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鞘

自1884年朝鲜甲申事变被清王朝挫败后,日本以清王朝为假想敌,进一步实施扩军和备战。在这一背景下,日本海军于1890年后实现了技术装备的飞速发展,战斗力逐渐超越中国北洋海军,为日本政府推行对外侵略扩张政策提供了重要的军武力量支撑。

与此同时,日本还进行了两项与海军建设息息相关的重要军备活动。

操纵朝鲜亲日派发动的甲申事变失败后,日本遂于1885年以防范中国北洋海军入侵日本本土为主要目标,制定了增强本土防御力量的战略,相继在东京湾口、纪淡海峡、马关海峡、鸣门海峡、芸予海峡大规模构筑炮台工事,安装了包括法国施奈德270毫米口径要塞炮、日本大阪炮兵工厂制240毫米口径要塞炮在内的大批火炮并编练陆军要塞炮兵进行驻守,至甲午战争开战前,初步完成了日本本土岸上海防要塞的构筑,使得海军远出作战可以后顾无忧。

编队航行中的日本军舰,左起分别是“筑紫”“高千穗”“严岛”

同样是在1885年,根据朝鲜甲申事变被挫败的教训,日本首次策划实施以未来朝鲜半岛发生重大事变为预设背景的陆、海军联合大演习,海上运兵的组织、护卫、袭击与反袭击,以及登陆和反登陆成为重点演习科目。此后,从1887年至1892年,日本几乎逐年举行海陆军联合大演习,以1890年在爱知县境内进行的陆海军联合大演习为例,当次日本海军以常备舰队作为“西军”,以由“金刚”“筑紫”等军舰及鱼雷艇编成的演习舰队作为“东军”,在海上进行护航、登陆与袭击、反登陆等对抗演练。较之中国北洋海军的大阅,日本海军的演习活动不仅频繁,而且具有从实战需要出发的特点,其中的一些演习对抗,几乎就是后来甲午海战的某种预演。

1894年,中国农历甲午马年,日本明治天皇纪元二十七年,初春时节到来,寒意料峭。就在这个中日两国海军力量已经暗暗此消彼长的关键时刻,长期处于中日乃至东北亚国际关系火药桶地位的朝鲜突然发生连续的重大事变。自1884年操纵甲申事变被中国挫败后已经隐忍近10年的日本,终于等到了对外扩张的机会。

这一年的早春三月,甲申事变失败后流亡日本的朝鲜亲日政治家金玉均神秘地出现在中国上海,结果在投宿的客栈被跟踪而至的朝鲜王朝刺客枪杀,命断浦江之畔。随后朝鲜王朝索回金玉均的尸体,进行凌迟肢解,将尸块分发到朝鲜各地示众,引起日本国内舆论的极度不满。几乎就在同时,朝鲜全罗道古阜郡发生大规模民变,因为不堪忍受地方官员的虐政压迫,由东学教徒全琫准等领导的农民发动起义。愤怒的农民军犹如野火般四处奔流,惊慌不已的朝鲜政府在6月1日决定向宗主国中国乞兵,希望中国出兵入朝帮助镇压农民起义。

目睹了朝鲜发生的系列事变,尤其是在确认了朝鲜将向中国搬兵的消息后,日本明治政府敏锐地意识到进行侵略扩张的大好机会即将到来。

6月2日,伊藤博文内阁举行会议,讨论决定首先以保护侨民为名义向朝鲜半岛派出军队并据此寻找机会干涉朝鲜内政,排挤中国在朝鲜的势力,重新实现对朝鲜政府的控制。遵照内阁的战略方针,日本军队立刻开始调整部署,海军是岛国日本跨海干涉朝鲜的基础力量,不过内阁决议下达时,日本海军的战斗力量还处于十分松散的状态。

战争前夜已经到来,海军似乎没有任何战争准备,这也是当时枕戈待旦的日本陆军对漫不经心的海军多加诟病的缘由之一。

常备舰队是日本海军的主要战力,1894年春常备舰队只列编了8艘军舰,而且当内阁决议下达时,常备舰队的8艘军舰分散在5个不同地点。其中,常备舰队司令长官伊东祐亨率领旗舰“松岛”和巡洋舰“千代田”“高雄”进行巡弋远航,当时正停泊在中国福建闽江一带。巡洋舰“高千穗”因为太平洋中的夏威夷王国发生政变,被派前往保护日本侨民,当时正停泊在夏威夷群岛海域。炮舰“赤城”在5月由中国上海前往黄渤海,观摩北洋海军的大阅行动,虽然观摩行动已经结束,但是“赤城”仍然停留在中国北方,正停泊于山东的通商口岸烟台。炮舰“武藏”没有和常备舰队其他军舰一样被外派,当时停泊于日本本土的横须贺军港。常备舰队中正处在朝鲜海域的军舰,只有停泊于朝鲜仁川的巡洋舰“筑紫”和炮舰“大和”而已。

除了常备舰队的8艘军舰,日本海军剩余的23艘大型军舰均在本土,分散在3个镇守府辖下,其中处于战备状态的警备舰仅有巡洋舰“吉野”“八重山”和炮舰“天城”“葛城”“摩耶”“大岛”共6艘,其余可用于出海作战的“严岛”“桥立”“浪速”“秋津洲”“扶桑”“比叡”“爱宕”“天龙”等军舰都在修理维护中。

1894年6月停泊在朝鲜仁川海面的日本军舰(白色涂装)和运兵船(黑色涂装)。摄影:[日]樋口宰藏

除大型军舰之外,当时日本海军的26艘鱼雷艇中只有9艘处于战备状态,另14艘正在整备,还有3艘尚在工厂进行最后的舾装工作。

从6月2日起,为配合执行内阁的战略,海军省、海军军令部开始了手忙脚乱的调兵遣将工作,初期的重心是快速将常备舰队聚拢到朝鲜近海,以及催动各镇守府让正在修理的军舰尽早入列。

常备舰队司令长官伊东祐亨被要求火速率领“松岛”“千代田”“高雄”赶往朝鲜釜山:“因东学乱起,全体舰队驶往釜山。”在烟台的“赤城”舰奉命前往北洋海军基地威海实施侦察,然后赶往朝鲜仁川,和在朝鲜的其他常备舰队军舰会合。 [日]海军军令部:《廿七八年海战史》上卷,(日)春阳堂1895年版,第37、38、64页。在本土作为警备舰的“吉野”“八重山”被严令做好随时前往朝鲜开展军事行动的准备。同上,第64页。

经历了风雨乍临时的短暂混乱后,日本海军迅速调整状态,一艘艘旭日旗招展的军舰向朝鲜沿海汇集,局势一时间剑拔弩张。

甲午战争爆发前日本海军军舰一览本表及鱼雷艇表综合参考了:[日]海军军令部:《廿七八年海战史》,(日)春阳堂1905年版;[日]海人社编著、王鹤译:《日本军舰史》,青岛出版社2016年版。

甲午战争爆发前日本海军鱼雷艇一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