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命之恩

1981年

夜半、山寒……

北方小城被满天飞雪笼罩着，一个女孩带着斗笠，穿着披风，像极了传说中的侠客，她顶着风雪，沿着蜿蜒的小路上山。

山顶有一寺庙，破旧、残屋。有几个心诚的和尚一直守在那里，偶尔出来化缘，却不见香客进入。

钟声响起，女孩终于踏进了摇摇曳曳的山门，她秀美之间带着一种戾气，显然她非常的不高兴。

山上的没有电灯，桌上昏暗的油灯和屋内的火炉是这个小寺庙里仅有的光源。几个和尚都在这个屋子里，愁眉不展。在他们的目光处，躺着一名老僧，须发皆白。老僧奄奄一息，看样子不久将离开人世。

哐当，门被推开了，冷风让屋里的和尚们一个激灵，他们面露惧色，惊恐的看着女孩。女孩并不关注这些和尚的恐怖，只是把目光落在躺在病榻上的老僧身上。

老僧长叹：“冷，把门关上吧！”

“一个身体已经腐臭的人，还怕冷吗？”

“我还能活一会儿。”

“快死！”

“哪有你这样的友人？”

“又不是第一次见你死了！”

“这次真走了，转世九次已经修得圆满，我不会再回来了。”

女孩的表情微许错愕，心想，这和尚都转世九次了，那自己存在这个世间不止千年了。想到这里，女孩眉头微蹙，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都还没有度化我，算什么圆满。”

“为一个人放弃一个世界，那不是佛法，那是爱情。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修行过程的指路明灯，因为有你我总是可以找回我的记忆，你是我的朋友，我的老师，我的姐姐，也是我的女儿。离别纵有不舍，但终须有这么一次。”

这番话让女孩面容伤感，她慢吞吞的说：“我难道要一直活下去吗？”

老僧笑了：“我为你准备了菩提茶，一叶一菩提，你把菩提茶都卖了，就可以死了。”

“茶叶在哪？”

老僧的手慢慢抬起，指着角落的一个水缸，女孩眉头微蹙，正要骂人，发现老僧的手臂悠然落下，寺庙沉重的钟声悠然响起，沉闷、悲痛。

“一路走好！骗子和尚！”

说完，女孩将那一口看起来像是北方腌酸菜的大缸扛着纤细的肩膀上，面容严谨却没有一滴眼泪，然后她头也不回的一步步走下山去。

山路崎岖，又有暴风雪，路上早就没有了行人。山下一个212滑下公路，栽倒在路旁，司机被压在车下，鲜血顺着额头侵染了地面上白皑皑的雪。

“救命！救命！”

男人发出微弱的求救声，女孩听见了，却依然抗着大缸径直向前。

“救命，我不能死。”

“你不能死？我想死还死不了呢？你命该如此，别求救了，闭上眼睛，早死早超生。”

“不，我不能死，我媳妇今天生孩子，我还没有见到我的孩子。”

女孩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她拍了拍肩膀上的大缸，叹气说：“这么多茶叶什么时候卖的完，以后总该有个帮忙的。”说完，女孩走到翻倒的汽车面前，蹲下，单手就将汽车翻转过来，然后拉着牵引把汽车拽上了公路。

把这些做完之后，女孩看着慢慢爬起来，跌跌撞撞上来的男人说：“这恩你要报，你的后代要做给我做二十年的仆人。”

“谢谢，谢谢！”

“我说话算话，若是你的后人不同意做我的仆人，你们家会因为我而断子绝孙。”

……

2010年，滨海市，一个英俊的男人正在沏咖啡，他很苛刻的把水的温度控制在八十八度，这个男人认为只有这个温度的水才是咖啡的真谛。手工磨磨制咖啡豆，滤纸要微微透亮，所有的安排都必须完美。

做完一切，男人正要享用，有人推门而入，走进来端起咖啡就喝，喝完之后还满意的点点头，咂咂嘴。此时，男人的眼睛里已经怒火冲天，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保证自己的该有的绅士和矜持。

“你是谁？为什么喝我的咖啡。”

“李建国呢？”

“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既然如此，我说明一下，81年的时候，我救了你的父亲，条件是他的后人给我当二十年的仆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仆人了。”

男人皱眉，女孩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正义！”

“好难听的名字，算了，我接受了。对了，给你三天的时间处理完你手上的事情，然后来这里找我。”说完，女孩把一个名片塞进了李正义的西服口袋。

李正义怒容：“如果我不去呢？”

女孩在李正义的额头点了三下：“如果你不去，就一辈子和它们打交道吧！”

说完，女孩转身就走了。女孩走了以后，李正义不屑一笑：“哪里来的精神病！”说完，李正义把名片从口袋里掏出来，顺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这一天，李正义都在认真工作，他是这个公司最年轻的经理，正是事业的高速发展期，这种时候辞职给一个疯女人当仆人，除非自己也病了。所以，李正义不但没有辞职的打算，甚至晚上还加了班。

下班的时候，写字楼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李正义来到4号电梯前，还没有按，电梯就自动打开了。

李正义有些纳闷，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不过，他还是走进了电梯。电梯下行，不多时门就开了，走进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穿着黄色的长裙，袖子镂空，露着纤细白皙的手臂。她带着一定海滩帽子，帽子柔顺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李正义被女孩精致的脸所吸引，他朝着女孩望过去，露出了非常绅士的微笑，女孩回以甜美的微笑。

电梯走了几层，女孩走出了电梯。和这样的女孩擦肩而过，李正义觉得有些可惜，既然同在一个写字楼里，最起码要知道女孩的名字。

“喂……”

“你在叫我吗？”

女孩回头，这个动作带动了她柔顺的长发，长发飘起，露出了她被遮挡的半张脸，青紫色的血管遍布在脸上，眼洞黑漆漆的。

丝……

李正义吓得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可能工作的太累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当他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电梯门正在徐徐关上，女孩的头发也自然的垂顺下来，露着那半张精致的脸。

“一定是幻觉！”

这样对自己说的李正义，突然目光聚焦在电梯的操作板上，电梯一直在下降，显示灯指示，电梯正前往地下十三层。什么时候，电梯有地下十三层了？李正义赶紧去按开门键，他要出去。可是，他根本操控不了电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B1、B2、B3……电梯一层层的往下走。

“我要出去，谁救救我！”

叮……

电梯到了B13，电梯门朝着一边徐徐打开，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突然，一群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人出现在李正义的视线里……

“活人，是活人阿！”

“我要出去，带我出去！”

这些宛若丧尸一样的东西，朝着电梯口冲了过来。

阿……

李正义吓得一声大叫，从梦中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隔壁床护士正在照料病人。看见李正义醒了过来，面露微笑。

“你醒了，有人看见你晕倒在电梯里打了120！你要不要通知家属。”

李正义摇摇头：“不用！”李正义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多年前已经和父亲离婚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和李正义联系过。现在单身的李正义，哪有什么家属可以通知。

“我得了什么病？”

“过于劳累吧，血糖低，你休息一下，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是她打的120吗？”

李正义指着门口带着沙滩帽，穿着黄色长裙的女孩问。

护士扭过头，表情纳闷：“谁，哪里有人？”

明明女孩就在那里，护士却看不到她，李正义看着柔顺长发遮挡后半张精致的脸，叹气说：“没事，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应该是路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