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罪(一)

等到阿婉蒙蒙的跑过来时,只剩下柳长雁哭的像个泪人。

“姐姐,你没事吧?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了。”阿婉莫名其妙的挠挠头。

“柳姐姐死了。”柳长雁声音极其平静。

阿婉慌了:“姐姐你说什么哪?!”

“我说,柳姐姐,死!了!从此以后,叫我柳小姐,柳清溪。你是我的——丫鬟,你叫……怀碧。至于什么碧草,徐望之类的话,你从来都没听我说过。你,我,我们不认识他们,懂了么?”

阿婉不知道柳长雁怎么了,但她只拼命点头:“好的姐姐,啊,不,小姐。”柳长雁满意的笑笑。随手燃了火折子,白皙的手臂轻轻划过一道弧线。

火,烧着了官府的屋顶。火光映在柳长雁的脸上,将她衬得更加好看。她像一朵彼岸花,孤独而炽烈,因为她知道,柳长雁,已经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柳清溪带着灰头土脸的怀碧走啊走,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小姐?”

“你走吧。”

怀碧突然一惊:“小姐,你不要我了吗?小姐,怀碧做错了什么,您要打要罚都行,您……您别赶我走行吗?”

柳清溪转过头,用一种从来没有的认真道:“你知道我要干嘛吗?”怀碧茫然地摇摇头。

“我要去劫狱,死罪。懂了吗?”柳清溪眼神无光,但嘴角泛着一抹冷笑,令人害怕。

她已经知道,已经知道了。徐望不是那个徐望了,他从前不会称自己为什么“柳小姐”,不会排斥自己,如此生分,是要与她划清界限吗?

划便划了吧,放下那段过去,她是柳清溪,她要报仇,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招兵买马。可惜啊,她只能去收那些牢狱的“悍匪”。什么悍匪啊,不过是不忍官府哄抬粮价挥展了两下拳脚的江湖义士罢了。

造反吗?当然,但柳清溪不能带着怀碧,碧草没了,怀碧是她唯一的慰籍。

怀碧怀碧,怀念——碧草啊。

深夜的牢是最好劫的,经过烧官粮一事,这里的劳役早是一盘散沙。“刺啦”一刀,三五个人影倒地。柳清溪黑衣上溅了几滴血,腥味十足。

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惊慌地喊了一嗓子,几百号人惊醒了:“怎么回事啊?谁?!”柳清溪冷眼看着这些惊弓之鸟,冷艳地开口,声音清脆又不乏英气:“吵什么吵?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是被关太久了么?”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也许是个男人,一身灰尘,身上爬满了蛆,散发着阵阵恶臭。长长的头发盖住了眼睛,柳清溪看不清他的样子神态,只听见他低哑的声音:“你是谁?”

声音嘶哑,但柳清溪听得出,这分明是个女人。

“一个姑娘,怎的也让抓来了?”柳清溪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嗤笑。

柳清溪也不顾她身上恶臭,迈着步子走上前查看。啧啧啧,好家伙,还是个瞎子,难怪没人搭理,一身晦气。

柳清溪撅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这女的虽然瞎了眼,仍是能瞧出几分姿色,想来之前应也是个娇花照水的美人。

“你不怕?”柳清溪一脸汕笑,被不认识的人这么近距离观察,她竟毫无惧色。“为何要怕?姑娘来劫狱,劫的应不止一个人吧?姑娘可是——柳长雁?”

柳清溪听见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魅人的笑凝在脸上,鲜红的唇颤动了一下,立马又换回了刚才的笑魇如花:“姑娘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

这五个字已经认定,柳清溪输了,她放不下过去,心中杀意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