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暄嚣了一整天的君都再次迎来一波高潮,当然,这里仅指少数的某些地方。
比如,城东的夜市。
这里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开市,此时早已人声鼎沸。
沧云这会儿刚到,一眼望过去,广阔的场地满满当当都是人,有划拳猜谜的、有喝酒撒沷的、甚至还有赤膊干仗的,不过这些事在这里也常见,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恍然间犹如隔世,即便他已来此十多年,仍有点不太习惯。
是的,不用怀疑,沧云就是个穿越者,而且还悲催地穿到了一本烂书的世界。
不得不说,原作那是真的烂。
背景不清,结构混乱,逻辑不通,情节俗套,修炼体系更是干脆没有,哪怕当初沧云自认为抗毒性极强,终归还是没能挺到最后。
大约一半吧,弃坑了。
可谁能料到他突然间就被弄到了书里,早知如此,哪怕之前多关注点剧情也好啊,尽顾着吐槽去了,啥也没记住。
不过,也不全都是坏处,至少这次穿过来的身份不错,虽然是个反派,可背景资源丰富,若是认真操控一下,活舒坦点应该是不成问题。
既来之则安之,日子在哪儿过不是过。
这便是沧云后来一直安慰自己的想法,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抹脖子再穿一回?
····
而今天,沧云是过来找人的。
夜市左边有个小赌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看来生意挺不错。
瞧了一眼,接着他便直朝那儿过去。
果然是小赌场,里面人头攒动,乌烟瘴气。
在数个赌桌间来回找,终于在最大的一个赌桌前找到了目标。
对方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此刻却如一位老赌徒一样叼着烟,胯着脚,嘴里一个劲地冲着赌桌大喊:“大!大!大!···”
沧云上前伸手轻拍了拍其肩膀。
“别吵!”
这娃用力晃了下肩,双眼仍死盯着赌桌,连理都没理。
好嘛!这下可惹恼了沧云,本来还想给他留几分面子,现在不用想了,直接探手一抓,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提着这家伙便往门外走。
“你TM···”
这货刚准备开骂,抬头一瞅,立马像是老鼠见了猫,后半段被生生咽了回去。
原以为两人就这样可以走了,可没想到赌场的人却不答应,刚到门口就被好几个打手拦了下来。
紧接着,一位中年男人领着一群小弟从赌场内间缓缓走来。
“云少,就这么把人带走,有点不大合适吧?”
“你要拦我?”
沧云稍稍偏头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咧,轻笑。
“不敢!云少想走自然无人敢拦,可他今日却必须留下。”
说着,老板面带微笑抬手指了指男孩。
“我若坚持要带他走呢?”
沧云缓缓放下手中的男孩。
“唐某打开门本就是正正经经做生意,若是云少想强来,即便不敌那今日也只能以死相拼了。”
老板仍是满脸微笑,但言语却极为锋锐,而且恰好抓住了守夜人的软肋。
守夜人只守夜,不参与世俗,这是规矩。
听闻这话,沧云微微一笑,这老板是个聪明人,更是个胆大的人,懂得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但可惜,他沧云从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欠了你多少?”
“不多,一百二十金整!看在云少面子上,只要留下一百金便可领走。”
听闻这个数目,沧云表面不露声色,暗地里却已气得鼻子冒烟。
一百金的确不多,只不过寸土寸金的君都城里一座普通小院而已,也难怪人家豁出性命也要硬钢。
看了眼旁边这个孬货,这都几回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可话又说回来了,即便这滩泥再烂,从守夜人守则上来说,也是他兄弟,不可能真的放手不管。
接着,沧云看向老板。
“你这赌场既然还开着,不会拦着谁不让赌吧?”
“这个自然。”
“那好,我来跟你赌一局。”
说完,沧云转过身径直往里走。
见此,老板眼神连连闪动,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正当拒绝的理由,无奈只得跟上。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其他赌民,大伙纷纷暂时罢赌,在旁围观。
来到最大的一个赌台前,此时老板亲自操刀站入台内,对着面前沧云恭敬地伸出手。
“请亮赌注?”
听闻,沧云先是随意将手往怀中掏了掏,紧接着突然用力朝桌面猛地一拍。
“嘭!”
一声巨响,赌桌连连颤动。
“一百金!买大!”
随着说话声,桌面上的手掌缓缓移开,露出下方一枚深深嵌入桌面的银色徽章。
看见徽章,老板神情呆滞,僵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很明显,老板是认识这东西的,同样也深知这东西的分量。
单就沧云个人,勉强还行,而这个,他惹不起。
好一会儿后。
“下好了吗?买定离手!”
“下好了,开吧。”
“开了,四五六,十五点大,云少,你赢了!”
老板机械般地执行着既定程序,面上再无一丝表情,事情摆明已成定局,哪怕他不想咽也只得和血咽下去。
“正好,两清。”
沧云面带微笑,手掌于桌面轻轻拂过,徽章再次回入掌中。
“云少不愧是云少,今日唐某总算是领教了。”
“既然领教过了,那下次这小子若再来,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沧云不待其回答便悠然转身,领着男孩大大方方走出了赌场。
····
离开赌场来到夜市。
沧云忽然停步,右手微抬,旁边的男孩还以为他要动手,急忙一个蹦跳闪开,满脸苦涩欲要求饶。
“去!买两只烤鸭和几瓶好酒。”
男孩眼神闪了闪,心知自己误会了,随即又摸了摸口袋,面露尴尬。
“云哥,那个··我没钱,不过我认识一家店那里可以赊账,要不我们还是去那里吃吧?我请客!”
“你以为这是给你吃的啊?”沧云瞬间气愤道:“我是让你带点酒菜回家,也免得陆叔要打死你的时候看在酒肉的份上能收一收手。”
“云哥?我爹回来了?”
“你爹要是不回来那我在哪儿?”
这次的历练本就是陆叔带沧云去的,为时一个月,陆离也知道的,也不知这小子到底是在赌场泡了多久?居然连脑子都泡傻了。
“那我的事我爹已经知道了吗?”
“你说呢?”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云哥,你得救救我呀,我不想被老爹打死!”
这回,陆离终于知道慌了。
“怎么办?哼,凉拌!”
说完,沧云自去买了烤鸭和酒,拎着往回走,身后的陆离则一路跟着一路哀求。
沧云的家在钟楼小院,而陆离倒是住得不远,两家也就隔了一条巷子。
一路回赶,直到巷子口沧云方才停下脚步,而陆离仍没放弃求救,看来这回是真怕了。
“我问你,下次还赌吗?”
“不赌了不赌了。”
陆离连连摇头,看着态度确实挺坚决。
“那好,我就帮你这最后一次,从明天起你得好好给我上学,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一点不好的消息,不需要陆叔动手,我亲手打断你的腿,听清楚了吗?”
“嗯嗯嗯,一定再没有下次,我发誓!”
毕竟是从小一起玩过家家的兄弟,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的,见陆离如此恳切,沧云终归还是心软了。
“等着,我先进去见见陆叔。”
说完,他提着酒肉先进了门。
陆离则等在门外,如坐针毡。
····
一段时间后,沧云再次出门来,手中的酒肉少了一份。
见此,陆离心头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进去吧!老老实实认错,不要隐瞒,虽然陆叔答应原谅你,但一顿打是少不了了。”
“还要打?”
“有错就得认,挨打要立正,你连这点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哦!”
陆离哀声叹气地应答,接着一步一挪地走向院门。
人刚一进去。
嘭!地一声,门被立马关上。
“啊!···哦!···唉哟!···救命!···”
听着院里棍棒挥舞,以及惨叫哀嚎之声,门外沧云的嘴角微微翘起。
“让你丫去赌,且受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