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求职前的准备

好不容易，总算勉强安居了，接下来就是争取“乐业”，东阳周末才有时间去买电脑，这个星期里，文嘉就买了招聘报纸在家研究，文嘉毕业一年，第一份工作也是唯一的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民营家纺企业的市场部，公司在苏南的一个小镇上，从家庭式作坊发展来的，自产自销，小富即安，所以各方面都不太完善，一年的时间里，文嘉顶多是完成了从校园到社会的初步过渡，要说有什么工作经验，也就比应届毕业生强那么一点点，这一点文嘉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在寻找职位的时候也都是找比较基层的职位。她大学学的专业是工商管理，那是一个听起来很堂皇其实等同于万金油的专业，好像任何职位都适合，事实上又几乎任何职位都不对口，市场部这样的部门又是一个很含糊的部门，在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公司、不同的管理体系下定义又不同，这诸多的因素，注定了文嘉的上海求职之路必然不那么顺利。

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东阳说：“给你，也就是给咱们两个人三个月的时间来找工作，所以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就从容一些，努力争取，但是咱不急躁，不放弃。”那么三个月之后呢？何去何从？文嘉不敢问这个问题，也不敢去想，眼下的第一要务，就是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文嘉去移动营业厅办了一张上海神州行卡，16元月租，接听免费，市话也便宜。还记得刚从学校毕业到那个苏南小镇上去工作，在那里呆了足足一年，她都没有换手机卡，哪怕一直支付漫游话费，因为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是肯定要走的，那里她待不久。而如今刚刚投身大上海，她就换了手机号，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白天的时间，东阳去上班，文嘉一天的事情除了给自己做点吃的，就是穿着睡衣翻看招聘报纸，一家家筛选，然后将打印好的简历通过邮局寄出去——每家的招聘广告上几乎都留了通讯地址，邮局也不远，小区里就有，可是文嘉实在很难让自己相信，在网络信息如此发达的今天，还真的会有公司会认真去阅读邮寄的简历，但是聊胜于无，在电脑和网络还没有落实之前，只好寄希望于这样的方式，文嘉每天傍晚将当天的简历丢进那深绿色的邮筒，听着信封落到邮筒里空洞的声音，心里便也空落落的。

这些天文嘉也尝试着给自己变着花样做点菜吃，从小到大爸妈都耳提面命，让她专心于学业，其他的事情不要管，所以她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对厨房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形势比人强，吃饭是刚需，眼下她连蒙带猜也可以把米饭煮熟，把茄子炖烂，油盐掌握不好的时候就一点一点地放，放一点尝一下，直到咸淡适中为止，到最后她发现最好做的莫过于鸡蛋类食物，炒鸡蛋、煎鸡蛋、卧荷包蛋、鸡蛋炒饭、鸡蛋面，换着花样来，一连吃了好几天，直到看到鸡蛋就想吐的地步。很久以后文嘉才知道，原来天下刚学着做饭的人，都是先对鸡蛋下手的。

这时候文嘉无比感激东阳妈妈给他们行李里塞了那么多东西，让他们省了不少花销，那瓶香香的洗手液，文嘉有时候甚至会拿来代替洗涤剂，洗一些油渍顽固的锅碗瓢盆。

如此生活每天在希望和失望交织中度过，从周一到周末，文嘉始终没能等来一个面试电话，来上海后的第一个周末，要做的事情很多，要去买电脑，要安装宽带，要熟悉周边的环境，最好再做一顿像样的饭菜。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阳光好，两人把被褥衣服又拿去晒到阳台外面，不小心晾衣服的竹竿掉下去，碰到了二楼人家的不锈钢晒衣杆，掉到了一楼堆满杂物的天井里，那竹竿本来也破了，两人便没太在意。但没多会儿，上来了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妻，带着不锈钢晒衣杆，杆子被砸了一个小凹槽，有一点点弯了。老阿姨先温柔批评，说：“小年轻当心底哦，侬运道好，只砸到了杆子，这要是砸到宁，交关麻烦！”

然后叔叔说：“砸坏了，你们要赔钱的，也不找你们多要，阿拉耐块（二十块）买的。”

对方有礼有节，和颜悦色，文嘉和东阳被他们一说，只有点头的份，也确实有点后怕，这万一砸到人，真的就是大麻烦了。于是两人赔了叔叔阿姨二十块钱，点头哈腰地把人送走了。

东阳咂嘴：“一个楼的邻居，就砸弯了一点点，他们还真要钱啊？”

文嘉说：“人家的要求也合理，再说也没多要。”

说着话，门又被敲响了，刚才的老爷子站在门口，还是笑眯眯的，带着点上海口音的普通话：“钱付掉了，杆子归你们，我刚才拿下去帮你们抻了抻，还是能用的，正宗不锈钢的，能用好几年的。”

文嘉道谢着接过杆子，东阳一旁偷笑，叹为观止。文嘉收好不锈钢杆子拉着他一起下楼，东阳不明就里，文嘉解释：“那竹竿破是破，掉人家天井里还是要拿上来的，跟人家道个歉。”

一楼开门的也是个干干净净的阿姨，听说他们的来意，立刻去帮他们把竹竿取来，顺手拿抹布擦了擦，提醒他们用胶带纸捆一捆，还是可以用的，只是下次要当心了，说的话和二楼老夫妻一样：“当心哦，侬这趟是运道好。”

上楼的时候文嘉抿着嘴直笑，东阳扛着竹竿问她傻笑什么？文嘉说没什么，就觉得这些邻居还挺温暖的。东阳撇嘴：“在我们老家，楼上楼下的，肯定不好意思开口要赔钱，邻居到门口了，怎么也要请人家进去坐坐的。”

文嘉给他一个甜蜜的小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刚才要不是我悄悄拽着，你就一脚迈人家家里去了。”东阳挠头笑，文嘉叹：“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游戏规则，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互相没有负担。”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搞定了电脑和宽带，傍晚东阳和文嘉手拉手去菜场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