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海假扮的葛无恩双手微颤,再三握手感谢,心头却在纳闷:同义帮什么时候开始讲兄弟情了?
张泉斯留下二人,背负着刘四海向后方转移,待着张泉斯消失,那二人突然暴起,直接扑杀而来。
刘四海轻笑着捏碎了二人的脖子,悠悠然地剥下其中一人的面皮,轻笑道:“这才对嘛,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杀你们。”
刘四海跟上张泉斯的大部队,后者晦涩地朝他点点头,并未多言。
隋莱城的另一侧,五十名持着赤剑,青袍带“理”的年轻人们,同样寻着一处先前挖好的洞穴踏入隋莱城。
隋莱城的护城大阵,护天,却不护地底。
学堂中,
君步面对诸知,一只手不自然地垂下,左手横剑,口中带血,双眼透着一丝精光。
“阁主要突破破海境了,这‘理’剑大概是要留在收尸营了。”
诸知轻轻摆手,看着漫天黑云,既不出剑攻击君步,也不迈步走出学堂,宛如二人刚刚没有交手一般,低声评价道:
“破海境之后,越劫而生,郑成岳心中有情劫,借着李泽的诗意,悟透了悲怆之意,才会踏出这一步。话说回来,他充其量也只是踏出了半步而已,这样的他留不下我。
反倒是你,为何非要和我死战呢?”
先前的交手,让君步明白了他和诸知的差距,这老家伙的实力,必然深不可测。
君步出剑九百九十,诸知自始至终就挥出过那一次轻柔之力,君步的剑气却无可奈何诸知的攻击。
轻咧一笑,君步擦去嘴角的红血道:“我这一生,敬佩的人不多,唯有君子才能得我心。诺大一个中原,算得上君子的不多,周深算一个。”
诸知微微颔首,长叹一口气,吐出一条元力化龙,自嘲道:“昔日我与郑老儿何尝不是如此,人生得一知己该有多难。数十年交情,比不得一个女人呵,到头来我们终是因为女人弄得如此狼狈。”
诸知身遭元力波动,被郑成岳吸空的天地元力,竟有半数直冲诸知而来,他自顾自地说道:
我大理寺选拔天才何其严苛,我与师妹历经多少艰难才成为大理寺的弟子,‘理’剑的传承,我为了她,甘心自愿退出,去行走江湖。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让郑成岳,认识了我师妹,大理寺教会她断案辨理,却没有教会她法理之外的情该如何处理。
她爱上他,我却只能酸溜溜地祝福……”
诸知自嘲地站立于学堂门边,气息逐渐雄浑,带动起学堂内书籍翩翩飞舞。
君步没有言语,这些江湖往事,他人哪里说得清楚,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其中之痛,外人又怎会感同身受?
人和人的悲喜,是无法相通的。
诸知凝视着君步,柔声询问道:“所以,你可知郑成岳杀了我师妹的时候,我心有多痛嘛?”
君步的心头咯噔一下,江湖传闻收尸营西阁阁主的妻子因难产而死,熟不知这背后还有隐情?
不是夺妻之恨,而是弑爱之仇。
诸知身周书籍环绕,他看着头顶护城大阵之外的郑成岳,怒喝道:“做作地装着悲怆之意,你妻子不是你亲手所杀么?你要以悲入道,我偏不让遂愿。”
“轰!”
诸知踏出学堂,周身契机大盛,他竟是也要突破破海境!
黑云压城,正在突破的郑成岳苦笑着看向身下隋莱城,城中一人和他突破的气息一模一样,除了诸知,还会有谁?
他人晋级,唯恐被人影响。
今日若不是同义帮和大理寺联手进攻,郑成岳也不会做此下策。
诸知明显算到了这一切,才会在这时突破,他的目的不是武道更进一步,而是要借着天地劫难,毁了郑成岳,毁了隋莱城,毁了他心头之恨。
隋莱城头,收尸营的强者们同时口吐鲜血,护城大阵屏蔽了众人的气息,但是诸知的突破,却瞬间从内部贯穿了大阵。
给大阵灌输元力的众人,皆是受伤不轻。
郑成岳看着身下和自己出生入死的众人,不再阻拦天劫劈身,口中含血打出一道元力,包裹着隋莱城头的众收尸营强者,转移至城西以外百里之处。
“噗!”
先前一道雷劫都难以抵挡的郑成岳,分心之下,瞬间被雷劫重伤。
随着诸知的气息增强,两个天劫竟有融合之意,这可不是一加一的威力增长,郑成岳有种面对先前十倍雷劫的感觉。
无力……
郑成岳感受得到隋莱城中郑毅正带着那群孩童们在去学堂的路上,感受得到收尸营中还有诸多预备级收尸客还在暗中坚守,感受得到他的孙子和李泽似乎也在往学堂赶。
只是他再无多余的力气,去转移这些人了。
“我似乎只能等死了……”郑成岳摇头苦笑,到头来还是他的算盘打了一场空,本想着借压力突破,一统边境,却不想成了一个大笑话。
诸知感受到了郑成岳的心情,怒声大笑道:“你现在可知我心头有多恨了嘛?”
不同于郑成岳的悲怆之意,诸知身遭环绕着浓浓的恨意,骤然席卷隋莱城。
“噗!”
刚到学堂门口的郑平安和李泽,被这恨意包裹,二人同时喷出一口血箭。
也幸亏二人异于常人,不然这恨意,足以要了二人的性命。
“李泽,我恨你!”
郑平安脑海中钟声轰鸣,若不是这钟声帮他护住百会穴,他铁定不会存活。
“你凭什么恨我……你还欠我十八块中品元石,该恨的人是我!”李泽双手捶地,压抑着脑海中的恨意,破口大骂道。
郑平安双眼通红,一丝暴虐的情绪在心头出现,“若不是你的出现,我郑家三代,岂会闹僵?”
“滚你大爷的,你爷和你隔代亲,两个肚子装满坏水的家伙,欺负一个中年人,我要是你爹,绝对先杀了你,再杀那老头。”
李泽突然发现,似乎他说出一个杀字,就有宣泄恨意的快感,于是毫不犹豫地继续道:“再杀你家狗,杀你家房子,杀你家床……杀你个煞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