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这些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也正是因为有道理,周明伟的脸色才会相当的难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在这时余文茜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这些男人凑在一起就老是说一些没有意思的话。什么鸡呀羊的,我们都听不懂。既然老同学们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席吧。那个服务员,上菜。”
到场的老同学有五十多人,自然不可能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我走到另一桌坐下,二黑这个没皮没脸地也赶紧跑过来挨着我坐,苦笑道,“夕哥,我是真不知道……”
“行了,不要一直说这件事,我和蒋文文已经没有关系了。”
二黑一点头,“那行吧,这次算我二黑对不起夕哥。”
我翻了个白眼儿没说话,总觉得这二黑是小时候《水浒传》看多了,所以搞得现在和谁处都是一副江湖的模样。
今天这个同学会我本来就是看在二黑的面子上来的,再加上蒋文文和周明伟这个糟心的事,菜上来的时候我就想着随便吃两口干脆还是回店铺上班算了。
恰在这时穿着蓝色包臀裙的余文茜扭着腰就走了过来,竟然也挨着我坐下了。
余文茜这个女人在高中的时候成绩中等,喜欢看点韩剧什么的,算不上乖乖女也不算社会上的那些不良女。这一次从她的装扮上来看也不像个大学生,倒像是在社会上历练了好几年的女人。
“夕哥,你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坐在我身边的余文茜故意对我抛了个媚眼儿。
我没理她,夹菜吃饭。
倒是坐在另一边的二黑闲不住了,他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周明伟那一桌可都是金龟婿啊,你余文茜不去那一桌坐着,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如今的余文茜算是一个小美女了,坐在我们这一桌的老同学都是混的一般的,连抬头看余文茜的勇气都没有。
余文茜切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筷子说道,“周明伟这人我从高中的时候就看不上他,也就蒋文文瞎才会跟他。要我说还是夕哥厉害,在高中那会儿我就觉得夕哥是文曲星下凡,那风采,啧啧啧。你们还记得高二那年有个英国学校的队伍来我们学校吧?”
二黑挠了挠头想了会儿,“记得啊,那队伍里还有几个英国妞儿,那叫一个正点。”
“你们就只记得正点了,真当他们是来交流学习的啊?不是,是来踢场子的。”余文茜风情万种地看了我一眼,“当时高三的那些学长学姐一个个都败下阵来,还是我们夕哥一个人力挽狂澜的。”
余文茜这眼神看得我心头一跳,赶紧喝了一口82年的雪碧压惊。这娘们儿该不会是喝醉了吧,怎么看我的眼神这么赤裸裸的。
“还有这事儿?”二黑一愣,“不对啊,这事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余文茜白了二黑一眼说道,“我姑是学校教导主任,有什么内部消息我不知道的。”
“那个老处女是你……”
我赶紧把二黑的嘴给捂住,这傻子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好在余文茜没有生气的意思,她翘起兰花指凑过来小声地问我,“夕哥,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鸡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真有那么讲究?”
我点了点头道,“是‘姬子彭年,苏才郭福’。姬指的是姬昌,历史上记载他的子女有一百多个。彭指的是彭祖,据说他活了几百年。苏指的是苏东坡,他的才华就不用我说了吧。郭指的是郭子仪,他的儿子和女婿都是当官的,而且他是唐朝有名的福将。所以江苏那边如果要认干亲给长命锁,一般都会写‘姬子彭年,苏才郭福’的寄语,这是对小辈的一种爱护和期许。”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解释,二黑和余文茜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反而搞得我很尴尬。这他妈都是书上有的知识啊,被你们两个文盲崇拜我一点都不开心!
又吃了一会儿饭菜,我注意到余文茜始终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故意装作看不见,继续吃自己的。在同学会上有这种表情,一般都是有什么事情会麻烦我,我和余文茜并不熟,哪怕她现在变漂亮了也不熟,所以我并不想多事。
见我一直没反应,余文茜一咬牙说道,“夕哥,你还记得艾媛媛吗?”
“嗯?”我愣了下,摇了摇头表示没印象。
二黑倒是叫了一声拍手道,“我记得!就是那个屁股特别大的那个妞!高中的时候我们不是有体育评测吗?每次跑步她都不参加,就是因为跑起来太晃了。”
二黑这话一说出来这桌所有的男同胞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显然都想起来是谁了。最可耻的是我他妈听二黑这么一描述也想起来了!男人的本性啊!
余文茜脸有些绿,不过她还是咬着牙继续说道,“艾媛媛是我的好朋友,不过她最近遇到点麻烦事儿,请了好多大师来都看不好。夕哥,我看你挺懂的,要不你去看看她?”
一听很多大师都看不好我的手就是一哆嗦,差点没把筷子给丢出去。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余文茜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很懂啊。我刚才说的那些什么姬子彭年之类的东西都是常识,常识你懂吗?”
不是我怂,实在是上次送了长命锁后我就对那些脏东西有些敬畏了。直到现在我偶尔睡觉都还能梦见那村子里房门打开一家人整整齐齐站在客厅里的诡异场景。
余文茜正要开口说话,谁知道木框纸窗的包厢隔断嘭的一声碎开,一个人合着木框倒飞出来,直接仰躺摔在地上,胸前还有一个黑脚印。
这个人转身爬起来就要跑,谁知道另一个人跟着从隔断那里冲了过来,一把拽住地上那人的两条腿就往后拉,一边拉还一边骂道,“妈了个巴子,魏三鼠你吃货竟然吃到爷爷的头上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夷阳镇哪个敢吃我付阴匪的货?”
啪。
我一只手捂住脸,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丢人啊,怎么老子出来参加个同学聚会都能遇到付阴匪这个土匪?
被他压在地上的哪个男人贼眉鼠眼的,的确和他魏三鼠的外号很般配。此时的魏三鼠满嘴是血,嘴上的小胡子显得他十分的猥琐。
魏三鼠哭爹喊娘地求饶道,“付哥,货真不是我吃的啊!那买家是在道上混的,他就是想见一见付哥你,没别的意思!”
“少他妈废话,我付阴匪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把钱交出来,要不然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真没钱啊,他就是让我来传个话,没给我钱!”
“靠!你他妈还挺有种啊!”
付阴匪顺手抄起一个啤酒瓶,对着魏三鼠的头就砸了下去。
魏三鼠也是个干脆人,啤酒瓶一碎他就趴在地上没了动静,好像被付阴匪给砸死了一样。
一般人看见这种情况肯定会慌张,想着自己是不是手重了之类的。但付阴匪他就不是一般人,所以他骂了几句难听的话又抄起酒瓶一瓶接着一瓶地砸了下去,砸到第三瓶的时候魏三鼠不敢装死了,这他妈再装下去就真死了!
“哥,别砸了……我有钱,你放我走,我这就回去给你取钱行不行?”
魏三鼠是真的哭了,眼泪汪汪的。付阴匪左手捏开魏三鼠的嘴,右手直接将一个东西给塞了进去,强迫魏三鼠咽下去。
魏三鼠很是惊恐地抓了抓喉咙,“你喂我吃的什么?”
付阴匪冷笑一声,“当然是好东西啊。我给你一天时间把钱取了送店上来,你要是敢跑,肚子里的东西就会把你的肠子吃个干干净净!”
魏三鼠哀嚎一声开始求饶,付阴匪一脚把他踢开让他滚。
等魏三鼠滚后,付阴匪这才注意到我们这些老同学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付阴匪咧开嘴一笑,连连摆手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打扰你们吃饭了。现在没事儿了,你们继续吃。这砸坏的东西我会下去赔的。”
付阴匪的狠辣在刚才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了,因此直到他离开包厢,老同学们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拦他,二黑这个傻子更是眼睛都看直了,觉得付阴匪就是他的偶像。
我正庆幸付阴匪没有发现我,结果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我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付阴匪给我发了条短信:
半个小时后回店里,有事办。
玛德,这付阴匪明明就是看见我了啊!最要命的是‘有事办’这三个字,对我来说简直就和催命符一样,搞得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怎么了夕哥?你脸色不太好看。”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诶诶,别啊。”余文茜拿出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道,“艾媛媛那个事儿你可上点儿心啊,一定要记得去找她,一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