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20年10月29号,我朋友的父亲,中年47,他的一生,在这一天,走到了尽头……

他姓陈,我们管他叫大头,这绰号怎么来的已经记不清了,我跟他是在CQ市的某县某镇认识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那年高考,他考上了重庆某建筑学院,两年后遇上部队招兵,他去了。那个时候我还在广州佛山某家具公司,他赶在去部队前,特地去广州和他爸妈道别,顺便也跟我道个别。那天我过生日,他和另外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跑过来,我们三个淋着大雨,在路上跑着,但是却特别开心,那天也许是他最后的快乐吧。

他去了部队,我们谁也没有去送他,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他不愿意。我们从那开始,很久没了联系,刚开始每天我都还给他发晚安,后来就没有再发。直到后来他下了连队,每天晚上十点过后,我们才能在群里聊聊。

29号,是糟糕的一天,他爸在那天清晨6点半,离开了他,离开了他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没有跟我们讲,到了晚上,我们聊着聊着,他才说:“兄弟,我已经回重庆了,在给我爸料理后事了”。当时的我半天没反应过来,缓过神,我才急忙问需不需要我陪他,他跟我说:“不用,我妈说一切从简”。我想着阿龙的事情,真的害怕,所以我还是联系了几个我们很要好的朋友,决定回去。第二天我们六点从宜宾出发,到重庆跟他们碰面,买了烟花,鞭炮,花圈和烧纸,急急忙忙赶过去……

我们到了之后,他出来迎我们。看见我们的时候,他眼睛红了,声音沙哑。我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他半天没有说话,带着我们去到他爸的灵位前,磕头说:“爸,你看,你儿子们回来了,这群傻子还是跑来了”。上过了礼,我们出门,他妈红着眼过来招呼我们。

那天晚上,我们打牌打到了三点,他说扛不住了想睡觉,但是要守夜,我们就叫他先去睡,我们帮他守着,他跟我说五点叫他,我应着。就这样,我和两个朋友,守到了早上六点,直到他妈妈起来,看见我们在守着,没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对着他爸的照片说:“老公啊,放心去吧。我们你不用担心了,他也长大了,你看他的这些朋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我们一边扶起一边说:“阿姨,节哀啊,以后我们有时间就去看您。大头他在部队,不用担心”。

九点钟,追悼会开始,我们起来,穿上衣服,看着他一个人,进行着仪式,听旁边的人说:“也是可怜啊,才二十出头,以后就得扛一家子了,还有爷爷奶奶”。十点过,我们一同送他爸上山,看着他在墓里给他爸整理遗容,心里一酸。法事做的很草率,整个过程也没有一个人上去帮一下,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就说:“天啦,让他一个孩子在哪里弄了半天了”。我们等他弄完,舔上土,烧去了房子就回去了。

那天下午,我陪他去给他爸点引路灯,他跟我说:“其实他妈特别委屈,他爸在医院躺着的时候,他妈整天整天的哭,他爷爷也不愿意让他爸治疗,打电话叫他爸不治了,他爸听着哭”。他还说他爸还有知觉的时候,抱着他,跟他说,他爸这辈子什么都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唯一的两个遗憾就是没能陪他妈到老,没能看到他成家,立业。我安慰他:爸走了,妈还在,你要让妈心情好一点,快乐点,你以后扛的东西多,心要大一些,看开些。还有我们,有什么需要打个电话。他没说话。

那天晚上我们就回去了,那天,我第一次给我爸妈打电话不是要钱,不是谈工作,而是跟他们谈心,问候身体健康。

那天凌晨一点多,他发了个朋友圈: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生活百态,而你……不在!————匿名

(感谢分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