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智慧树的老总

紫云星的黑暗森林中,一切如往常——平静安详。

城堡内,瑞雪因思及睿儿的缘故身体不适,又恐情绪变化被客人及自由女神发觉,所以短暂离开,回到了卧室。

客厅里,蓝色怪人自进来后,先是盯住两个孩子查看,等他们送母亲离开,又四处地留意城堡内的情况。此期间他的眉毛始终紧锁,到最后依旧是一头雾水,对这里的猜测,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亚瑟和凯文从母亲卧室回来,蓝色怪人立马探头瞅了瞅周围,直截了当地问亚瑟他们:“她当真是你们的亲生母亲?”

亚瑟不以为然地回答:“妈妈说,我们是在黑暗森林里捡来的。”

蓝色怪人捏着下巴,喃喃自语:“这还说得过去。她,太过普通了。”

莎莎没想到应龙爷爷亲自到来,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此时此刻,她憋了老半天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一扬脖子道:“你们俩不是要见我们的王吗?”随后,她正式骄傲地向亚瑟他们宣布:“这位,正是我们响彻宇宙的黑暗森林之主,我们的应龙爷爷。”

“什么?”两个孩子的眼珠几乎蹦出来。

“我们还以为,你们的王是位美丽的女神呢。”恺文失望地甩甩脑袋。

莎莎咬了下嘴唇,提高嗓门道:“我可没说过我们的王是女性,你们的想象力也丰富得过火了。他便是我们的王,也是我们的应龙爷爷,是黑暗森林的守护神,更确切地讲,乃是统领智慧树的领主。”

知道了蓝色老人的独特身份,亚瑟和凯文立马识趣,懂礼貌地对着应龙深深一鞠躬,“应龙爷爷好。”

“孩子们好。”应龙眯着眼睛微笑,点点头,然后再转向莎莎教训道:“莎莎,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吹牛皮了!”

“原来吹牛皮是你的个人爱好呐。”亚瑟吐吐舌头。

“你的个人爱好才是吹牛皮呢,而且是你的特长!”莎莎气愤地嘟起嘴,头发的颜色变得像火一般红。

恺文看到莎莎如此的精力充沛,又是挖苦一句,“你的伤是不是好了许多?”

“不要你管!”此时莎莎的嘴巴翘得更高了。

“小人参精,你怎么也在这里?”应龙看到小人参精后,不由地转头盯住莎莎,来到她跟前。“伤得不轻,怎么回事?”一向有老顽童之称的应龙爷爷,双手扶住莎莎的肩膀,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是不是你不听我的命令,随意闯进城堡的缘故!”

“应龙爷爷,我们的家没有那么恐怖吧?”亚瑟他们这些年一直相当好奇,森林里的妖怪、妖精、精灵、仙者,甚至是魔鬼、妖魔,他们均是谈城堡色变,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城堡,总是躲得老远,更甚者有很多人不敢提及这里。所以,为了不吓到自己的朋友们,亚瑟和凯文自然也没有对外面宣称过城堡是他们的家。由今天莎莎的反应来看,他们的选择简直是再明智不过。

应龙仔细查看过莎莎的病情,发现只是外伤,也便放了心,接着回答亚瑟的问话。“你们家收拾得挺漂亮。”

“应龙爷爷,你们为什么害怕我们的家呢?”这确实是亚瑟和凯文始终想弄清楚的问题,可是每问到这个难题大多数人是避而不答。

莎莎也插嘴问:“对呀,爷爷,他们俩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而且,我们进来以后并没有发生危险。亚瑟和凯文的妈妈也是位非常温柔的女人,况且根本没有任何魔法仙力,也没有神力?”莎莎从进来到现在,发现疑团越来越多。

应龙皱起眉头,明摆着,他自己也想不太明白。

就这时,应龙一侧头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孩儿正要往沙发的后面躲去。他上前一步,歪着身子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对着人参精微微一笑,轻风细雨地道:“小人参精,你是不是被莎莎他们抓来的。你别害怕,应龙爷爷为你做主。”

恺文立刻为自己辩护,“用‘抓’字,就不用连带上我们了吧。”

应龙转头望住恺文,一双眼睛只剩下了白色眼珠,倒真唬了恺文一跳。随后,应龙又嬉笑着道:“你们难道不是一伙?”

莎莎幸灾乐祸地讲:“对,确切地讲他们俩是主谋。”

“少不了你这个帮凶!”应龙说完话,又陷入沉思,皱起的眉头也再次爬回额头。脑海里竟忽然起了波澜,慢慢翻开已经沉睡了很久很久的记忆。那是一段充满无限阳光,充满无限激情,充满骄傲的时代。一个随时愿意为美好献身,为伟大的梦想展翅飞翔的历史;一个有他参与和缔造的世界;一幅刚刚起步却没有完全展开的画面。

不知什么时候,城堡外面滴滴嗒嗒地下起雨来。趴在窗台上倾听,静静地可以分辨出,那豆大的雨滴是打到了树叶,还是落在了枝干上,亦或是渗进了泥土里。又到了一年中多雨的季节,淅淅沥沥的雨水会不知疲倦地忙碌一个多月。不过,因为半空中被厚实的树叶所遮挡,再大的雨势,到达地面时也只残存些轻柔而略带温度的水滴。在这个时候刚好又赶上秋末,所以整片黑暗森林里气温总是湿冷得很。也只有这段期间,亚瑟和凯文才不需要太多的约束,会乖乖地待在家里安分一段时间。

两个顽皮的孩子,自从会走路以来,瑞雪怕是就管不住他们了,先是在屋里跟母亲玩捉迷藏,后来胆大了,竟时常偷偷地溜到城堡外面玩耍。起初瑞雪十分担心,常常拜托那位神秘又脾气古怪的女神帮忙,但没多久还是知道了两个孩子在外面简直成为“一霸”,连森林里凶猛的黑凤、巨龙也成了他们的朋友。同样,还是从那位也被困在这个森林里的自由女神那里,获知,她的两个孩子在森林里结识的这些奇怪朋友其实都十分友善。

两个孩子心地善良,又懂得团结,让她格外欣慰。瑞雪也始终相信只要两个孩子在一起,有什么困难他们会一块解决,定不会出危险。最使她放心的原因应该还是两个孩子除了格外聪明,另有一些奇特的本领,她想这些必定是遗传了他们父亲的优良基因。

瑞雪在卧室内把心态渐渐调整好,听到外面下雨的声响,想是时间已不早,要开始准备午餐,于是起身走出房间。

城堡里已有六年多不曾有其他人进来过,今日第一次迎接客人,瑞雪这个女主人当然不能太过失礼,决定奉上最拿手的招牌菜款待客人。她先是到屋顶的绿色棚里采摘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又从冰箱里取出肉类食材。

现下,应龙没有发现任何可用的信息,也便起身要走,对两个孩子讲:“我们也该走了,莎莎还要回去治伤。替我向你们的妈妈说声再见。”

亚瑟跑到应龙爷爷的身边,伸手拉住他,糯糯地道:“应龙爷爷,吃过饭再走吧,妈妈这会儿肯定正在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呢。”

恺文也诚恳地邀请,“何况,外面还在下雨。”

莎莎昂起她高贵的小脑袋,轻飘飘地道:“雨水又滴不到我们身上,乡巴老!”

“莎莎,现在你可是呆在我们的地盘上。学学淑女点?”恺文又要开始跟她斗嘴。

“那位不懂任何法力的女巫是不会下毒害你的。”忽然,一段轻柔的声音从上空中飘落下来。

应龙内心的想法一下被什么人揭穿,先是一惊,但又立刻意识到这声音太过熟悉。就在这时,自由女神从门口姗姗走进来,她的形象在淡淡的光线中已经不能仅用天仙来形容,艳丽却不妩媚,娇柔而又不失高雅,冷傲的面容又不乏温柔的表情,滑润而又不凡的语调。

“应龙,吃完饭再回去,不用这么着急吧。”

“果真是你,语蝶。”应龙见到相隔久远的老朋友,内心激动不已,表面依旧保持住平静。“不过,你怎么会在这?”自由女神出现在黑暗森林里没毛病,可是出现在黑暗森林的城堡里,这问题多多少少有些严重了。

“小雪的手艺不错。”自由女神好像很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

应龙非常了解眼前这位老朋友。如今她还是没有太多的变化,不喜欢的话题,是坚决不会去涉及。

逃开话题,女神又瞪向两个麻烦的小鬼,故作严肃道:“你们俩还不去帮你们的妈妈干活!”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妈妈肯定会说,让我们过来招呼客人。”

“二重唱嘛!多大的人,还能指望你们!我在这里,你们去帮妈妈吧。”女神有时候对两个孩子还是会温柔一点。

“这样,更是走不得了,万一,你说妈妈的坏话怎么办?”凯文冲着自由女神挤出一张鬼脸。

自由女神一挑眉道:“我有那么闲嘛?”

这时,瑞雪在门口探进头来,一脸不好意思地请求道:“语蝶,你能过来帮个忙吗?”

“哈哈。”两个孩子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自由女神不动声色地走到亚瑟他们的身边,一人一只耳朵地把两个小家伙揪了起来。

见此景,应龙不由地笑了。“语蝶,你还是跟过去一样,像个孩子。”

“好的东西为什么要去改变它。”这可是小雪的理论,今儿这位女神也拿出来用一用。

应龙望着自由女神,心里不禁开始思索,进到这座城堡已经有段时间,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甚至比外面的任何世界都要简单而平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照理说,住在黑暗森林里的人不可能会对这座城堡有虚假的传言,而且很多是有头有脸的厉害角色;甚至这么多年来,竟没有人质疑过城堡的危险传说。想他在这里的地位已经是足够尊贵,如果再知道他以前的身份,那分量可就更重了,但为什么连他也没有任何觉察?自由女神竟在城堡里,从这一点不难想象,这里恐怕还真藏着某个重要的大人物,或者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与此同时,当应龙看到自由女神后,也便唤醒了更多记忆,一些早已成为历史的理想又再次回到他的脑海中。那便是如何建造他们的完美世界,那个绚烂多彩、富饶、自由的大世界。可是,在过去,在那个时代,自己却没有真正珍惜过那个世界的美好。而,一旦失去了,才知道拥有的已经是那般宝贵。

“好的东西为什么要去改变它?”应龙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自由女神的话。“或许是我们太过追求完美,以至于忽视了好的东西。”

“别再用你的脑袋想一些让人头痛的哲学,它已经开始皱缩了。”语蝶走到应龙面前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奚落着说了句。这一刻,自由女神居高临下地望着应龙,这感觉甚是美好。

“自由女神教训的是!”应龙爽朗地笑起来,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

“少来这一套。不过,那个女人比你更烦。”语蝶虽如此讲,还是走过去,帮着瑞雪做了一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