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小跑来的传讯手掩下忽然密集的冷汗,忍耐着不自觉生出的恐惧在黑衣人后半步站立。
黑衣人目视远方不断推进的炮火和随之溅撒的血肉,惨白的亡灵飘忽其上碎散成虚幻的烟絮。
他伸出手,握住一侧的人递上的卷轴,边打开边转身。
这时视野的剩余突然注意到了这位僵硬地站立着不停流下恐惧情绪的年轻人。
他挥动手腕,示意对方离开。
摊开的卷轴替代了视野中复又小跑离去的人影;其上绘画的简略地图,密集的刻印标满了人群聚集的各处。
“大人,真的要这样做吗?”
黑衣人看向副手。
“我是说,也许可以用其他方式……”
是的,其他方式……副手想到。
“这是最快的方式。”黑衣人没有摆出架子——应该说,他并不知道如何颐指气使——以平静的、不掺杂任何有所偏向的情绪的语调回答。
“那里有上千万的人……”
副手的话再次被打断。
“有什么问题?”黑衣人平静地回答。
以最速的方式令使一个庞然大物崩溃,不外如是彻底摧毁支撑它的众多基石,构成它的每一部分——人的生命——而已。
只是生命的一种使用方式。
有什么问题?
副手听到耳中的不是某种人类之间关于地位、种族、阶级的蔑视。
而是平静的、阐述的告知。仿佛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认知,仿若,理应如此。
这一刻,相貌平庸的青年在他眼中连同黑色的衣物一起,被扭曲成了某种狰狞可怖的、非人的幻觉。这幻觉令他不寒而栗。
“在下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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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神色焦急的人走下长长的台阶,玄色的衣摆拖在身后。
“还没有消息……”台阶下的两侧站满统一着色的人。
“报!”
众人一同望向传讯手。
“信使、被流弹,击中。”
“怎么会”玄衣者喃喃后又发令,“叫人再去,快去!”
空气兀地凝重。
周遭切实地凝止了一瞬,之后喷洒的血腥浸染衣袍。
缓慢地回望,台阶尽头的高座之上站立起由血水织出的人形。
“还给我。”
那人形渐渐清晰,变作黑发的虚影。
“还给我。”
虚影一步步靠近,在玄衣者僵硬无法转动的目光中提起一只心脏,心脏跳动着,褪下血水变成黑色封皮的书本。
缓慢地、茫然错愕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