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休息一下吧!”小琴端坐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今天的小琴是最美丽、最可爱,也是最幸福的女孩。她是那样的楚楚动人,一头银发如涓涓溪流缓缓地、轻柔地垂下,滑落到地板上;一身丝制的古典礼服,恰到好处地配合着她完美的身材,优雅大方,不经意间带出清新、飘逸的动感。全身朴素的白,臂弯、裙摆上点缀着闪烁的金丝和耀眼的珠宝,白嫩的手腕、脚踝上也佩戴上了碧绿的翡翠,与她额头的吊坠和发间的金制首饰相互辉映。如今举手投足间的小琴,是如此高贵,同时也清秀得像一位不染尘世的仙女。
“我的小天使要出嫁了,做妈妈的怎能不激动!”瑞雪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早上都没坐下过,但她却帮不上任何忙。这里有星球上最顶级的设计师、化妆师、心理护理人员等等,她确实是多余的存在。虽如此,这一早,她还是来回地奔忙,哪怕让她去装点一下花篮,或是给自己的女儿戴上手镯,都是件幸福的安慰。到现在,她又开始为大家送茶水、饮料,端甜点,生怕渴着累着饿着大伙。不过,经她这么一闹,害得全场人员几乎都慌了手脚。一些以前未曾见过太后的大师级人物一见到瑞雪过来也是赶忙先丢下手中的工作行礼,连声地说谢谢。如此情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工作进程。
“阿姨!”盖亚一上午也被瑞雪弄得哭笑不得,“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您可不能再为难我们啦。”
盖亚从瑞雪手里夺过咖啡壶。
“是吗?”瑞雪笑笑说,“果真像障碍物?”
“妈妈,你再帮忙,大伙都不好意思工作了!”小琴翘着嘴巴撒起娇来。
“现在开始嫌弃妈妈了!”
“妈——妈!”小琴只好转头向丽丽求救,“丽丽,你也快过来拦住妈妈。”
“我真庆幸接受楚楚阿姨的规劝,在太后妈妈睡着的那段时间把婚结了。”丽丽深表同情。
“小雪,你还是先坐一会儿。”楚楚说着,上前拉住她,把她按回到一张沙发上。“别为难孩子们。这里看起来就数你幼稚,不懂事!”
“楚楚,我们可是同一战线。”
“你这般胡闹,我早叛变了。”
“真不知道,待会我是以新郎的母亲出场呢,还是以新郎的岳母身份出场比较好?”瑞雪皱了皱眉头,一脸幸福的笑容。
“如此,倒不用为难你。”这语调铿锵有力,确实是睿儿的声音。他今日穿一身洁白礼服,越发显得英俊不凡。
“天哪!睿儿,此刻才发现你的人品长相绝对配得上我女儿。”瑞雪边说边站起身,拍了拍睿儿结实的臂膀。
可下一秒,睿儿却将瑞雪的那只胳膊紧紧地握住,微笑着低下头,在她耳边细语道:“闹够了吧!”
从瑞雪角度望向睿儿时,他的眼神里却只剩下了残酷和不屑。也因为胳膊被睿儿抓得太过疼痛,瑞雪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但她依然保持住微笑,所以几乎没有人发现瑞雪脸色的改变。“不给你们添乱了,要么,我先下去休息。”瑞雪又抬起头,面对着睿儿,甜甜地一笑,“亲爱的陛下,您是不是应该先松手,我才可以回去呢。”
“陛下,我陪小雪回去。”楚楚此时已经走过来。
“不必啦,这里还需要你。司马部长,你送太后回去休息。”
睿儿接着掉头走到盖亚的身边,只见她身体微微一晃,“盖亚,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若身体不适,这个伴娘可以换一下。”
“我很好,谢谢陛下。”盖亚低头作答。因为她戴着面纱,所以无人可以看清盖亚此刻的表情变化。
“哥,谁都不能代替盖亚!”小琴立刻起身反对。
睿儿缓步走到新娘身边,声音又软又柔,“听你的,小精灵。”
不一会,瑞雪已安全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同时房门也被死死地关上。
瑞雪知道今天怕是没机会出去,无力地笑了笑,躺回床上,这时才知道自己确实是疲乏至极,连嘴巴都笑得僵硬起来,口周围的几块肌肉甚至开始发木发麻。不过,最恼火的还是她的手臂,被那笑面君王一抓,到现在仍旧火辣辣地疼痛。她把上衣脱下来一看,方才发现刚刚被睿儿掐住的地方竟青得发黑。
“也太狠了吧!真是伴君如伴虎,弄不好我这条老命要栽到他手里!”瑞雪自言自语道,“恐怕连晚宴也不会让参加!算了,还是先睡一觉。”
没一会,瑞雪已经沉沉地睡着。这也是她最骄傲的优点,睡眠质量超级好。另则,她过度的乐观精神认为,只要睡着,烦恼的问题就没了,醒来便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会想到新的解决方案。
许是忙碌了几天没怎么合眼,当真疲劳过度,这会儿竟然连个梦境都没出现。直到眼皮上出现忽明忽暗的闪动,她才醒来,原来是外面满天的烟花把她吵醒。
外面的烟花好美,色彩斑斓,将整个夜空染成了彩色。目光所及处全是闪亮的烟火,好似有人不时地将各色宝石撒向天空,已然分不清哪颗是星星,哪颗才是转瞬即逝的烟花。
瑞雪走上阳台,看着这一片美丽壮观的景象,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
曾经幻想过多少次睿儿结婚的场景,可从没想到过自己竟会如此异常的平静,胸口那种莫名的痛楚也在王丞相转告她睿儿要与小琴结婚的一刻突然消失。现在有的只是一种无力的空洞,没有儿时被抛弃的恐惧,没有过去为家人安危担心的不安,也没有孤独疲惫的惆怅。
又不禁回想起十个月前,自己刚刚醒来时,偎依在睿儿的怀里。刚忆及此,理智又很快地扼杀了额外想法,不由地庆幸及时醒悟过来,也庆幸自己当时发现了小琴的异常表情,更及时找来了她的大学好友香玲,才得知三年前小琴流产的事情。
那一天她质问睿儿的时候,睿儿无言以对,她不能原谅,除非睿儿能够给予小琴完美的安排。之后半年的时间,他们不再联系,直到睿儿当真给出了答案。
“香玲也过来了吧。恳求她告诉我实情,之后还担心睿儿会对她不利,现在,应该一切都过去了。小琴能找到这两个好友,我以后也可以放下心。她们为这个秘密保守了三年,希望将来能够补偿。”瑞雪站在阳台上望向城楼下方,看到玛雅国的士兵,知道是香玲公主已经赶到。皇城里里外外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紫云星帝国星球大统,帝国皇帝大婚,全世界的国君都会前来祝贺。
这是场盛大、欢快的婚礼,快乐的气氛整整延续了一个多星期,可以说是举国同庆,也可以说是全球同欢。
对于瑞雪来说,万万没想到,她竟在这个房间里一待就是十八天,连楚楚、丽丽和阿香都不曾来过。
正踌躇间,门突然打开了。
“我看,你的精神还是蛮好的嘛!”楚楚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想不想出去?”
“是睿儿的主意!告诉他,我挺好!”瑞雪端详着手中的史书,“借此机会,静静地思索一下人生哲学。”
“那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耽误了你的人生感悟。”楚楚笑笑说,“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带你走的!”
“这么夸张!”
“到底要不要走!”楚楚提高了声贝。
“换个地方思考或许会有新的灵感。”瑞雪赶紧合上书站了起来。
“王丞相也过来了。”瑞雪这时才发现门口还站立一人。
“是,太后。”王丞相走上前来,“陛下让我过来接太后到蓝都古堡。”
“原来是换个地方软禁。”瑞雪转头对楚楚咧了咧嘴巴。
“天哪!不是听闻那里闹鬼吗!”楚楚吃了一惊。
“不要在皇宫里宣传鬼怪乱神之说。”瑞雪微笑着斥责楚楚这个胆小的姑娘。
王丞相笑着摇摇头讲,“陛下正是说太后勇气可佳,敢于冒险,所以为您选了蓝都古堡。”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余地吗?”
“没有。”
“不能变通一下,让太后回老家翡翠城堡,好不好?”楚楚苦苦地哀求着,然后与瑞雪偷偷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对不起,太后,这个,我做不了主。”这位老实的官员好像真地很为难。
“先斩后奏,那里也是个城堡。我保证不出来,绝对严格软禁,其本质是一样的,不是吗?不然,怎么能叫变通呢?”
“据说王丞相原在大学做教授时,是出了名的仁爱、亲和。”楚楚也是个狡猾的姑娘,继续软语道:“对啦,科研部的部长,他不是你的学生嘛,经常夸赞自己的老师,说你多么博学,不仅是物理学界的权威,对其他科研领域也涉猎甚广,在经济学、地质学方面更是有不少建树。不过,作为学生,他最欣赏你的地方,还是你的自由进步思想以及你做事的胆量和魄力!”
王丞相憨厚地微笑着,“楚楚,你说再多也不行,此事陛下强调数遍,尤其提到不能回翡翠城堡。”
“楚楚,别为难王丞相了。”瑞雪很快学会了面对现实,“王丞相过去还是大学的教授。这位年轻的皇帝真是不拘一格选人才呢。还全部跟他学的一样,毫无情谊可言,我认命啦!”
王丞相无奈地笑了笑道:“太后,飞机已在外面等候。不知太后还需要带些什么物品?”
“是有少许,全在翡翠城堡里,麻烦过去帮我把卧室里的一个木箱子拿来,还有我卧室书架上的书,那些全是我的最爱,另有四个笔记本,在书架上和抽屉里放着,全拿来吧。我床头上的一个茶杯,平日用习惯了,也顺趟拿来吧,还有……”瑞雪冷不丁地瞅到楚楚利剑般的目光正“残酷”地射向自己,只能就此收敛,但还是忍不住想了想,“应该没了。”
“王丞相,你再稍等会儿,我把这里的东西一收拾,马上出发。”
“真是够麻烦,这些‘破烂’走到哪都随身带着。”楚楚口里念叨着,也帮忙收拾起来。
“这不是因为有条件嘛,没条件我也只能随身带件衣服就行了。再说,没条件,我也不会来回奔波呀。”瑞雪说着,把睡衣叠好塞进行李箱,然后还有她的日记本,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其实也没有太多,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收拾完毕。
飞机很快起飞,向着遥远的东方驶去。
在天空中飞行了两个多钟头,到现在楚楚已经睡醒一觉,醒来后,看看窗外,蓝色的天空底下铺满了厚厚的云层。“蓝都城堡,过去有听说过,到底离咱们的大都有多远啊?”
王丞相回答:“总共要飞行五个多小时的路程。”
“这么远?”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楚楚又叹了口气说,“如此快的飞机也要五个多钟头!”
“够绝情!”瑞雪重新靠回到椅背上。
“看样子,是决定以后都不再见你了。”楚楚摇摇脑袋。
瑞雪正要闭目养神,忽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问:“王丞相,前面一直没有时间,想问你几个问题?虽然印象已经模糊,可还是隐约能记得,三年多前,现在看看,也快四年了。那时,你、郭将军、黛丝圣女,还有沙利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回事?”
楚楚竖起耳朵,她对这件事也迷惑许久。
“不知道太后相不相信神话故事?”王丞相仍是那副亲切的笑容,自从十五年前睿儿把他从大学里请出开始为政府办事以来,瑞雪每每见到他总是这副和蔼可亲的相貌,但也有一身不怒而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