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皮书（The Black Book）

导演：保罗·范霍文（Paul Verhoeven）

编剧：保罗·范霍文（Paul Verhoeven），杰拉德·舒伊特曼（Gerard Soeteman）

主演：卡丽斯·范·霍登（Carice van Houten），塞巴斯蒂安·考奇（Sebastian Koch），汤姆·霍夫曼（Thom Hoffman），哈里纳·雷金（Halina Reijn）

摄影：卡尔·瓦尔特·连登律（Karl Walter Lindenlaub）

出品：荷兰，比利时，英国，德国

一种不大友好的说法认为保罗·范霍文这个阿姆斯特丹出生的导演之所以能够好莱坞建立声名，是因为他在《全面回忆》把阿—诺德·施瓦辛格发射到火星，在《本能》里让莎朗·斯通叉开双腿，在《铁甲威龙》建立了机械统治一切的警察国家。不管如何，这个单子涵盖了范霍文在好莱坞公认的成功之作。在去好莱坞之前，范霍文就以一批充满生气的电影在荷兰成名，其中最著名的是《橙色士兵》（Soldaat van Oranje，1979）。这部影片讲的是荷兰抵抗运动的故事，它所涉及的主题事实上就是范霍文和编剧杰拉德·舒伊特曼用《黑皮书》来再次检查甚至批判的主题。实际上，据范霍文和舒伊特曼这对黄金搭档所述，他们在为电影《橙色士兵》做相关的案头工作时就开始有拍摄《黑皮书》的一些想法了。他们当时决定把这些有争议的荷兰抵抗运动的想法做一个独立的电影。如果这样算来，他们写作剧本花了将近20年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把主角换成一个女人，解决了许多原始剧本中存在的问题。故事开始于1944年的九月，荷兰德占区，犹太女孩蕾切尔·斯坦恩藏身住所被炸毁，她接受朋友的安排打算乘船逃往荷兰南部的解放区。由于被荷奸出卖，船只被纳粹舰艇拦截，满船犹太人包括她的家人全部被屠杀，只有她及时跳水逃走。此后蕾切尔加入了荷兰抵抗组织，化名爱丽丝。这部影片在2004年由于许多国外公司的资金没有到位差点被取消了，但在2005年秋天，整个制作又突然开始启动，一千六百万欧元的预算最后都得到了保证。这是荷兰有史以来最大的电影制作。

保罗·范霍文这部《黑皮书》也被人当成是“《拯救大兵瑞恩》遇见《美国舞女》”，在某种意义上，这部影片确实从这些看起来无法调和的参考元素中受益非浅。在范霍文以往的好莱坞作品中，有一个特点十分明显，他竭力探测公共行为准则的限度，寻找一套偏离它们的道路，把他内在的狂热和讽刺，以及对好莱坞规则中的道德陈词滥调的不满和挑逗，隐藏在主流的商业路数中。有时候他是疯狂、调皮的男学生；有时候他又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电影制作者，他始终坚持冒险：在限度范围以内用他的三大法宝（极端的裸露、极端的暴力和极端的厚颜无耻）挑战任何确定的事物。这些在《黑皮书》中那些颓废的纳粹戏中得到了很好的印证。范霍文自己就曾经是一个生活在德国占领下的荷兰男孩，这种真实生活背景给予影片某种令人耳目一新的真实感。尽管在影片中没有使用任何纪录片或一些比如报纸标题之类的道具来营造时代感，但我们还是强烈地感到了那种氛围。这样，范霍文影片中惯常的那些元素与战争中的人性与道德困境结合起来，形成了《黑皮书》十分奇特的气氛。《黑皮书》在置景、服装、摄影等技术方面达到好莱坞的技术水准，但在人物构成和主题上它没有跳进好莱坞二战片惯常的俗套，没有简单的所谓的英雄或者恶棍，纳粹分子被塑造成英俊、大方的，满怀同情心，一心结束屠杀和冲突，抵抗组织那些令人讨厌的战士却是面目狰狞。

影片成功的另一方面有赖于演员们精彩的演出，特别是饰演女主角的卡丽斯·范·霍登。影片中有一场戏是，荷兰解放后，由于被人陷害，范·霍登扮演的蕾切尔被当作荷奸处理，和其他人一样她被迫脱掉衣服，遭受了被粪便浇身，然后又被水龙冲洗的折磨。这次的裸体场景完全是控诉新出现的法西斯主义，看着蕾切尔美丽的身体布满血痕和粪便，有一种能够让观众心灵震颤的力量，同时也对女主角捍卫自己尊严的勇气异常感动。在这一场景中范·霍登作出了非常巨大的牺牲，表演令人折服。蕾切尔这个女孩的美丽、机智、和坚毅完全被范·霍登表现了出来，整部影片几乎完全依托于她的表演，脸部特写的镜头很多，所有的信息都要通过表情来传达。无论是面对杀害家人的仇人还要表情愉悦的放声歌唱；还是与她生死与共的门茨死后唯一一次哭泣，范·霍登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银幕上的卡丽斯·范·霍登具有一种古典美，有黑白片时代那种典雅又轻灵的女明星风姿，就象片中一个角色以嘲讽的口吻说蕾切尔：“很象珍·哈露（Jean Harlow）！”。

影片的结尾，在以色列建立了幸福家庭的蕾切尔和自己的丈夫孩子向家里走去，她家的周围立着高高的隔离电网，有军队从军车上下来严阵以待。从1956年的时间来看，应该是以色列和埃及之间的第二次中东战争爆发了。保罗·范霍文用这个结尾延伸了对战争的控诉，一如影片中的对白“难道没有尽头了吗？”

（徐鹏+冯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