬到那里居住。再说了,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又为何要逃离这里,重新开始生活?”
慕云泽闻言一怔,连忙解释道:“小鱼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不要让一些烦人的事打扰。”
“慕大哥,你在替我做决定的时候,是否考虑过我的意愿。”鹿梦鱼看着慕云泽道,“还有我娘亲,她是绝不会离开清远镇的。”
“小鱼儿,雪姨那我会说服她的。”慕云泽道,“去京都,真的是个最好的选择。”
“不必再说了。”鹿梦鱼坚决道,“我知道慕大哥、罗二哥,你们都对我很好。不管我是不是还在湫雨轩,我们都永远是朋友、亲人。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想法和决定,而不是替我做好安排。”
慕云泽的心有些发痛,他做这一切本是好意,是为了她。可是,她却这么排斥。
半晌,他缓缓道:“小鱼儿,你之所以要离开湫雨轩,是不是主要是想离开我?你是不想再和我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后悔答应我的求亲了?我们的婚事……,是不是,再无可能了?”
鹿梦鱼有些不忍,眼中亦闪过一丝黯然。
抛开男女之情不说,慕大哥对她,真的是十足十的好。
好到近乎宠溺。
而她,却从未为他做过什么。
难道还要这样耽误他的一生吗?
明知自己对他没有那种心意,却堂而皇之的坦然接受别人对自己的诸般好处,她实在受之有愧。
未能拿出同样的真心待之,是在欺人,更是在欺己!
不,不能这样,既然要做了断,便决不能拖泥带水,定要一次说清。
片刻,她眸子清亮,狠狠心,坚定道:“其实此事今日说清楚也好。慕大哥,原本我以为,找一个合适的人成亲,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至少,可以让爱我的人感到开心。可是那日,我却发现,原来,我还是期待能找到一个与我两情相悦之人,与之携老,而不是为了成亲而成亲。”
“你还在怪我那日没有第一时间将洛溪舞撵走吗?”慕云泽眉头紧锁,急切解释道,“我已经和她完全断绝关系了,而且,如若我们一起去京都,那么,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的确,正是那日洛溪舞的出现,才让我意识到,原来,爱一个人,可以疯狂到这种地步。她对慕大哥的执念,一心一意只想和慕大哥在一起。虽然她的手段令人不耻,但也让我发现了,我对慕大哥,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这对你不公,慕大哥,你值得一个真心爱你的人,而不是我。”鹿梦鱼认真说道。
“而我,将来,也许也会遇到一个,我一心一意只想和他在一起共度一生的人。”鹿梦鱼道,“若是我这般草率成婚了,以后便也没了机会。那么,我很可能便会错过我此生的真爱了。这就是我为何要离开湫雨轩的缘故。”
慕云泽脸色有些发白,鹿梦鱼的一字一句如银针一般,刺痛了他的心。
她方才说得这般清楚,她对他丝毫没有爱慕之意,她答应与他成婚,不过是因为尚觉合适罢了。
而她如今执意要离开湫雨轩,说白了,不过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了。
因为,她要去找寻自己的真爱。
而他早就在她的选择之外了。
怎么会这样?
他原本一直以为,她只是还在生他的气,他只要好好哄哄便可以了。
没想到,她心中始终还是没有他,不管她心中是否记得那个人。
她的心中,一直没有他的位置,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早知如此,婚礼那日,他绝不会放她走了,不管她说什么,也不管旁人说什么。
便是厚颜将她拦下,强行将她留在慕府。
只要她能成为他的妻,他会用一世对她好,让她慢慢爱上他,让她知道,她的选择没有错。再没人会比他待她更好,更爱她了。
原本已经可以修成正果了,只差一步,就那么一步。
他颓然坐下,双眼无神,修长的指节在袖中握紧,渐渐泛出青白色。
罗光透有些悲悯的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阿泽对小鱼儿的心,他早就看在眼里,若不是阿泽总觉得小鱼儿还小,若是他能早一点表露心迹,早些与洛溪舞撇清关系,或许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可惜,就这样一步步错过了。
“还有这个,还请慕大哥收回去。”鹿梦鱼从身上取出一张地契,放在桌上,正是那紫园的地契。
慕云泽看清桌上之物时,眼中闪过刺痛,略带惊诧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地契藏在木盒夹层的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她又是何时得知的?
“我也是那日听罗二哥说起,方才知道此事。”鹿梦鱼道,“慕大哥送的簪子和木盒,我很喜欢,作为生辰礼物,已经足够了。至于这地契,太贵重了,小鱼儿实在受不起,还是请慕大哥将它收回吧。”
慕云泽看着那张地契,面色越发苍白,目光有些泛散。半晌,哑声道:“既已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你若不想要,便撕了它吧。”说完,便伸手要去拿那地契。
罗光透见状,赶紧抢先了一步将地契拿在手上,说道:“你们都不要,我要,我先帮你们收着。”说完,赶紧将地契收到怀里。
“慕大哥。”鹿梦鱼看着慕云泽这副模样,眼眶微微泛红。
今日这些话,定是伤透了他的心,其实,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她只希望,日后,他们还是她的大哥、二哥。
而她,则永远会是他们最亲爱的小妹。
倘若能这样,该有多好。
其实,她何尝不愿意永远留在湫雨轩,在这里这么些日子,她早把湫雨轩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了,也早把湫雨轩里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了。
离开这,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割舍。
她的心,又何尝不是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