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起床,又是新的一天。早自习,本是做白日梦的好时机,但我总想着昨天晚上那个家伙,不对,那个僵尸。初阳染红了脸,刘桥松盯着我发神,下课时便问我:
“柳忆昔同学,见你面露娇羞,莫不是在想我?”
“臭流氓!政治背了吗?物理背了吗?化学作业写完了吗?语文古诗词文言文能注释翻译默写吗?数学函数懂了吗?在死海里学地理吗?宋太祖找你喝酒去了吗?德智体美劳你能拿优秀吗?”我叽里呱啦地道,“你若是不认真,那马飞鸿一定有神经病发作,挥起他那家伙,一下子打过来,把你打骨折!”
“饶命啊美女大人,别念紧箍咒了!”刘桥松又溜了。
下晚自习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弘昼又来了。我懒得理他,打算挑灯夜战攻几何函数。正在画辅助线,他突然将我拉开,倒上两杯酒,递给我一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相识,就要喝上几杯。姑娘,我虽不知你姓甚名甚,但爷对你,又不一般的感觉,让我们干了它,结为知己!”
“谁要和你结为知己了,这样吧,我喝一杯,但是干杯后,你必须回你的朝代去,好吗?”
“自然,干!”他爽快的先干为敬,“喝!”
我只好举起酒杯,轻抿一口,香醇甘甜,于是我一杯饮尽,可又突然头晕转向,失去知觉……
平行宇宙β……
醒时,不,是被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妇人吓醒:
“雅木暧昕啊,你终于醒了呀,你怎能因为不去选秀撞墙啊!你不去选秀咱家和你安布玛(满语:姨夫)家就真的完了呀!”
“你……你是谁呀,我们……认识吗?”我问。
“我是你额娘(满语:母亲)啊!大夫,快给我萨里甘追(满语:女儿)看看啊!”那老妇人道。
“回夫人,格格(满语:小姐)许是刚醒,缓缓就好了。”大夫道。
莫非,这一切都与那块玉佩和王爷墓有关?
原来我叫吴扎库•雅木暧昕,满洲镶红旗人,父亲是副都统五什图,母亲是早已故去的十四福晋完颜•夙榅的妹妹完颜•馝雅,而她们,都是金国第七位皇帝卫绍王完颜•永济的后代。也就是说,我是雍正帝同胞弟弟的亲外甥女,也是备选秀女。我还有一个哥哥,叫瑚成,这名字也……天哪,这关系也太复杂了吧!
我家是武家,本住在噶哈里,先祖洪尼雅喀曾率领族人四十归顺太祖,跟从豫亲王多铎西讨李自成,看来,我家背景既显赫又平庸。今年是雍正七年,即将选秀,而我通过了层层筛选,即将进入“决赛”。而之前的雅木暧昕根本不愿选秀,据说是喜欢自由惯了,喜欢策马奔腾拉弓搭箭,不愿做金笼子里的鸟,于是一死了之,我想这只是一个掩盖真相的借口吧,我也没必要去研究。不过,如果去选秀,我不就可以看到雍正皇帝和乾隆皇帝了吗?这一定是个好事!
“格格,夫人说了,您对京城不熟悉,不能随意走动,您不能随意出门啊!”侍女琅玕道。
“既然不熟悉,就更应该熟悉了!我就出去玩玩,两个小时……不,是一个时辰。”古代说话真麻烦,“你和玲珑就待在这租房中,别让额娘知道了!”
“可是……”侍女玲珑还未说完,我便离开了。
哇,这就是见证了第二次鸦片战争和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老北京啊!摩肩接踵,车水马龙,还有糖葫芦买呀!哦,今天是正月初一啊,还以为什么呢!好奇中,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完了,山重水复疑无路啊!柳暗花明在哪里啊!此时,两个男汉走来:
“啧啧,这丫头可是好货啊!送进’白房子’里够咱兄弟花一辈子了!”男汉甲道。
“是呀,这丫头定是京城第一妓,咱们三代不愁了!”男汉乙道。
“救命啊!有人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我连忙喊道。
“你叫破嗓子也没人听得见,还是留着嗓子唱歌吧!”男汉甲道。
对!这是清朝,满洲八旗有特权!我又马上道:
“大胆尼堪(满语:汉人),敢挡我们满洲人的路,真是……”
“满洲人又如何,对我们汉人剥削压迫,我们报复又如何?”男汉乙道。
“救命啊!有人无视天子,无视我《大清律例》!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幸好上过政治课,于是遇到侵害依法求助。
“住手!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无视我《大清律例》,来人,将他们押送至官府,从严处置!”此时,一个风度翩翩、腰上寄一条黄带子的青年出现。
两人见了黄带子,丢了神,吓得要死,最终被押走了。那青年为我擦擦泪水道:
“姑娘,没事了别怕。”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我行一个礼,“敢问公子姓甚名甚,家住何方,小女子好亲自拜访。”
“在下金历,是宫中的一个侍卫。主子让我出宫办事,恰好听见你呼救,于是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他问。
“小女子是噶哈里部的,姓吴扎库氏,名雅木暧昕。既然你是宫中侍卫,那我进宫选秀时再来感谢您吧。”
“你不知道秀女不能与侍卫来往吗?若让皇上知道,是会连累全族的。”金历道。
“哦,那我怎么感谢您?”
“选秀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他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吧。”
金历与弘昼长得极像,但金历更加有君子风范,而弘昼则是顽童一个,二者真是大相径庭。
不久正式选秀,本来全国几万女子,经过层层筛选,缩水为几千个,又到几百个,能进京的只有几十个,进宫的只有十几个了。教习嬷嬷是周嬷嬷,她道:
“各位小姐格格,这里是紫禁城,需谨言慎行,一个不留神,连累全族。”
“是。”众秀女道。
这些秀女有十分嚣张跋扈的,例如鄂尔泰之女西林觉罗•鄂欲岚,张廷玉之女张敬亭,还有熹妃的亲侄女钮祜禄•文琴。这三位的家世,一位比一位显赫。分房间了,她们三人都看上了我的房间,争着抢,没办法,只好让给她们。此时另一个秀女刘蒹葭,她主动帮助我,于是我与她住在一起。
虽然我知道夜晚不能随意走动,但我总想着去看看这紫禁城。秉烛夜游,踏雪寻梅,结果,似乎,遇到一个权贵,完了,死了。
“秀女不好好待在绛雪轩跑出来干嘛?不怕被发现?”
“求您别说行吗?我只是透透气而已。”我央求,“大不了,我回去,但是嬷嬷就要打我板子了。”
“本王不会说的。”他道。
原来,他是雍正的侄子,康熙的嫡长孙,废太子胤礽的次子,多罗理郡王,并且可以叫雍正“皇阿玛”,看来得罪不起。
“你是谁家的孩子?”他问。
“我阿玛是副都统五什图。”我道,“镶红旗的。”
“你是……老十四王爷的外甥女?”他问。
“是……”
“那你更要注意了,皇上最讨厌老十四王爷了。”他道,“我送你回去吧,以后别乱跑了。”
不久,又与那三位“大家闺秀”发生矛盾了,结果我们四人都被罚跪了。她们吵闹着,突然又有了一个不速之客: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终于让爷找到你了!怎么,犯错了?”
“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的!”我怒道。
“五爷,帮帮我们,嬷嬷她罚我们跪,帮我们求求情啊!”文琴道。
“的确,跪久了不舒服,起来吧。”弘昼道。
“谢……”
“谁让你们三个起来了,爷是让她起来。”他扶起我,“爷未来的福晋,可别累着了。”
“不要你扶我!讨厌鬼!走呀!不准让我看见你!”
“我没听见。”他突然横抱起我,“让爷好好疼疼。”
“走开!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色狼!流氓!大猪蹄子!”我挣扎,“放开我!”
“别动,这可不乖哦!”他宠溺地笑笑。
“我是老十四王爷的外甥女,你碰我,皇上会杀了我的!放开,放开!”我拳打脚踢。
“五阿哥,大白天的,又在调戏姑娘,成何体统!”弘晳出现。
“哟,这不理郡王吗?堂兄怎么来了?难道这个格格,你也喜欢?”
“那倒不是,只是他是十四叔的外甥女,本王怕你冲动到时皇阿玛有生气了。放过她吧。”
“为什么?我不又怎样?”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我要定她了!”
“谁要跟你了!放开我,讨厌鬼!放开我!”
“弘昼,你不想皇阿玛又说你怎样不如弘历吧?”弘晳道。
“哦,那好吧。”他恋恋不舍地离开。这一举动,秀女们看呆了。
秀女必须在手上点守宫砂,这是为了防止秀女在此期间淫乱,只要发生关系,守宫砂就会消失。这什么烂发明啊!不会洗澡就没了吧?若是失贞,岂不是要浸猪笼?想想就恐怖。这下子,不敢洗澡了。但因为当初弘昼抢烈地追求,关于我们的闲言闲语极多了,完了!!
“吴扎库格格,你知道宫中的规矩吗?”周嬷嬷问。
“知道,但是嬷嬷,奴才(汉人称臣,满人称奴才)以为,宫中谣言四起,定是某些人眼红,散步的。嬷嬷,雅木暧昕想问,家世显赫但却毫不起眼的格格小姐们,是否妒忌奴才呢?”
“嬷嬷,这位格格可是老十四王爷的外甥女,您可要公正啊,否则皇上会将我们都治罪的。”鄂欲岚道。
“守宫砂还在吗?”周嬷嬷问。
“被我给擦了……”
“到底是擦了,还是做贼心虚勾引阿哥,雅木格格心中明镜似的。”张敬亭道。
“勾引阿哥?五阿哥吗?”周嬷嬷冷笑,“那可是打错如意算盘了。许多秀女宁可当四阿哥的妾也不愿为五阿哥的妻,五阿哥出名的游手好闲沾花惹草,污了清白之身,到头来,还是飞不上枝头,还落个笑话。格格,您懂吗?”
“我才没有!不信,理郡王可以作证!”
“理郡王?废太子的儿子替你说话,那是看在自己阿玛与你安布玛是同道中人怜悯你!”文琴道,“反正,我不费一点儿功夫,也会成为四阿哥的侧福晋。不像某些人,乌鸡就是乌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来人,带雅木格格验身!”周嬷嬷道。
验身的是叶姑姑,她的眼神怪异,左摸右摸,东闻西闻,南瞧北瞧,最后带我出去,公众道:
“雅木格格已非完璧之身,许是七日之内失贞。”
“天哪,真的做出丑事了!”秀女们议论着。
“我没有!”
“祸乱宫闱勾引皇子,今日,乱杖打死!”周嬷嬷道。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与五爷之间什么也没有!”
可棍子已经上来了,骨头快断了,弘昼竟然来救下我:
“谁敢打她!不想活了!她是完璧,不信,我找人再来验!”
“五爷,叶姑姑不会有错的。”周嬷嬷道。
“你是质疑爷了?这是夏姑姑,爷的产婆,让她来验!”弘昼道。
再次验身,结果完璧,周嬷嬷慌了,跪下:
“五爷,是奴才不好,冤枉了雅木格格,奴才不敢了!”
“来人将这两个老妖婆逐出宫去!”弘昼道。
为了避嫌,弘昼只能让人给我送药而不能来看我。晚上,我很郁闷,又离开绛雪轩,碰到了金历:
“金侍卫,还认得我吗?”
“你是那日胡同里的姑娘,我当然认得。”他道,“听闻五爷与你……”
“什么都没有,是别人编的!”
“格格,五爷虽然荒唐,但靠得住,这么久了,他只有一个侧福晋和两个格格,他是要娶你为正妻的。你不想嫁人吗?”他问。
“当然了!告诉你,被几个男人挑来挑去的真烦!若能女人挑男人就好了。”
“你想要嫁怎样的男人?”他问。
“要对我好的,两情相悦的,比如,就像金侍卫您这样的。”我道,“反正,我坚决不嫁给五爷,他太讨厌了!烦死了!简直就是一个登徒子!太好色了!谁嫁给他谁倒霉!秀女们都说,四爷风度翩翩,到底是什么样的呀?”
“这个嘛……”他犹豫了,“四爷是皇上实际上的长子。后宫在其母熹妃以上的只剩皇后乌拉那拉氏和齐妃李氏了。但因为弘时犯错,齐妃地位也低了;而五爷的生母裕嫔耿氏,地位卑微。熹妃本姓钱氏,但后来被四品典仪官凌柱收为养女,改姓钮祜禄氏。四爷自幼聪慧,曾用周敦颐的《爱莲说》博得先帝欢心,而五爷连读也读不顺。”
“《爱莲说》我也会呀……”我背了一遍,又将老师讲的背了一遍,“怎样?”
“好,很好,可惜你不是一个男人。不过不重要了……”他问,“你想嫁给四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