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战国闲话(非正文)

日本曾试图攻略中国,唐至民国,中日大战便有四场,其中尤以抗日战争中国损失之巨。

日本也曾一度效仿中国,大化改新后,律令、政治、经济、建筑和文化等皆以仿唐为荣,甚至京都也全按长安和洛阳规制建造,此后日本历经千年,终究形成自己的大和文化。

“自近代以来,中国人对邻邦日本的关注一直热度不减,交织了无视、好奇、仇恨、欣赏、羡慕、警惕等极为复杂的情感。”

“经历了残酷战争的洗礼和正常邦交的磨合,现在的中国人越来越趋于理性看待时下的中日关系,而理性的生发,源于一颗愿意了解的心。”

“作为一个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的中国人,日本这样一个国家的历史是非常有必要了解的。”

——宋毅

……

15世纪中叶至16世纪末,这150余年间,是日本最为动荡的一段历史。当时酷爱中国兵法的日本武将,直接套用中国的战国名称,故而这段历史,被称之为“日本战国”。

当时,高丽王朝早已被取代,朝鲜半岛正是李氏当权,国土大致相当于如今的朝鲜和韩国之和。李氏政权对日本采取交好政策,对明朝则采取事大主义,称臣纳贡。

中国则正处明朝时期,先后历经:【西厂宦官乱政】→【宪宗弘治中兴】→【嘉靖南倭北虏】→【万历中兴】→【张居正改革】

其中万历年间,日本乱世的战火,烧至了朝鲜半岛,史中记载,“浃旬之间,三都失守,八方瓦解”,李氏朝鲜几近沦陷。明朝作为朝鲜宗主国,应李氏求救,加入战争,最终日本败退。

对于这场战役,朝鲜称:【壬辰倭乱】;日本称:【文碌·庆长之役】;明朝称:【万历援朝战争】

当时,世界正处地理大发现时代,西班牙正历黄金时代。

西班牙资助的船队发现美洲大陆;它的征服者摧毁了阿兹特克帝国、印加帝国和玛雅文明,并对南北美洲大片领土宣称主权,纳入版图,最后建立起了近代第一个全球性帝国,同时也是世界史上最大的帝国之一。

其间,西班牙人与日本贸易,并将天主教和铁炮(火绳枪)传入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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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世纪中叶至16世纪末,当时的日本,正值武家当权,这里的“武家”,指的是以幕府将军和大名为代表的武士阶层。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公家”,“公家”是指以天皇为首的朝廷官僚。“公家武家”之分,若要粗暴些,那便强行理解为文武之分。

总而言之,自幕府制度确立,公家政权便彻底衰弱下去,武家政权崛起,此后先后历经镰仓和室町幕府,然后便接上了战国时代。

话说,室町幕府末期,政权濒临崩溃,各守护大名纷纷向战国大名转换。日本全国五畿七道,又分六十六国,诸地势力割据,竞相征伐,战乱不止。其之类似于中国汉末,刘汉王朝崩溃的乱象。

日本其间大小合战,数不胜数,涌现出的知名人物如: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武田信玄、上杉谦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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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之后,再谈及日本此时的信仰。战国其间,西班牙将天主教传入日本本土,自此,天主教发展迅速,最顶峰时期,拥有信徒达数十万之多,从京都到边境,从大名至走卒,皆有心向皈依者。然而,其过程恰如昙花一现,自1547年第一个日本浪人弥次郎接受洗礼,仅一个世纪后,幕府执行锁国政策,禁绝天主教,另将寺院设为户籍登记机关,于是,全体日本人被强制成为佛教徒。

谈及日本的佛教,仍是从中国传入,其中武士阶层青睐禅宗,而平民大多皈依净土真宗(一向宗)。

净土真宗是佛教在日本本土化的衍变,它的僧人出家却犹入俗,可吃肉娶妻,又称之为“肉食妻带”的修行。正所谓,修行尘世间,贪恋世俗权,战国时期,佛教势力膨胀似发展,其中,以自卫之名修建的军事化寺院,豢养战力惊人的僧兵,煽动信众的一向一揆(平民起义暴乱),更是成为了战国最恐怖的力量。

最后,净土真宗起于浮屠之说,利用世间矛盾,终成战国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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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世纪中叶至16世纪末,日本科举制已废除了几百年之久,社会阶级层级分明,严重固化。

首先,位于社会最顶层的贵族武士,然后是最底层的,失去人身自由的奴隶群体。除此之外,日本社会类似于中国,也有士农工商的歧视链条。这些都是百姓群体,但日本古时,所谓“百姓”,却几乎都是没有姓氏的贱人,这一现象一直持续到,1875年明治政府颁布的《苗字必称令》方才改变。

战国时,以日本农民为主的百姓,素来以隐忍“扬名”世界。战国大名因种种事由,常常征收七成乃至更多赋税。然而,日本百姓并非真正的隐忍至死。战国其间,平民不堪暴政发动的一揆(暴动),此起彼伏,尤其是以僧人参与的一揆,更是为大名武将们谈之色变。

那时,日本作为岛国物产不丰,无论百姓贵族,一日皆食两餐,落魄些的城主,伙食大抵是大米饭、两指宽小鱼一条、腌萝卜一小碟、白水煮野菜一盅和味噌汤一小碗。平民更加艰苦,主食一般只有小米饭、煮萝卜两块,有些农民,甚至一辈子都没吃过大米。

……

战国历史,极大地影响了日本的国民性。

其时,公家文化,武家文化,外来的佛教禅宗文化,新兴的百姓庶民文化,彼此交融碰撞,共同衍化出了这室町战国文化。二十世纪后的日本文化,同时,也是被称作日本传统文化的基石,主要就是在这一时期奠定的。

对此,日本京都学派的历史学家腾湖南先生,甚至如此说到,研究当今日本,只要看战国时代以及战国之后的日本即可,而战国之前的日本,简直就像他国的历史一样。

因此,对于日本来说,战国比之任何一个时代都更加重要。对于日本人来说,也比之任何一个时代都要更令人向往。

所谓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战国既是百姓之噩梦,又何不是能者之天堂。

战国乱世,时局变幻,显赫世家,尽如神保、朝仓、浅井、今川等等前后数十家族,转瞬灭亡。战争频繁,亦使武士兵源补充困难,由是此,百姓晋武士,浪人成国主。自封建阶级建立以来,阶级壁垒前所未有地松动,百姓也可成天下人!

……

然。

“祗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沙罗双树花失色,盛者必衰如沧桑。骄奢主人不长久,好似春夜梦一场。强梁霸道终殄灭,恰如风前尘土扬。”

——《平家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