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沐桐便收到了学校发来的邮件,她的毕业论文拿到了难得一见的优异成绩,邮件里还附上了毕业典礼的邀请函。其实经过沐桐的深思熟虑,也征得了家人的同意,沐桐最终决定在英国伦敦继续读研,并很快拿到了新的offer(录取通知书)。鹿铭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心想虽然不是去法国陪他,但至少也比在国内要好多了。不久季晴也传来了好消息,她也会和世杰一起去伦敦继续读研。
一天则羽邀请沐桐周末去为他庆生,沐桐拒绝了他并不是因为不想去,而是她告诉了则羽:“抱歉,则羽,你的生日我没法去了。我又要回英国继续读研了,而且回去的航班已经定在了这周五。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则羽听后非常失落,不知为何,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回到英国的沐桐,和鹿铭一起回到莫提风去参加了毕业典礼。而他们在图书馆的门口留影时,又碰到了沐桐最不想见到的易洋。易洋看了一眼沐桐和鹿铭,眼神里依旧透出难以言喻的阴郁,随后他很快离开了那里。那也是沐桐最后一次看到易洋。
又是一年秋风起,沐桐在伦敦东三区一个狭小的公寓里,开始了新的生活。这里没有莫提风的古朴与安逸,也没有南安的清新与旷达。诺大的城市,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不断出现于城市的各个角落。沐桐的心似乎也随着城市的节奏而变得愈发浮躁,她越来越少地沉静下来去表达自己,哪怕是画一幅画,跳一支舞,唱一支歌。更多的时间她流连于各大展馆之间,不断吸收着海量的信息的她,就像一个被充尽大量空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炸。而鹿铭时常弹奏她喜欢的曲子,来舒缓沐桐的压力。周末到时候,鹿铭会带沐桐去不同的景点放松心情,享受着难得的甜蜜时光。
随着泰晤士河伦敦眼后的跨年烟花,在夜空中画出了一道道美丽的弧线。那一刻鹿铭和沐桐在电话亭里相拥而吻,喧闹的人群相互祝福声,在他们耳边此起彼伏。午夜过后,他们也随着人潮涌进地铁站,在拥挤的地铁里,鹿铭紧紧地抱着沐桐,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回到公寓的沐桐,莫名地紧张起来,因为今晚鹿铭要第一次留宿在她小小的房间里,二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鹿铭看着神色紧张的沐桐,笑着说:“没关系,你睡上面,我睡下面。”
沐桐一听,脸瞬间红透了,更加紧张的说:“什么上面下面的,别瞎说哟!”
鹿铭大笑起来,捏了捏沐桐红红的脸蛋说:“我说的意思是,你睡上面的床,我睡地上。哈哈哈。”
沐桐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从衣柜里拿出多的被褥帮鹿铭打好了地铺。那一夜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快速跳动的心才沉静下来,渐渐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日子就像伦敦眼一样,不断地转动,周而复始。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复活节。季晴与沐桐一起去了法国,来到了鹿铭所在的法国南部城市马赛,原本世杰也是要去的,可临时因为家里有事而回国了。这个拥有地中海气候的法国第三大海港城市,并没有想象中的嘈杂,白色的古老建筑盘旋于起伏山丘间,倒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晚饭的时候,鹿铭带她两来到了海湾边的露天饭馆,从来不吃鱼的沐桐竟然也破例地和他们一起尝试了著名的“五鱼汤”。
沐桐兴奋地说:“这鱼汤味道真不错,竟然一点都不腥!”
鹿铭看着沐桐哈哈笑了起来,只见他拿起一张纸巾,伸到沐桐的嘴角,帮她轻轻擦拭着嘴角橙红色的汤渍,说:“看你吃得像个橘猫一样!”
季晴在一旁酸酸地接话:“啧啧啧,这次是轮到你们喂我吃饱狗粮了!”
那天晚上沐桐和季晴入住了港口附近的酒店。
第二天,鹿铭一早来到酒店接她们,那天他们乘快艇去了伊夫岛。沐桐说:“岛上屹立的正是法国作家大仲马笔下的伊夫堡。这里也曾是国家监狱,曾囚禁过许多王子、王公贵族的后代。”
季晴说:“对的,《基督山伯爵》里面也提到了这里。”沐桐和季晴一唱一和,听得鹿铭一愣一愣的。
鹿铭故作生气地说:“到底是我在法国呆了两年多,还是你俩啊?!留点空间给我发挥发挥,行吗?”
鹿铭又指着岛名说:“这座岛其实应该译作如岛,你们看岛名IF(如果),就代表这里发生过一些令人惋惜的爱情故事,在这岛上的人时常感叹,如果当年怎样怎样,后来就不会怎样怎样……”
季晴打住了鹿铭说:“就你能瞎掰。”
沐桐却说:“虽然是胡言乱语,我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
季晴白了沐桐一眼,双手抱住两臂,故作发抖状,说到:“你俩得了吧,今日份的狗粮我吃饱了,让我缓缓,明天再发行不?”
第三天她们和鹿铭一起回到了巴黎,巴黎的天气没有马赛那般晴朗,厚厚的阴云笼罩着整个城市,仿佛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却始终未下。
季晴说:“干脆你俩约会去,我还想去商场逛逛,给世杰买点东西,也好让我清静清静。”
鹿铭马上欣喜地接下话茬:“好呀,那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随时打我们电话哈。随叫随到。”
鹿铭于是向沐桐提议带她去他的公寓看看,沐桐也很好奇鹿铭到底一直生活在什么样的房子里。他们十指相扣,沿着湿漉漉的、满是梧桐树的街道慢慢地走着,当天色越来越暗沉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幢古老的淡蓝色房子前。他们步入铺着法式小花砖的门厅,一个全铁艺的镂空的古老电梯出现在沐桐眼前。鹿铭拉开电梯门,小小的电梯竟只容得下他们两个人。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他们来到了三楼。经过灯光昏暗的长廊,鹿铭拿出钥匙打开了,尽头的那个房门。推开门,一阵强烈的晚风穿堂而过,不远处小阳台的白色纱帘在随风摆动。鹿铭拉着沐桐走进了屋子,虽然开着灯,但整个屋子依旧昏暗。鹿铭又相继点燃了各式烛台上的蜡烛,在星光般但烛火映衬下,整个房间突然变得温暖而美丽起来。沐桐扫视着整个房间,竟然出乎意料地被鹿铭布置得繁而不乱。精美的法式雕花无处不在,各种精致的摆件令她着迷。正在沐桐研究着鹿铭的物件时,传来阵阵钢琴声,鹿铭开始坐在壁炉旁一架黑色钢琴边,弹奏起最近新作的曲子。
沐桐走近鹿铭坐了下来,似乎也对弹钢琴起了浓厚的兴趣,鹿铭便开始握着沐桐的手,教她弹起了钢琴。
过了许久鹿铭突然听到了一阵咕咕声,原来是从沐桐肚子里发出来的,鹿铭摸了摸沐桐的肚子说:“饿了吧,那我去煎牛排了,你等我哟,很快的!”然后他从冰箱里先拿出了马卡龙递给沐桐让她先垫下肚子。鹿铭在厨房滋滋地捣鼓起来,不一会便端上了牛排,上面还摆放着迷迭香的叶子,旁边还配有黑椒酱刷出来的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很是可爱。沐桐笑着说:“没想到,你不仅会煎牛排,还会摆盘,不错不错!”鹿铭把一个红色木质的胡椒研磨棒递给了沐桐,然后便俯身从厨柜里拿出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
鹿铭将红酒倒进了酒杯,递给沐桐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不喜欢喝红酒,喜欢喝白的,但牛排配红酒更好哟!再说我也买不到红星二锅头之类的。哈哈哈。”
沐桐皱起眉头,用力抿了抿嘴说:“我明明跟你说的是白葡萄酒,谁跟你说是那种高度白酒啦?你逗我玩呢?”说着便轻轻踢了鹿铭一脚。
鹿铭轻轻叫了一声,然后举起杯说:“哎哟,饶了我吧,我干了这杯酒向你赔罪!”
沐桐嘴角又浅浅地笑了,她举起杯碰了过去,鹿铭果真将这一杯一饮而尽。他随后又给自己加上了红酒。
两人说着笑着,沐桐也不知自己已经喝了多少,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高,话也越来越多,但脸蛋却始终没有红,意识也十分清晰。而鹿铭显然也没有醉,目光如炬。
吃完已近午夜,鹿铭独自收拾好了餐桌,沐桐躺在鹿铭两米宽的床上稍作休息。一阵猛烈的凉风从阳台吹进屋里,沐桐打了个哆嗦,便站起来走到阳台透明的落地门前把它们给关上了。鹿铭突然从沐桐身后抱住了她,沐桐正看着阳台外的星光点点的街道入了迷。
“今晚就别回去了吧,太晚了。”鹿铭在沐桐耳边轻声说。
沐桐正值犹豫之时,突然收到了季晴的短信:“我好困,要睡觉了啊,你干脆别回了,离酒店太远了,就在鹿铭那凑合一晚得了,晚安哟!”沐桐眼睛转了转,最后看着鹿铭说:“好吧,那我今天就在你这凑合了,但你可不许欺负我!赶紧给我准备新毛巾,我要赶紧洗洗睡啦!”说完沐桐便也回了季晴。
鹿铭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他马上便给沐桐一切准备妥当了。沐桐洗完澡,把鹿铭的衬衣当睡衣穿着出来了。沐桐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鹿铭赶快拿出了电吹风开始帮沐桐吹起头发,洗发水的香气随着沐桐飘扬的发丝,在空气中尽情的挥发。
头发干了,沐桐迅速跳上床,把自己裹在毯子里。鹿铭笑着说:“这么大的床你不会还让我睡地上吧?你忍心吗?地上真的是又硬又冷。”
沐桐看着鹿铭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说:“那你也上来吧,睡边上不要动哟。我很容易醒的。”
鹿铭双手捂在胸口,打趣她说:“遵命!那你也不要动哟,我胆子小会吓坏的。”
鹿铭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关上了灯,便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了。沐桐侧过身去,不知是窗外的街灯忽闪忽闪地照进房间,让沐桐难以入眠,还是在一旁也并未睡着的鹿铭,让她的心跳久久难以平静。沐桐轻声对鹿铭说:“你可以给我唱首歌吗?就像摇篮曲那样哄我入眠吗?”
鹿铭也轻声问到:“那我可以抱着你唱吗?”
沐桐拉起了鹿铭的手,环绕在自己的腰间。鹿铭开始在她身后,轻声吟唱着一首动人的歌谣:“脱下长日的假面,奔向梦幻的疆界…….昨天太近,明天太远,默默聆听那黑夜,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
鹿铭唱完,沐桐并没有睡着,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鹿铭。而鹿铭也同样注视着沐桐那双在微光下依然闪耀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沐桐,开始亲吻起她已然泛红的脸庞,微热的额头,以及她柔嫩的双唇。沐桐也积极地回应了鹿铭的吻。两颗炽热的心都在激烈地跳动。鹿铭的手指轻轻地解开了沐桐的衣扣,又渐渐向她胸衣的前扣移去,沐桐突然紧张地抓住了鹿铭的手。而鹿铭却低下头来开始亲吻她敏感的脖子,接着又向下而吻,此时的沐桐已经情难自控。最终鹿铭还是解开了她的胸扣。
那一晚,他们无距离地感受着彼此的每一个喘息,聆听着彼此的每一个心跳,一切都是那般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那是沐桐第一次和一个人如此的贴近,第一次彻底地揭开了自己的束缚,第一次离自由那么地接近。多年后的沐桐常常想,如果那一天巴黎天气晴朗,如果那一晚没有留下来,如果她不曾是鹿铭的女友,如果她和则羽并没有分手,如果她从未遇见过鹿铭,故事的结局又会不会不一样,而她是否也不会成为后来的那个夏沐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