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治哮虫药，不离“三宝”

我国是中医药的发源地，传承至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为中华民族的世代繁衍及健康做出了巨大贡献，成为我国传统医学和传统文化的民族瑰宝。自古中医博大精深，中药种类繁多，对于如何选方用药，诊病疗疾，除应具备扎实的中医基本功外，还需勤于临证，善于思考总结。常言道“治病之道，关键用药”，我对小儿哮喘病的中医药防治研究至今已有六十余载，每日诊察哮喘病儿逾百，虽不敢自称权威，但对古今各家治疗本病的学术思想及治疗用药也多少有所了解，特别是在治哮证中应用虫类药物感触颇深，也收效甚佳。

当代中药学巨著《中药大辞典》中记载对哮喘具有治疗功效的虫类药物仅10余味，回顾在我治疗小儿哮喘病的几十年用药经验来看，自20世纪60年代用地龙，80年代用全蝎，90年代末用冬虫夏草，认为上述3种药物为治哮虫类药物之上品，相继而用，疗效甚佳，被我习称为“治哮三宝”。作用稍逊者尚有白僵蚕、九香虫、五灵脂、蜈蚣、守宫、露蜂房、蛤蚧、蜂蜜等，可根据哮喘之不同证型选用，但通用的仍属三宝。

（1）地龙：别名蚯蚓，是常见的一种陆生环节动物，穿梭生活于土壤中，并以土壤中的动植物碎屑为食，昼伏夜出。地龙作药，由来已久，早在汉代即已正式载入《神农本草经》，而涉及用其治疗小儿哮喘的最早文献记载则是宋代的《幼幼新书》，但书中并未列入正治，乃属民间流传用药而已。《中药大辞典》概括了历代对地龙的应用经验，提出地龙有清热、平肝、止喘、通络、利尿等作用。临床对中风、惊痫、喘息、痹症、小便不利等多种病证均有治疗效果。我从20世纪60年代起将地龙应用于小儿哮喘的治疗，主要取其止哮之功。哮喘之发作，可见喘息气促，喉间痰鸣如吼，不仅有风急，痰气交结，血运失畅，其络亦阻，而地龙性寒，善走窜，长于清肺平喘又能祛风通络，故临证用于哮喘发作之实证有效。经现代药理学研究也得到证实，地龙的有效成分确有平喘、抗过敏及抗凝的作用。

（2）全蝎：又名钳蝎、全虫、蝎子、茯背虫，常用以入药的为东亚钳蝎。春秋时期的《诗经》称其为虿（chài）, 《本草纲目》对其论述备详。其味辛性平，有毒，归肝经。具有息风镇痉、攻毒散结、通络止痛之功，临床多用于小儿惊风、抽搐痉挛、中风口歪、半身不遂等的治疗。在儿科主要用其治疗风证，镇静安神及止痉效果好，但用于治疗哮喘的文献资料则不多，我用全蝎治疗哮喘亦是出于偶然。这当追溯于20世纪80年代初，记得当时我曾诊治过一位4岁患哮喘伴口歪的病儿，给予牵正散（全蝎、白附子、白僵蚕）服药治疗后哮喘病情好转快，病家也坚持要服牵正散治疗哮喘。牵正散对哮喘有疗效，这个医案对我有所启迪，经观察锁定在全蝎上，其次是白僵蚕，后来治疗哮喘发作的实证用全蝎与原方含有地龙的方剂共奏良效。经过验证，全蝎治哮效果好，在后来新药“小儿哮咳喘胶囊”的研发中，就有全蝎一味。全蝎不仅治哮，而且对顽固性咳嗽亦有缓解功效，这可能与其味辛、善走窜，兼具祛风通络之功有关。而全蝎与地龙、白僵蚕相伍对哮喘急作之实证效果更佳。

（3）冬虫夏草：又名中华虫草，关于虫草的生长，人类对其感到神秘莫测。前人曾有诗云：“冬虫夏草名符实，变化生成一气通。一物竟能兼动植，世间物理信难穷。”其实，虫草是一种真菌（冬虫夏草菌）寄生在蝙蝠蛾幼虫上形成的复合体，《植物名实图考》云其：“冬在土中，身为老蚕，有毛能动，至夏则毛出土上，连身僵化为草，故名。”是中国历史上传统的名贵滋补中药材。冬虫夏草疗疾最早记载于公元8世纪的藏医药学古典名著《月王药诊》，称其能治疗肺部疾病，为藏医的常用药物。明代中期李时珍将其收录于《本草纲目》，载其能“解内热渴疾”。后《本草从新》云其“甘平保肺益肾，止血化痰，已劳嗽。”《本草纲目拾遗》指出虫草“功与人参同”。冬虫夏草，素以补肺益肾著称，临证用于治疗哮喘始于老年患者，如《现代实用中药》谓：适用于老年咳嗽、气喘之治。试想虫草冬季在土中，为至阴之物，而又生于高寒之地，又具阳刚之性，乃阴中之阳也。味甘性温，入阴脏而用于阳，益肾阳而保肺阴，具温和平补之性。凡阴虚阳亢而为喘逆痰嗽、咯血、自汗盗汗、病后久虚不复者，投之悉效。结合小儿哮喘稳定期以肺肾之虚为主，而冬虫夏草是动物药与植物药的精华所在，于上可化痰止咳、平喘润肺，于下则补肾固本、平调阴阳，择其治病之理不在克邪外出，而在补虚健体，防邪侵袭，制邪嚣张，故应用于小儿哮喘稳定期的治疗。在研究的新药“小儿益气固本胶囊”中即以冬虫夏草为君药，临床观察3年，所治病儿千余人，疗效颇佳。

小儿哮喘病近年来常见多发，临证分为虚实二类，介绍三宝之地龙、全蝎用于实证，冬虫夏草可疗虚候，此三药各自为君，再根据病情需要配以臣药、佐药、使药相助，疗效可靠，临证广为应用。在此，我也寄希望于中医后辈们，读经典，勤临证，善思考，常总结，不断挑战，不断攻克，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努力把祖国医药卫生事业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