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脱口而出

另一方面,在遥远的都城中,庄严而华丽的皇宫内,一条富丽堂皇的楼梯正通向一间静谧的卧室,沿路是金碧辉煌的吊灯,光彩夺目的壁画,以及华丽无比的挂毯和金光闪闪的饰品,璀璨奢华,同时,每个元素又都充满了独特的艺术魅力。

卧室内依旧保持着同样的格调,华贵无比,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垂下,与宝石地毯交相辉映。

此时此刻,一身睡袍的皇帝,正微笑着,站在一面金丝钩边、镶嵌着一粒粒蓝色宝石的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却并非他本身那般笑得美好,而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最后,睿儿还是开了口:“你在担心她。”

镜子发出声音:“不。是你在担心她。两年了,你不打算去看看她。”

睿儿淡淡一笑道:“原本以为这世间的时间就像这沙漏的沙子,不一会儿就流光了。没想到,一生,还挺长的。这才过去两年。”

镜子继续发出声音:“听说她又收养了两个孩子。”

睿儿笑的意味不明:“她也就这点爱好。”

镜子里的声音也笑起来:“可不是,你也是她养大的。”

睿儿忽然收敛了笑容:“这一切全部是你强加给我的。包括对她的感情。”

镜子冷静下来:“是吗?遥儿在我跟前始终是个孩子。你在她面前却成了个孩子。”

睿儿最后道:“快了。无论如何,这一生总会走过去。从此,我和她不会再有交集。我会代你与她作别,这是你们之间的最后一世。”

黑暗森林那里,许是瑞雪的祈祷起到作用,第三日清晨,一位将军带来了皇帝的旨意。

“什么!要我亲自押送他们到上洲!”羽飞清楚自己的使命——要寸步不离地保护瑞雪,即使豁出她的性命。

将军又说道:“素云公主也要一同回去。”这位将军说起话来几乎是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

“为什么?”素云完全不能接受,“我是不会走的!”

“素云公主不想作为见证人,看到木华太妃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这是陛下的命令。”将军站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不容质疑。“陛下另有交代,素云公主如此年轻,当真要在此孤独终老?”

素云的公主脾气还是上来了,冷冷道:“这用不到任何人管!”

“素云,回去吧,这也是母后的想法。我不会有事,羽飞完成任务就回来了。再说,即使睿儿不叫你过去,我还真不放心木华他们。”瑞雪虽然舍不得素云,但这两年多来,每每想到三个人恐怕要在黑暗森林古堡里陪自己过一辈子,她就开始发愁。三个女子是那么优秀可爱,她们的人生应该是充满阳光和快乐。如果她们不能出去,自己当真会内疚一生。最近她早已写好一封给睿儿的信,恳请睿儿让她们三人离开。信写得很简短,只是不知何时交给睿儿,另外仍有些顾虑。正在烦心之际却迎来了曙光,瑞雪不能不说是高兴,但此刻心里的难舍还是深深地刺痛了她。

“可是?”素云知道她这一走可能就没机会再回来。说实在话,她情愿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去理会外面的任何复杂。更何况现如今能够和自己最爱戴的亲人在一起,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这里快乐呢。如今,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皇族里怎么会允许一位待嫁的公主消失,除非她的哥哥愿意帮她。可到今日,自从那位神秘的皇帝从这里走出去的一刻起,素云就已经深深地明白这个皇帝哥哥不会再仁慈地站在她一边。

“公主,这是陛下的指令。”将军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瑞雪上前轻轻抱住素云,交代说:“素云,不要为难将军。以后要好生照顾自己。回去帮我看看小琴,还有她的孩子。”

木花站在一旁,听到瑞雪的嘱托,不由地脱口而出,“小雪,你难道不知道?”木华没有接着说下去。她最初以为瑞雪知道琴王后流产的事情,但是多次的谈话中才发现瑞雪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跟小琴他们联系,而是被完全隔绝在这片诡异的黑暗森林里。然而,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后,木华便决定说服瑞雪离开,可劝说瑞雪的主意始终没有想到。不料,今早却获知了她被赦免的好消息。

恰巧现在瑞雪提到小琴,木华想也许这件事能让瑞雪离开黑暗森林。毕竟小琴是她一手带大,怎么说也要回去看看。虽然羽飞曾经再三叮嘱过她提及小琴时千万不要谈论小琴孩子的事情,说是因为担心瑞雪的身体承受不住。可是现在,木华能想到的理由也仅有这一条。

“是不是小琴出事了?”瑞雪的心一下悬起来。想到她怀亚瑟他们的时候曾经多次梦到小琴住进医院,且每每都是被噩梦惊醒。那段时间她让羽飞出去打听,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次见到木华,她也问起过小琴的情况。木华一直在讲小琴的状况很好,是位美丽善良的皇后,更是皇帝的贤内助,听到这些她便安了心。可今日听木华的语气,好像小琴真的出了事。

“没什么,小雪,你别紧张,我会帮你去看望小琴皇后。”羽飞赶紧插上一句,眼睛定定地看住瑞雪。“我回来再告诉你。”

“羽飞,你是不是有事,故意瞒着我。”瑞雪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水,她再次转向木华请求道:“木华告诉我,小琴到底出了什么事?”

“现在已经没事了。”木华担心刚刚自己是不是真的说错了话。“已经过去很久,小琴现在的身体和生活都很好。只是她的孩子没有保住,她还年轻……”

“什么!”瑞雪听到这个消息后,眼前突然一黑,昏倒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素云、羽飞已经走远,身边只剩下了楚楚。她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她是多么的幸运,而她可怜的女儿却又一次经受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她甚至不敢去想象一位母亲失去孩子的那种滋味。此刻她只能靠牢牢搂住两个孩子才能平息心中的疼痛和惧怕。

一转眼五个星期过去。自从羽飞他们走后,到现在,城堡里再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幸而,阿香常常过来陪伴她们。

时间又走过一周。

“小雪,你不要再收拾了。我不会走!”楚楚脸上的泪水一趟趟地流下来。

“不要再说啦。你是想让你没出生的孩子像亚瑟他们一样,成长在这片阴森的灌木丛里吗?还是觉得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生命会更有意义?”瑞雪提高嗓门,停顿片刻,随后又柔声道:“你丈夫还在外面等着,更何况,这是他的命令,如何违抗。他去往南方,你留在这里,从此,夫妻分离两地?我可不担这个罪名。”

“可是你一个人怎样生活?还带着孩子。”楚楚哭得连力气都快没了。

“跟个孩子似的。”瑞雪走过去搂住她。“不用担心,只要有他们俩在身边,我就会有无限的勇气。你难道不知道母爱是最有力量的嘛。”

“能不知道嘛,我已经亲眼见识到了。”楚楚想起亚瑟他们出生的整个过程还有些后怕。当时还好把瑞雪抢救过来,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瑞雪活过来,连阿香也完全不清楚。只是知道她几乎快要冷却的身体躺在床上,无声无息地躺着,插满各种管道,输着液体。她们原想去通知陛下,可是汽车莫名其妙地发动不起来,虽然羽飞最终决定步行,却还没有走出原来城堡的花园就发现前方的路被死死堵住,自己一个人搬运了两天,最后竟累倒在路边昏了过去。她们确实已经没了办法,只能日夜轮流地守住瑞雪。直到三天后瑞雪忽然醒来,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听到孩子们在哭。或许是上天的怜悯,不舍得让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失去母亲;也或许是孩子们的哭声把他们的妈妈挽留了下来。

“他现在又把你丈夫调到那么远的地方工作,是想让我一个人,让我品味一下孤独。”瑞雪微笑着转过身来,含住眼泪看着楚楚。“生孩子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换位想想,如果有可能,你也坚决不会同意让我在这里把孩子们生下来,对吧?睿儿总算有点良心,允许你离开,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楚楚搂住瑞雪哽咽着,过了许久才轻声地问了句:“除了小琴,你最担心的还是他们最终会互相残杀的命运,是不是?”

“恐怕是这样。所以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孩子们的事情。”瑞雪犹豫了片刻。“我跟素云也交代过,你们在外面安顿下来后就找机会把两个孩子带走,当成你们自己的孩子,不能让他们接受这样的命运。交给你们,我放心。记得,我在这儿等着。”

“一定!”楚楚默默地在心里重重起誓。“或许黛丝的预言是错误的。”

瑞雪最后道:“总要以防万一。”

“小雪,记住这里冬季天凉,你的身子弱,一定多穿衣服。不能光照顾孩子,忘了自己。仓库的燃料应该还能用十来年,你不用节约。灯可以少开,但你房间的温度一定要调高。”

“还有食品。”

“好,我知道你们家袁公子现在正帮我往储存室送呢。那么多!怎么,不打算过来看我啦。不用担心,那个人也不会打算就这么让我死掉。他派的人不是说今晚就到吗。记得有机会早点回来接走孩子。”

楚楚哪里管瑞雪说什么,一边落眼泪,一边在旁边低头收拾着日常瑞雪马马乎乎容易弄丢的东西,把它们统一放在一个别致的木箱里,口里还不停地唠叨着,“多吃点蔬菜。楼上温室里的蔬菜,以后不用种那么多,现在人少了,又只你一个人。”

“怎么可能一个人,等两个小家伙跑得稳当了,就让他们下地工作。不听话就打,我可是他们的妈妈。”瑞雪实在是听不惯楚楚啰嗦,平时她的话可是最少。“你丈夫不急,外面的士兵和将军还着急呢。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