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刺疼了躺在精致的雕花木床的娇小美丽的女子眼眸。
女子揉了揉眼睛,虚弱无力的坐了起来,她已经两日未进食了。
痴痴的看向窗外,想着外面必定是旖旎之景,碧色荷藕,粉色水池生机勃勃,温暖舒适的吧。
她很想如往日一般出去,唤小斯搬一把摇椅,躺卧一天,静静赏荷。
奈何房门推不开,她至今不明白为何会被上锁,她将嗓子喊哑了也未见有人睬理,身边的贴心婢女也不见踪迹。
寝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杜星暖立刻从床上下来,踉跄的摔倒在地,一会一双绣着龙纹的青靴停在她面前,往上是淡黄的袍角。
杜星暖慢慢的仰起头,看着高高站立在旁的男人,眉目如画,好看的剑眉下是一双狭长的好看的眼眸。
但却透露着厌弃,鼻若悬胆,薄薄浅唇,一边嘴角微微勾起嘲讽的看着她。
“王爷,为何将臣妾寝门上锁”杜星暖看着和平日温和的王爷此时的神态感到陌生和害怕。
也知道这景王府没有他的授意,全王府大概无人敢如此待她。
要知道景王待她一向温和体贴,而且嫁给他之后仅有她一正妃,其余皇嫂无一不羡慕。
都说她三岁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如今不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本王锁上你寝门,不是怕你出去丢人现眼吗,整整三载,本王忍了整整三载,从今往后,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乡野肮脏之女了”
“王爷你在说什么”杜星暖拉着他的衣袍,不可置信的望着景王,完全没有想到这话竟然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放开,被你触到都让本王觉得恶心,来人,上鸩毒”
杜星暖没一会就看到她的贴身侍女淑文、淑怡一身粉色宫装的两人,端了一个盘子婀娜而来,盘子里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王妃,你是自己来?还是我们来?”她们哪里还有以前的恭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淑文淑怡你们,你们怎么敢?王爷你如此对臣妾就不怕祖父一族参你?”
“哈哈哈,你说的可是郭将军,郭家今日被判谋逆之罪,已满门抄斩,爱妃莫急待会本王就送你归西。
你快些走赶上黄泉路上问问你那功高盖主的外祖父能耐我何,哈哈”景王狂傲仰头大笑。
“怎么可能,外祖父戎马一生,最是忠义,怎会谋逆!”杜星暖丝毫不相信。
“哈哈这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将那证据放置你外祖父郭将军的房间,本王的陷害的计划也不会如此之顺。
本王就当这是给你享受三年富贵的报酬了。”景王嘴角下瞥,满是鄙夷。
“证据?什么证据?我怎么可能陷害外祖父”杜星暖拼命摇着头否认,眼泪就是那雨珠不断掉入木板。
“当然是在外祖父书房找寻勾结五皇子害死太子太孙,意图谋反的证据。
哦顺便说上一句,五皇子还有你那表姐五皇妃还真是伉俪情深,相拥乱箭而死!好让本王感动”
景王啧啧啧的惋惜样,但是那眉眼的笑意,暴露了他的幸灾乐祸。
“太子?你竟然害死了太子太孙,还有表姐,表姐!不,这不是真的,我从未放东西在外祖父的书房,贵妃娘娘呢,贵妃娘娘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杜星暖想贵妃娘娘乃是她的外祖父的亲妹妹,贵妃娘娘是除皇后最得圣上恩宠的,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哈哈东西当然是你懂事识时务的贴心侍女放的。郭贵妃勾结手握兵权的外戚,谋杀太子拥立养子五皇为太子。
当然被皇后用这杯鸩毒给赐死了,你也算好命这辈子享受着宠惯六宫的贵妃娘娘的赐死礼遇,也算是便宜你了!”景王此时突然不耐烦,朝着淑文淑怡摆了摆手。
那两女子立刻上前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往后拉,疼痛拉扯让她不得不后仰。
杜星暖感觉头皮被扯的发麻生疼,拼命挣扎,甩脱之后高声质问到:“你们怎么敢,本王妃带你们不薄!”
“住手,你们两婢女怎么可以如此对妹妹。”婉转的声音响起。
杜星媛抬头就见到了一身紫衣轻薄小衫,芙蓉面,杨柳腰,有着姣好面容,走姿优美动人。
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款款而来的女子,苏星媛闻到了那女子的身上还飘散着淡淡的墨香。
“大小姐”淑文淑仪立刻恭恭敬敬的退至一旁。
“姐姐?姐姐你快告诉父亲,母亲来救我”杜星媛仿佛见到了救星,她只想活下去,查明真相。
景王说的一个字她也不信,完全忽略她的姐姐此时为何会出现在景王府。
“王爷,妹妹这般可怜模样让我心疼,你不是答应臣妾不会赐死妹妹的吗?”杜玉洁如水的眼眸,波光粼粼,满目含情的看着景王。
“你这嫡妹处处与你为难,夺你所好,你还这般天真善良,以后做本王的太子妃之后可不能如此,本王还想与你一起君临天下呢”
景王轻抚掉她的眼泪,吻在了她的眉角处,动静之间均是怜惜。
“洁儿错了,日后谨记爷的教诲”杜玉洁红着脸庞,娇羞知错的低着头,拉着景王的衣袖轻晃着。
看着这一切的杜星暖,想起与景王三载的琴瑟和鸣,相濡以沫,携手共看那花开花落共赏那日出日落都是假的吗?他一直心怡的并不是自己吗?
“你们!你们这是作何?什么太子?杜玉洁为何会是太子妃?”
“明日便是册封本王的太子之日,而本太子的太子妃必定是绝美佳人,才貌双全,温婉大方的唯一的太傅之女,杜玉洁。
难不成你这草包乡野俗物,东施效颦的人来当吗?”景王似乎连一眼都不想瞧见她。
“太子,大臣均至说要要事商议”玉树临风的貌似潘安的白袍男子突然而至。
杜星暖抬头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兄长吗?
“洁儿此人给你了处理了记住不可心软,本太子有你和兄长之后真是如虎添翼,人之大幸,本王先去了”景王欢快的踏过门栏,准备离去。
“恭送太子”杜氏兄妹齐齐恭送。
“景王,夫妻三载,上千日夜,对我真的无一丝爱念吗?”
景王只转身到了一半,未留一语,未复看一眼,直接离开了。
连最后一眼都不屑吗?三载一似浮萍,恩爱付于流水,都是假的假的。
“兄长?”杜星暖疑惑的喊了出来。
“住嘴,谁是你兄长,你那短命的母亲,年轻时凭借皇宠硬生生的横插在青梅竹马的父母之中。
害我母亲只能自降身份为妾,害我们兄妹出身便被冠以庶子庶女。
你母亲至少知道别挡道在该死的时候死去,可是最可恶的是你,三岁之时我将你推入那湖中,你为何不死去。
竟然命如此之硬活了下来,过了十载竟然敢重回我杜家再顶着嫡女的身份,最可恨的竟然和你母亲一般可恶抢我心爱之人。”
杜玉洁巴掌直接扇了过来,怒目而视,用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杜星暖从未见过姐姐如此,姐姐总是幽闲淑性,今日如泼妇般样子让她感到陌生和害怕。
头脑不停的转换着过往,是她抢了姐姐的归宿吗,不,不是她,她能嫁给景王。
明明是父亲和继母,兄长和姐姐出的力极力撮合的。
而她能爱上景王,也是兄长和姐姐整日提起定王青年才俊。
最是温和可亲,才让她萌生出好感,并且鼓励她,让她勇敢去追求的。
想来父亲继母兄姐和景王早就勾结,暗藏祸心,等着她入套,好借此打入牢不可破的将军府,才有了今日的结局。
“呵,姐姐,真的是我抢了景王吗,这一切不就是你们费尽心机得到的吗,如今倒打一耙让我背锅,真是好笑”
杜星暖此时觉得自己为何如此蠢笨,如此可笑。
自己就是郭家罪人,的确该死,十年相处竟然未发现周边的亲人丝毫不妥,非要到这万劫不复之地,才明白这一切。
杜星暖看着那瓷瓶,罢了,这让将军府株连九族的罪她得赎,这所爱非人的蠢笨代价她得负。
认贼做母做父还感恩戴德的愚昧她得承,识人不清得罚。罪孽深重,一死何辞,于是决然的抢过那瓷瓶。
然而木塞刚拔,还来不及灌入嘴里,瓶子就被一脚踹飞,尖锐的声音传出。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明日景王封太子典礼,让你亲眼看着他当着文武百官册封我杜玉洁为天朝太子妃”
杜玉洁看着现在连求死都不能被她踹翻在地的杜星暖,觉得快意不已,鼻子发出鄙夷的哼声。
继续道:“陛下丰神俊朗,我爱慕已久且我们早已情投意合,而你处处不如我。
若不是那祖父手握重兵,不得已让你享了三载皇子妃福份,如今郭家终于倒了,你休想死的太容易。
总要将这三年讨要回来你享了多少福气,我就要一一讨要回来。”
杜玉洁一边说一边用宝蓝色的高脚绣花鞋狠狠的踩着地下的女子,用尽脚力左右碾压。
杜星暖听到了手上骨头发出的清脆响声,吃痛的皱起了眉头,然而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她想保留着这最后的骨气。
“哼,你不是向来会扮可怜的吗,如今快死了反而学会傲气了吗,哈哈哈真是可笑。。
今日之后的每一日这疼痛我会一点点的加,我定会让你求生不成求死不能,兄长我们走”
杜玉洁昂首挺胸,傲娇离去。
“兄长,你联合景王害郭氏一族,将公主置于何地?”
公主乃皇贵妃之女,她想不明白明明前程似锦,由于公主的关系年纪轻轻已经位高权重,此番究竟是为何?
“公主?你不是被她欺负的最惨的一个吗?此时倒替她喊不公了起来,呵呵她除了有这一身份,刁蛮任性蠢笨无知。
不及媚儿丝毫,要不是需要借助她,谁愿意娶这泼妇。
她求饶不成已经自刎于宫门,此时应该在黄泉路上等你这蠢货算账,哈哈哈哈”杜启霖说完拂袖而去。
杜星暖听着彭的一声再次合上,卡拉上锁的门,身边再次陷入黑暗。
只有窗户透出的丝丝光线,再环顾了下自己的房间,想到这房应该是景王府最偏僻的房间。
那时候景王迎娶她进门,安排再此处的时候,舅舅和表哥们明显不喜。
他温和的解释说:知道星儿喜静才安排在此。那时候她竟然还傻傻的觉得他对自己如此了解照顾。真是好笑,好笑。
杜星暖蜷缩的躺在床上,锦绣绫罗帐,本是繁花盛夏天,可她却觉得如至冰窟,冷到发抖,可是她却并不想盖那继母所谓亲手缝制的红锦花被。
就这样入夜,她睡得昏沉,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王妃你醒醒,醒醒,额头整如此烫,王妃”
杜星暖努力撑开了眼睛,看到的竟然是绿竹,母亲的贴身侍女,与她随嫁至景王府,后来因为听从淑文淑仪挑拨而将她打发至辛者库的绿竹。
“绿竹?绿竹你怎么进来的”杜星暖一抹冰冷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王妃,你快些起来,我在此替你,你快快离开”绿竹抹着她的眼泪心疼的说道。
“不不不,我该死,我对不起祖父一家,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你们快快离去,他们日后必定会清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郭家人的”
杜星暖看着已经接近三十却为了守护她迟迟不愿意嫁人,哪怕被她如此对待,却还是冒险来救她的人。
“王妃,这不是你的错,怪他们掩饰的太好,王妃郭家一族世代忠良,死的太冤,只剩下你了,我们只能靠你为郭家洗明冤洗恨。
你快跟着黄菊她们一起先出去那城外保住性命再从长计议”
绿竹边脱下自己的衣服,随后又扯下她的外袍往自己身上套。
“王妃,快些,小柱子等着拿钥匙回去那被他灌醉的守门人那里,拖延不得”青竹火急火燎的将王妃往门口推。
“王妃,走我们快离去,待会就会有巡逻之人来了”门外的一个而立之年的奴仆焦急不已。
“可我若离去,你们必定活不成”杜星暖回头看着她,她已经背负了太多人命了,不忍再有真心待她之人再替她赴死。
“王妃奴婢这条命要不是因为老将军相救早已归天,奴婢只求王妃终有一日为郭将军一族平冤昭雪,拜托了王妃”
绿竹跪在地上,用力在地上重重磕了整整三个头,苏醒暖看到那青竹再次抬头时,额头已经一片红肿。
杜星暖直直跪地:“青竹,哪怕付出生命我也定要为祖父申冤,你记住,从今往后我不再是王妃,也不再是杜家女,我只有一个身份郭家表小姐”
“好,表小姐拜托你了”青竹看着再无往日娇弱胆怯,而是勇敢坚毅的表小姐,突然觉得充满希望,是呀郭家哪有懦弱无能之辈。
杜星暖不敢耽误,洋装好婢女的样子,待重新上锁之后匆匆离开。
杜星暖发现周边的下人都洋溢着欢笑,也是明日就是那太子册封大点,他们从此便是正统,便是最高贵的皇家婢皇家奴怎会不乐。
杜星暖和小柱子有惊无险的走向了最为偏僻之处,小柱子面露难色,跪地说道:“王妃对不起,小柱子无能,大门侧门有太多人把守,只能委屈王妃从这里出去”
杜星暖看到这偏僻之处被杂草挡住之后的露出一个黑洞,估计这乃是狗畜出入之洞。
“无碍,小柱子多谢,保重”杜星暖想着不要说是狗洞,只要能让她出去,就是让她入粪坑出去她也毫不畏惧。
杜星暖本就娇小,钻着狗洞丝毫没有阻碍,没多久便钻了出去,借着月光抬眼看到这边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
景王未免暴露野心装作只愿执一人相守此生快哉,特意申请远离皇城依山而建,此时倒是给她留了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