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错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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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我们创造了复杂的生活,还是艰辛的生活使我们远离了朴素的简单。永恒的概念似乎只存在于小说和幻想中。天遥偶有闲暇便是苦思着这些普通的问题,一个个被人类质问许久的问题。

这周的考试科目很紧,天遥也不想再给自己的思想上增添负担。可有时候她清楚地了解自己实在是很愚蠢,每天从自习室回来,一再警告自己要学会放弃,学会解放自己,但每当从乔的宿舍楼前经过,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望一眼乔的窗口。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清楚记下了乔的生活规律,包括他何时回寝室,何时到校餐厅买夜宵等等。因为自小父母离异,她甚至不记得父母是否曾经在一起住过,唯一的记忆就是父亲打翻了餐桌,屋里一片狼藉,然后妈妈掩泪推门离去。所以她一直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庭,但内心深处又惧怕悲剧的重演。而当她遇到乔的时候,他们有着太相似的童年,乔也来自离异家庭,又因为母亲再婚有了女儿,他远远地躲开,到异国他乡读书。所以,天遥把这份巧遇当成了缘分,其实,或许这仅仅是人生路上的一小段插曲。

本学期最后一周,乔不曾再遇到天遥,天遥也没再联系过他。还有四天,考试结束后,所有课程即将全部完成,之后,天遥将远离校区到医院进入临床实习。天遥相信,很多事情都可以用时间来过渡,包括感情;她更坚信自己不是能够创造童话的人。所以她期待着快速走过这最后四天。

然而,当夜幕降临,时间却被慢慢拉长,梦境又继续缓缓地打开。

……

这是镇上最大的酒店。一听说睿学长回家乡,中学的同学们立刻组织起来,不少人还从老远的大学里或者工作地点连夜赶回。

“学长,几年不见混上眼镜啦。”

“老大,你的长相还当真与咱们帝国星球的皇帝有几分相似。先前大伙这么说,并不觉得,今个儿才发现。”说话的人看起来年龄不算小。

“是嘛,峰哥。”睿儿含笑说道,“可不能拿咱们皇帝跟我比。”

“是,是。咱们这个年轻的皇帝,真牛!不是我吹,恐怕这世上也就仅此一个了!”这位同学提到皇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无限的骄傲和自豪。

“浮夸!”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瑞雪,“这么多赞赏,小心你们可爱的皇帝骄傲起来。”她边说边轻轻拍了拍睿儿的脑袋。

“你们几个孩子不是经常在网上聊天,今天粘在一起,去给大伙献首歌吧?”瑞雪提议,“你们以前录制的歌曲我如今还保留着呢,非常不错。现在不会退步吧。”

在瑞雪的鼓动下,他们当真卖力地吼了几首。

这真是一次愉快而幸福的晚餐,说不尽的往事,道不尽的思念,讲不尽的人生感悟。大厅内,九张餐桌,人塞得满满的;大家端着酒杯,忙乎着在餐桌之间流动“作战”。

直到凌晨一点时,老同学们才最后一次确定了联系方式,依依惜别地离开了。可是睿儿跟十几个铁哥们仍是不够尽兴,说要出去一起玩通宵。瑞雪自然是不同意,但,睿儿岂是会受人管束。瑞雪当然明白,只能再三交待让他小心,自己先行回了家。

这一晚,睿儿和一群铁友竟回到学校的一间活动室,那也是他们过去的秘密基地,搬出来各种音响、乐器、台球桌等等,通宵达旦地疯狂起来。

“学长,那是你阿姨?”坐在睿儿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偷偷凑到睿儿的耳边问。虽然房间里充斥着刺耳的歌声,但两旁的人还是能听到小伙子的问话;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大家都比较好奇,于是,不自主地全朝这边望来。

另一人也插口问:“是啊,老大,当年见到你阿姨,还以为是你姐姐。年纪轻轻,竟养活你们两个,照顾得又周到。不知我们有多羡慕你!”

“她照顾我?我不照顾她就不错!”睿儿不服气地讲道,“我们只是在一起生活,也就比我大几岁。”

“她和你妈妈是姐妹。你妈妈一定也长得非常漂亮。”

“几年不见,嘴巴变甜了。是不是想问,阿姨还没有结婚吧,有没有男朋友?”一个人抢先问到。

“你是说小雪漂亮,开什么玩笑,她的长相不出来吓人就不错。我妈,她可是望尘莫及。”睿儿是真地很惊奇这样的结论,笑笑说,“脾气倔强,谁看上她,算他倒霉。”

“老大,你是当局者迷。再说,她又是你的长辈。”

“你阿姨,以前吧,可以说是可爱,厨艺又佳。幸好你把她也带来,还为我们准备了怀念许久的糕点。今晚,你没发现她有多么抢眼!我们几个可是偷偷看了好几回呢。”

“是啊,当年真是没发现她这么美。现在给人的感觉太舒服了!高贵典雅,又朴实纯真。”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说到这,脸不自觉地红起来。

“脸都红了!”一人走上前,一下把这个事实揭穿,结果引得满屋子爆出一阵笑声。

“老大,如果你同意,我真地愿意追求……”笑声过后那个小伙子竟然郑重地提出了这个请求。

另一方面,瑞雪已经由刘将军接回了他们原来的住所。

钟表滴答地响着,瑞雪是一会站,一会坐下来看看电视,可是什么也看不进去;一会又拿起遥控器不停地换台,然后没坐下五分钟,又站起身走到窗口往外望去。

“太后,您不用担心,陛下会照顾好自己。”站在房间一角的刘将军已经不止一次地劝说瑞雪,“太后,您还是先回屋休息吧。”

“这孩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不再让我操心!”话音刚落,就听到敲门的声音,瑞雪刚好站在门口,立马把门打开。这不是睿儿是谁。

“刘将军,让小雪开门,你不知道不安全吗!”世上恐怕找不到比这更严厉的目光了。

“刚吃了火药回来吗?”瑞雪又是高兴又是生气,声音柔和下来,“你也知道担心!长大了,就不听妈妈的话啦!知不知道晚上在外面有多危险!你要知道,你的特殊身份,还不叫侍卫跟着。你是想把我气死!”

“啰嗦完了没有!”一句话冷冷的。睿儿也没有顾及到瑞雪眼眶里突然浸满了泪水,径直走到炉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瑞雪没再说话,她是怕一开口,泪水就会汹涌而出。虽然她不明白睿儿为什么开始嫌弃她,但她还是咽了咽唾液,强忍住伤心,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事情惹得你不开心了,妈妈可不可以分享一二呢?”

猛然间,只听到“啪”的一声,睿儿把车钥匙狠狠地扔到了茶几上,那块厚实的玻璃顿时砸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可怜的茶几眼看着就要四分五裂。“够了!叫你妈妈,你有什么资格!”

这么冰冷的话语,真地是一字一字地刺进瑞雪的心里,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地面上。要知道,睿儿发脾气的样子只能是用恐怖来形容,所以尽管瑞雪和他在一起生活了有十来年,可仍不由地浑身发起抖来。不用说瑞雪,甚至连旁边的刘将军也吓出一身冷汗。

“睿儿,我有什么错,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我尽量改正……”瑞雪失去了控制情绪的力量,站在原地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哭了起来。

“陛下?”刘将军也不知如何是好。

“刘将军,你先走,我开车带小雪回去。不需要留下任何士兵。”睿儿站起来下了道命令。

“但是,陛下,这样不太安全。”刘将军毕竟是名勇猛的优秀军人,在君王的厉言下也敢提出己见。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这个年轻的君王双眼里像是要喷出火,刺向这位军人。刘将军立刻低下头,虽没立刻复命,但也没了再进谏的勇气。

过了半晌,刘将军才无奈地答道:“是。”

瑞雪坐在车上,泪水仍不时地模糊着她的视线。此刻睿儿并没有像开始时那样把车开得飞快,似乎他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小雪,”瑞雪模模糊糊地像是听到睿儿在叫她,声音却变得谨慎另加一丝温柔。原来,她刚刚太累抹着眼泪竟坐在车座上睡过去。现在听到睿儿的声音,据她分析暴风雨已过。想到刚才哭了那么久,实在难为情,况且还是当着刘将军的面潸然泪下,太尴尬!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原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睿儿那多变的性格,可是今天的表现却将她多年的辛勤努力打破,也将她坚强的魅力形象彻底摧毁,真是相当失败。干脆接着装睡等明天大家忙起来,相信不久就会把这件狼狈的事情忘记。

瑞雪正想到这,忽然又觉得睿儿好像把车靠路边停住。接着感觉到睿儿正把她的座椅缓缓放平,随后又给她轻轻地披上了一件衣服。瑞雪感动地差一点再次热泪盈眶,但睿儿把衣服拉到她的肩头时手忽然停住了,自己偷偷地想着这孩子肯定在注视她那双哭红的眼皮,心里还默默念叨着:后悔了,不该惹妈妈哭吧,还算是有良心。正当她越想越美,忍不住要咧开嘴笑时,一个软软的暖暖的东西忽然轻柔地贴到了她的双唇上。瑞雪大脑里任何想法都在那一刻停滞了,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睿儿呼出的暖气一阵阵地拂过自己的面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别人的呼吸。不知道是过了几秒钟还是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睿儿的呼吸从自己的耳边消失了。汽车又再次开动起来。

……

“又到早晨了!”天遥从梦中醒来,脑袋里还有点混沌,用冷水洗过脸后,顿时清爽许多。于是和室友们急匆匆地跑到东校区上自习,中午也没有放过复习时间,直到下午参加完细胞培养学考试才算告一段落。可一整天,心口里总是不舒服,好像梦境中,她要阻止一件事情,而且必须要阻止,却似乎没有成功,一切事情还都在继续往前发展。

这一周的时间过得真快,大半的考试科目已经结束,只剩下三天后的最后一门功课。然而,今天下午考试刚结束天遥就接到奶奶的电话,让她回家一趟。没办法,她又一刻没耽误地坐上当晚的火车,连夜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