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慕容垂平定西燕大燕国终成一统
此时燕王慕容垂已经在燕赵大地站稳了根基，西面的慕容永还是没有归顺。慕容柔、慕容盛、慕容会从西燕的都城长子历尽千辛万苦来至中山，慕容垂龙颜大悦，见到儿子、孙子平安归来，喜的合不拢嘴，慕容垂关心地向慕容盛问道：“长子那个地方人情如何，可以攻取吗﹖”慕容盛回答道：“西面人心扰扰，都有东归之志，陛下只需大行仁政治理天下，他们自会前来归顺。如果大军举戈相向，他们必定纷纷投戈而来，就像孝子回到慈父身边啊！”慕容垂听言十分高兴。
六月，慕容垂驻军黎阳，计划攻占黄河以南地区，切断慕容永和晋国的联系，此时慕容永还占据黄河以南的开封、洛阳大片土地。慕容垂兵临黄河岸边，六月的黄河波涛汹涌，浊狼翻滚，守将翟钊列兵南岸，形成长长的防线。此处黄河渡口说来只有两处，就是黎阳渡口、黎阳西渡口。翟钊远远观察燕军的动静，只见慕容垂拔营而去，来至黎阳西渡口，这里距离黎阳已是四十余里，慕容垂取出牛皮，制作渡船一百余艘，假装着把军卒器械满载船上，逆水而上。翟钊料想慕容垂必定从此渡河，急忙带领部队直扑黎阳西津，在渡口对面布下战阵，严防燕军登岸。慕容垂也在北岸密切观察翟钊的动向，见到翟钊将大军集结在黎阳西渡口对面，慕容垂让慕容镇率兵悄悄出营，连夜向东奔去，至此，黎阳渡口对面的防守已是相当空虚，慕容镇从黎阳渡口连夜迅疾渡河，在黄河南岸扎下大营，立刻安排将士们修筑营垒、扎下鹿角、木栅，军士们连夜修筑，不敢休息，待得东方天色大亮之时，燕国的大营已经全部构筑完成。翟钊听的燕军已经从黎阳口岸渡过黄河，急忙领兵返回，进攻慕容镇等人刚刚扎下的军营，想趁燕军立营未稳，将燕军赶进黄河。慕容镇早已得到慕容垂命令坚守营垒不动，号令三军不许出战。翟钊的兵马连日来来回奔波，跑来跑去疲惫不堪，面前的燕军的营垒只如铜墙铁壁，牢不可破，一天下来，白白在营前扔下几千具尸体。天色将晚，翟钊正要带兵退走，慕容镇等人突然带兵从营地中杀出，与此同时，骠骑将军慕容农也趁势从黎阳西渡过黄河，与慕容镇等一起前后夹击翟钊，翟钊大败而逃。翟钊逃回滑台，携带妻子儿女，收集残兵败将，向北渡过黄河，登上白鹿山，依靠山势险峻严密把守，抵挡住了燕军的凌厉攻势。慕容农道：“翟钊没有军粮，一定不能长时间地在山中蜷缩。”自己率领部队回营，仅留下一些骑兵等待观望翟钊的动静。果然没过几天，翟钊下的山来，慕容农马上挥师回军突袭，将翟钊的部众全部俘获，翟钊一人一骑逃往长子。
中山城内，灯火通明，诸位大将聚集在议事大殿之内，燕王慕容垂计划发起对慕容永的全面进攻，诸位将领纷纷言道：“慕容永对我大燕还没有发起进攻，况且，我们光复大燕，连年征战，士兵们也是疲惫不堪，现在国内基本平静，还是休养生息为好。”范阳王慕容德上前说道：“慕容永既为我大燕国的皇家枝叶，偏偏僭位，也号称皇帝，这是和我大燕分庭抗礼，让天下的百姓说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大燕王朝。对这样的贼寇，必须立刻将他除掉，以正天下子民视听！士卒虽然疲敝，但这种事情岂能能听之任之！”皇帝慕容垂微微点头，缓缓说道：“司徒此意，正与吾同。孤王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拍一拍口袋，觉得剩下的这一点点智谋足够对付他们，总不能把这些蟊贼留下来连累我的子孙。”于是下令全军处于临战状态，蓄势待发。
燕王慕容垂点起七万大军，令龙骧将军张崇从太行山北部的井陉进入山西向晋阳进攻，令平规从邺城向西南的邯郸涉县发起攻击，两路大军兵向山西。慕容永调尚书刁云、车骑将军慕容钟领军五万驻守潞川，将大军布置在浊漳河两岸，把守壶口关隘。壶口关又名东阳关，山形对峙，道路狭隘，形似壶口，历来是从中原进入晋南的必经之地，为太行八陉之一，地势异常险要。慕容永在壶口稍西的黎城台壁囤积大量粮草，在漳河北岸筑起高高围墙，建成粮库，又增派征东镇东将军王次多、右将军勒马驹帅万余人重兵把守。
慕容垂离开中山，亲临邺城，来至和慕容永作战的前线指挥部。慕容垂调集司、冀、青、兖四州数万大军，兵分三路向慕容永发起总攻。慕容垂自领中军出邯郸涉县，太原王慕容楷出邯郸峰峰滏口关隘，辽西王慕容农兵指长治的壶关天险。如此一来，太行八陉上，慕容垂布下了经由五陉进攻山西的兵力，慕容永急急调动各处兵力，分路把守，时刻关注慕容垂进攻的方向。
燕王慕容垂亲率大军来至邯郸涉县，屯兵天井关，布下五路大军疑兵之阵，却是按兵不动。慕容永见到燕王一月过去，仍旧是屯兵不动，料想这个慕容垂可是一员骁将，击败过桓温，用兵狡诈，这恐怕是慕容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这个慕容垂只怕要南袭轵关，从豫北攻入晋南。慕容永自认识破慕容垂诡计，将大兵调往轵关，堵住太行入口，只留下台壁一军戍守粮草。慕容垂见到慕容永中计，太行关隘已是防守空虚，指挥大军全线推进，大军从滏口进入山西，攻占天井关隘，进逼台壁。台壁岌岌可危，当年曹操和袁绍作战，就是烧掉了乌巢的粮草，曹军方才取得以少胜多的骄人战绩，慕容永知道，台壁不能有失，慌乱之中，急急征调守卫都城长子的守军前往增援，又将轵关的军队速速回撤，两军在浊漳河一线摆下战阵。
慕容垂的这一番故布疑兵，已让西燕慕容永的军队疲于奔命。西燕军士其实是未曾开战、早已披靡，刁云、慕容钟两位战将恐怖不已，率众投降燕军。决战开始，浊漳河两岸战鼓大作，北岸的慕容永指挥军士冲出台壁，如同猛虎下山向燕军杀来。燕军节节后退，慕容永麾动大军渡过河水径直追击，慕容垂命军士将甲杖沿路遗弃，乍看之下，燕军已是溃不成军。慕容永追击数里，前面已是一处深涧，涧底溪流潺潺，慕容垂大军在深涧两侧只管后撤，慕容永大军紧追不舍，忽然大燕骁骑将军慕容国从深涧内纵马跃出，无数燕兵涌出深涧，将慕容永退路截断。慕容垂率领大军回头杀来，四面大军将西燕军队包围。慕容永猝不及防，西燕军队登时乱做一团，燕军将西燕军队分割包围，斩首八千余级，西燕大败，慕容永逃回长子。燕主慕容垂帅军猛追，将长子团团围住。
慕容永在长子城内六神无主，眼见大势已去，就要向西投奔后秦的姚兴。侍中兰英劝说道：“当初石虎攻打龙城，太祖慕容廆坚守不去，终于建成大燕帝业。现如今慕容垂已是六十岁老翁，燕国也是连年征战，士兵们早已厌烦，如此看来，燕兵肯定不能长期将我长子都城围困，连年累岁与我作战，只要长期坚守，时间一长，燕军自然会撤兵离去。”慕容永听罢，连说有理，于是下令，全军死守长子都城。此时，西燕已是分崩离析，晋阳守将听得慕容垂已经将长子围困，弃城逃跑，燕军占领晋阳。
慕容永在长子城内被动挨打，束手无策，令人前往晋国求援，唯恐大晋不肯发出救兵，又将太子慕容亮作为人质派往晋国，偏偏太子被燕军中途抓获，慕容永又向北面的魏国告急，魏王拓跋珪发出救兵，却是远水难解近渴。慕容永望穿秋水，不见晋、魏救兵，长子城内的鲜卑人已是求生心切，将士们打开城门，放燕军入城。慕容垂率众进入长子城内，将慕容永以及大将刁云等三十余人尽数斩杀。
九月，燕王慕容垂从长子回到邺城，至此，北方大地已是飘满大燕的飞鹰战旗。慕容垂回到中山，登上中山城墙，白须飘飘，双目微微睁开，放眼中华大地：东南的晋国，谢安、桓温已死，小皇帝愚暗，朝政紊乱；西面的秦国苻坚、王猛也已故去，后秦的姚兴当政，年纪尚轻；大燕历经几十年的风雨，终成帝王大业，南北征战、东西纵横，一生漫漫，成就这故国旧梦，中华大地上晋国、秦国、燕国这三个太阳依旧照耀大地。只是，他不知道，北面的拓跋珪大军即将对复兴的大燕形成威胁，中华大地即将进入南北朝时代。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