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练完武,下午照常识药课,最近几天主要讲授的是各类药材的采摘方式,以及如何在不损伤药材的情况下移植,保存。
一到这个时候到后院,总能看见一群大老爷们拿着个小锄头埋着头,撅着屁股蹲在那,东挖挖,西挖挖。
老师傅们则站在身后,一边指点,遇见闹心的崽子,不时持着柳条抽打教训,一个个高耸着屁股,打起来倒也方便。
为什么实操课增多,听李元则他们说,好像因为药馆山里采药人手最近有些不足,他们这群学徒得提前顶上,正好算作识药课评判。
当然具体规则谁也不知道。
识药课结束,后厨分发口粮,林末便收拾东西往家的方向走去。
最近宁阳城人口明显增多,都是来自城外,据说因为最近有一道山贼逃窜到了这宁阳境内,唤作黑山匪,烧杀抢掠只道是寻常,城外稍稍有关系的,如今都往城里赶。
林末避开人群,速度不慢,顺道准备去买点熟食。
走过几条小街道,来到家名为“李猪肉”的熟食店。
这家店是沈彻推荐的,猪头肉做了十几年,味道很不错,此时门面上都有不少人,店面摆着四个大盆,卤猪头肉,卤牛肉,卤鸭,卤大肠,都卖的没剩多少了。
三五个伙计正在店里看得见的地方卤明天用的肉料,好不忙碌。
林父比较喜欢吃卤大肠,弟弟林殊则喜欢啃卤鸭,想了想,索性每样都要一点。
接过大肠和鸭,正准备回家,只见街道上人流忽然又多了起来,而且皆都神情兴奋,彼此一言不发,往同一个地方走去。
人群中以老人居多,大都是贫苦人打扮,手里皆挎了个小篮子,行色匆匆。
“伙计,这是干什么啊?赶场也不是这个时候啊?”林末好奇地问道。
伙计眼巴巴地瞧着人群走远,倚着一股子羡慕的语气道,“唉,最近几天不知从哪里来了群大傻帽,在玉林街那边散钱,
一连好几天,分早课,晚课,只要人去,去就送鸡蛋,大米这些,一天下来家人口粮就有了,你说这群人是不是很傻。”
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要不是今天轮到他当勤,他也去了,据说今天好像还要送肉!天知道是不是真的。
应该不是吧,米和蛋就够了,还送肉?真是够离谱的。
林末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些套路有些熟悉,但终究与己无关,提着大肠和鸭,脚步加快,往家赶去。
回到家,敲门,开门的是弟弟林殊。
一进屋,林殊就一把抱住林末的腰,脑袋蹭了蹭,然后抬起头,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指了指屋内。
“爹娘回来没有。”
林殊咬着指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林末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搂着他走向屋里。
大厅里林父正和个一脸尖酸模样的肥脸妇人说话,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姐姐林芸坐在另一边,两只手放在膝前,低着头局促不安,林母没在,应该厨房造饭。
屋里还有个陌生人,是个马脸大汉,穿着身贴身短打,贼眉鼠眼的模样,作恭听状听着林父与妇人谈话,眼珠子却不时转向林芸。
“爹,回来了啊,这两位是?”
走进屋,林父明显有些没认出林末,听见林末喊话后活生生愣了两秒。
好家伙,与上次相比,林末不仅高了一个多头,在充足的营养以及天生神力的加持下,更是壮了不知多少,如今胳臂比林父大腿还粗。
都能说的上是臂上能跑马了。
寸头横脸,加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立在那跟座山一样,看着就让人心底发寒。
“阿末回来了啊,这是你王大婶,这是,嗯,你叫邓大哥吧。”
现在显然不是问这问那的时候,按耐住一肚子疑问,林父简单介绍了下两人。
王大婶有些惊疑地看着林末,喉结滚动,“这是小末吧,才多久不见,竟然长这么高了,听说还进了许氏药房?真是有大出息了。”
“这是你邓大哥,现在在玉林街做事,你们有空可以多亲近亲近。”
邓屠户笑着点点头,想伸出手亲近一下,可是看着面无表情的林末又不露痕迹地将手收了回去。
“王大婶过奖了,我也就混口饭吃,称不上什么大出息。”
简单搪塞过去,林末看向林父,“王大婶来是?”
林父还没说完,王大婶便抢先答话。
“不是之前提过吗小末,自从你家搬到这边,那么多年过去,小末,小芸更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亲子侄辈没两样,
眼看芸侄女也老大不小了,我正好也有个亲侄子,品性家境皆属上等,最重要的是为人忠厚老实,我寻思若是合适,我们两家人正好成一家人。”
说着将邓屠户拉了过来。
邓屠户挺直了背,点点头,一副就是这样的意思。
林末没有答话,林父同样紧皱着眉头,手指不断敲着桌子有,眉眼间隐隐有几分煞气。
似是在纠结什么。
见林家一行人没有答话,王大婶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要是事成了,别的不说,这屋子就当做我们家的彩礼,另外礼金都按最好的来,这样你们家就能彻底在宁阳定居下来,林老弟尽管放心,以后保管我们一家子过上好日子!”
房子给谁不是一起住?真当彩礼,娶上门后还不是邓屠户说的算?就是个场面话,听听就好。
要她看,这些场面话都没必要说,要不是看林末这小子有出息,可能会对她们家有帮助,强纳得了!
一家外来户能翻起什么浪?
林末不知道这肥婆哪来的脸说这些话,加上今天后患在李元则他们帮助下解决,心情大好,说道。
“说起房子,正好一下说清,下个月我们就不住这边了,我在南大街租了个院子,离玉林街也不近,未免耽搁邓大哥的生意,平时大家多走动就好,太近了,不合适。”
说着看向邓屠户,以为意思说的够清楚了,哪料邓屠户眼睛一亮:
“不打紧不打紧,结婚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南大街住,碍不上事的。”
要知道南大街街管算得上极严,单不算房屋出售,就是房屋租赁除了不菲的价格外,还得相熟人介绍才行。
不论繁荣性还是安全性都比玉林街好上不知多少!
林末一愣,却是气极反笑,懒得再遮遮掩盖,“家姐还小,暂时还没有出嫁的打算,就不劳王大婶费心了,何况邓大哥历经三任妻子,归来仍是老实人,可见品性之淳朴,老实说,家姐没这个福气进邓家门。”
说完拍了拍林殊,“去厨房看看饭还有多久好?时候可不早了,肚子早饿了!”
邓屠户气的吐血,什么叫历经三任,归来仍是老实人?埋汰他邓老大?
当即大怒,一下站起来想说什么,可是看着林末粗壮的手臂,话到嗓子眼又咽了下去,只得眼巴巴看向王大婶。
王大婶脸一片青,一片白:
“有些事成了对两家人都好,小孩子不懂事,林老弟不可能不懂吧。”
王大婶语气阴森,直直地将矛头转向林父。
“嘭!”
话音刚落,不待林父答话,只听见一声巨响,林末一巴掌拍在身前的石制茶几上,拍出筷子粗细的蛛网裂痕。
硬生生将石桌拍矮了几分!
“爹,这石桌是不是坏了?搬家后换一个吧。”
林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无辜地问道。
场中众人一愣,看着实心的茶几久久不语。
“好,换,不过到时候可得你去选!”
林父一愣,竟哈哈大笑道。
林末讪笑着不好意思地点头,又看向王大婶,“对了,王大婶,听说这附近有歹人出没,你和邓大哥回家可得小心点。”
说完,王大婶正想说什么,邓屠户却是就一把将王大婶拉起,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跑。
眨眼不见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