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因果随风
此时的我感觉到的是一种异常诡异的气息,让我的身体都感觉到了几分僵硬,然后,我缓缓地转过头,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只是我感觉到了一种阴冷的炽热,很奇怪的感觉……
阴冷和炙热原本是两个绝对矛盾的概念,却在我的感知之中完整的呈现了出来,我能够感觉到,此时自己的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
紧接着,我的瞳孔一阵收缩,然后,我听到身后的师父继续说道:
“你离开了,妻子也能九泉安息,放下吧,对你们一家都好……”
师父的话音刚刚落下,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之中,呈现出了一个画面,当一个残疾的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充斥着英气的男人,原本喜悦的表情慢慢的凝固了起来,变成了淡淡的苦涩。
但是啊……不管怎么样,我要让这娘俩儿过上好日子,一定要好好的把这孩子抚养成人,反正我身体好,这么能干……
男人给自己加油打气,但是啊……
当我脑海之中的画面转换的瞬间,我看到的是一个充斥着沧桑的背影,他的口中喃喃的念叨着……
对不起啊,我还是食言了……
灵念……是灵念,此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这灵念很简单,比女人的要简单的多,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到那种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气息。
此时我知道这男人在我的身边,似乎有一双冰凉的手,在我的肩膀上面轻轻划过。
此时我已经不觉得这些有多么的恐怖了,取而代之的,是触动,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家庭,愿意违背自己的诺言,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冰冷,是灵魂的寒意,炙热,源于内心的折磨。
不得不说,那确实是一个苦难的年代,人们活着,不是都身不由己么?
当灵念从我的脑海之中结束之后,我的泪水已经滚落到了下巴,声音有些沙哑,我默默地说了一句:
“永别了……”
此时周围的火焰,全都已经恢复了正常,而地上的三个草人,突兀之间,全都燃烧了起来。
我仿佛听到在我的身边,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很沉重的脚步声。
而此时,周围的铃声戛然而止,这说明,张富贵身上的怨气,已经洗干净了。
看着面前燃烧着的三个稻草人,还有周围已经恢复正常的一道道火焰,我感觉无比的疲惫,瘫坐在地上,久久的失神。
此时鬼物的怨气已经消散,也就是说,祛念的过程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解缘了。
现在周围已经彻底变得平静了下来,解缘,这是最为简单的一个步骤,因为前期的铺垫已经足够了,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就是彻底的斩断阴阳之间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因果和羁绊,而这最后一步虽然简单,却也同样非常重要。
如果阴缘没有彻底解开的话,很有可能继续牵绊着鬼物,即便是鬼物身上的执念已经消散了,甚至已经踏上了通往幽冥的道路,却仍然可能因为因果的牵绊,无法进入鬼门,游离在人世间,慢慢的产生新的怨气。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但是走上了通往阴间的道路,却不代表就是能够进入阴间了。
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阴间也有阴间的制度,走上了阴路,如果身上有太大的羁绊,也不能进入阴间。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在担心,张富贵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难下幽冥。
毕竟已经被怨气折磨了太久,这样的鬼物即便是怨气消散,也可能会直接魂飞魄散,没有任何的机会。
但是现在看来,情况还算好,已经上路了,在没有了怨气之后,魂魄并没有消散。
师父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成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情了,大伙儿都散了吧。”
其实今天晚上这里的一切虽然看上去都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但是所有人却也都是不可或缺的,毕竟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是如此,一环套着一环,看上去微不足道,但是如果欠缺了,就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
而众人听到师父这么一说,全都如蒙大赦一般,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转身离去了。
他们知晓了一切之后,心中有愧疚,但是更大的是恐惧,因为他们害怕厉鬼的报复。
此时终于能够让他们离去了,自然是求之不得,看到众人离去,师父也是有些疲惫,跟着我背靠背的坐着。
此时的师父穿的有些破烂和邋遢,不过还算是干净,头发胡子都很长了,却还算是整洁。
他这个打扮,用好听一点儿的词来说,应该算得上是不拘小节吧。
不过我现在依稀还有印象,多年以前,师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不过见师父这个样子太久了,他以前是什么样的,我记不太清了。
师父一只手端着烟袋,抽了一口,休息了一下之后,慢慢的起身,对我说道:
“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吧,解缘吧,完事儿之后,咱们明天一早就回家。”
我点了点头,盘坐在地上,三个稻草人上的火焰已经全都燃烧干净了。
其实解缘还有一个叫法,称之为送行,让他们能够一身轻松的走完这通阴之路。
此刻我坐在地上,从口袋之中,拿出了一块长方形的黄布,长约八十厘米,宽度大约三十五厘米,在黄布上,用毛笔写下一行行文字。
笔墨这些东西,都是随身携带的,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够用上。
我的字从小就练,写的也还算是不错的,此时在黄布上面,将这些因果,用尽量简单的方式写了下来。
三具尸体,两个鬼物,张富贵的孩子虽然生前也受尽折磨,死后却并没有强烈的执念,也就没有化为厉鬼。
而且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身边明明有吃的,他却没吃呢?
顺着回忆,写下两个人的阴缘,值得讽刺的是,那女人的名字,我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
问过张叔,他却也记不清了,此时就这么默默地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