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八十年代发生在瞎子沟(以前熊瞎子经常出没的地方)的一件陈年往事。
村子大概有十几户人家,住的还算近,山里的人只有少量的土地能够种庄稼,其余时间村民都会上山采药贴补家用。胡桃家挨着三家村民,门口是条出山的路,放着几个石墩子,村里的妇女空闲时坐在石墩上做针线活和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比如后山的王寡妇竟然生了个儿子之类的。
胡桃的爹农闲时也上后山采药,采野果蘑菇之类的,偶尔也会打只兔子野鸡什么。就是有时几天才回来。
刚结婚时胡桃爹经常对胡桃娘说要生个儿子,可是胡桃娘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一年后她爹不再说了。胡桃也是她娘结婚四年以后才生出来的。
十四岁的胡桃已经出落的很惹人喜爱了,皮肤虽然黑点,但是圆圆的脸上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甚是好看,一条大辫子甩在脑后。胡桃自幼就很乖巧,是个文文静静爱笑的女孩子,只是早早不上学了。
村妇们又在议论后山的王寡妇被熊瞎子咬死了,死的可惨了。
这时胡桃爹突然带回一个男孩子,17岁,让胡桃叫他哥哥。
胡桃很好奇的看着陌生的男孩子,和她个头差不多,一双不大的眼睛不安分的瞅东瞅西,嘴巴却很甜,立即喊胡桃娘娘,还跪下磕个头。胡桃娘愣住了。
“咋回事啊?”胡桃娘问到。
“我远房表哥的孩子,父母死了,我收养了,也算是给胡家留一条根,以后他就叫胡一根,我也算有后啦”。胡桃爹说到。
胡桃娘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人,一看如此,就去收拾炕给胡一根住。
胡桃家房子不大,屋子一进去,一边是灶台连着一个大炕,按今天的话说就是客厅主卧餐厅一体。另一半隔成两个小房间,胡桃平时住里面一间,胡桃父母住外面大炕,靠门口那间就给胡一根住了。那时农村屋内的房间大多都不装门,挂一个布帘子。
胡桃18岁时媒婆上门提亲,对象是沟外一户人家,家境殷实,小伙子勤劳憨厚。见面后胡桃脸红了,小伙子也脸红了。于是在春天这个山花烂漫的季节,双方家长就定下这门亲事。胡桃,穿着红色的毛衣,显得特别的漂亮。
不久后的一天有人找上门,说胡一根欺负了他媳妇,打了他一顿走了。
没几日村子最西头一家人丢了钱,贼没抓到,但是这家的狗一放开绳子就追着胡一根满村子的咬。
后来大伙还看见胡一根的脸,脖子上的抓痕,他说上山被树枝划的。
也有人看见爱笑的胡桃不笑了。
胡桃爹一直张罗胡一根的婚事,怎奈他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也不勤劳,加之家又是山沟沟里的,山外的姑娘根本不愿意来这地方。最后终于说到深山里的一家姑娘。胡一根嫌弃女方被订婚的男人家不要了,不愿意却也没办法。
几个妇女在村口说着话,花儿妈正在等花儿放学。上初中的花儿回来了,花儿妈赶快招呼她回家吃饭。晚上胡桃又来花儿家了,央求花儿说晚上姐姐和你睡。花儿妈打趣道:“我们阿桃快要出嫁了,这是舍不得我们花儿啊”。
胡桃订婚后隔三差五的要住花儿家,也经常给花儿拿好吃的。零嘴都是她未婚夫带给她的。爱情滋润的胡桃越发的好看了。
胡桃妈和几个妇女缝着被子,大红的绸缎被面在阳光下特别刺眼。“这是准备秋天娶媳妇呀”。“是呀是呀,春天还要嫁闺女呢”。妇女们谈论着。树上的知了欢快的叫着,这个夏天充满了热情和喜悦。
这天胡桃妈回娘家,胡桃奶奶生病了,胡桃妈晚上没回来。
下午几个妇女议论着,胡桃不见了,她婆家也没去,大家到处找不到胡桃。
第三天有人找到个瞎子老头让给打个时,老头掐指一算:说朝东南方找吧,不出二里地。最后在东南方的水库里打捞起胡桃的尸体。
胡桃就这样死了。
夏天天气炎热,加之又是不正常死亡,被村民认为是凶鬼,立即就掩埋了。
胡桃爹一声不吭,死死瞪着胡一根,胡桃妈悲天哭地要和胡桃一起死。
花儿妈给胡桃糊了纸衣,想悄悄烧给胡桃,毕竟胡桃是可爱的和可怜的。花儿说:“给姐姐糊个门吧,姐姐她一直想要个门安在她房间”。花儿妈听到愣了一下,嘱咐花儿不要再说这句话。
秋天胡一根如期结婚了,她新婚媳妇却说家里闹鬼,说胡一根老是半夜会惊醒,还听到一个女的哭泣声……
邻居家从来没听见过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