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两个人因为开幕式的流程问题吵的不可开交,各执己见不肯退让,最后闹到上一任主席那里去,被痛批了一顿,说咱俩不团结,遇事不懂变通,还说明明各自的想法漏洞百出还死鸭子嘴硬。
“被训的灰扑扑的回去,然后握手言和开始合作,大家一起策划了好几个晚自习定下来的计划,每天下课就跑去和各个部门的学长学姐讨论,和各个办公室的老师过目。终于到了嘉年华开幕那天却被临时通知取消了我们的策划,嘉年华的负责老师觉得不行,拉上嘉年华的同学重新策划了一个开幕式。
“大家一下子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后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主席们也都来安慰我们,渐渐地大家都走了,这么大的后台只剩下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这么多天大家每一个人为这件事付出的努力,最不甘心的,应该也是我们两个。
“我心中自然是忿忿不平,替大家,替你,也替我自己。可能是刚从初中上来吧,总觉得遭遇了好大好大的不公平。但是你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过了很久,突然说了一句“算了”,我问你你难道不难过吗,你只是告诉我,
【怎么能够事事如意呢?】
【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努力过就好了,其他的东西我们也努力不了。】
“然后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就是从那天起,我才觉得你这个人有点意思,才把你当作朋友。”
夏栩望向纪时,微微皱眉,
“为什么?”
“拜托,你当时超酷的好不好。”纪时看着夏栩,突然很机车的回复她。
“切。”夏栩被这个语气逗笑。
“真的啊,那天你真的很潇洒,就是那种斩断一切,好像这些付出过却没有结果的东西,只要你想,就可以马上扔掉,绝不留念。”
夏栩没有说话,她大概猜到了纪时兜一大圈想要说的话。
“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做那个放得下的夏栩。能拿得起的东西太多了,也很容易,而放下却很难。可是如果凡事都拿在身上,是没有办法往前走的。
“就像你说的那样,“怎么能够事事如意呢”。”
是这样了。夏栩从来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大多数情况下,她所做的决定都是当下时刻她心中最偏向的那个决定,不往回看,也不往远眺,只有当下的那一瞬间,不是头脑计算的得失,而是心之所向。
可是现在,她好像有一点太陷在过去那些回忆泡泡里了。平心而论,喜欢不分先来后到,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总不能因为你认为你的喜欢多,你付出好多努力,就要别人必须接受。更何况,这也是自己选择的暗恋。
纪时估摸着自己已经点到夏栩了,相信只要花一点时间夏栩就可以想明白的。
“再说了,谁还没有个暗恋失败了,对吧。”
夏栩挑眉,
“我们纪老板还有暗恋人的时候?那得是个多优秀的女生啊,哪个班的?我认识吗?”
“我倒是希望是这样。”
“啊?”
夏栩的八卦之心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打断。
纪时从桌上跳下来,拍了一下夏栩。
“好了,先操心你自己吧,回了,宝地给你了。”
夏栩看着纪时慢慢悠悠的消失在走廊尽头,坐在桌上发了会呆,最后拍了拍自己的脸,也跳下桌子,朝走廊尽头走去。
周五的早上是运动会的闭幕式,一些颁奖和致辞,夏栩忙的晕头转向,趁校长致辞的时候躲在台下休息,一休息就会想起昨天、之前发生的种种。夏栩摇摇头小声地对自己说,
“还是忙点好。”
然后起身去别的部门找活干。
于是在应该睡懒觉的周末,夏栩躺在了诊所的床上挂点滴。
一旁的医生在和夏爸爸聊天,医生说了一堆七七八八的,夏栩脑袋昏昏沉沉也没听懂,就听到说什么风热感冒,什么风一吹就容易复发。
原本以为挂三天点滴吃点药就好了,直到夏栩坐在回家的车上,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绿化带叹了口气。
“我说让你再多请两天吧。”夏爸爸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夏栩说道,“头还痛吗?”
夏栩摇摇头,“不痛,就是有点重。”
“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嗯。”
夏栩靠在后座上,路灯时不时扫进来,落在夏栩放在腿上的手里,她轻轻合拢五指,光的形状被捏散,于是她轻轻的松开手,任由光点在手心晃动。思绪却被牵回几个小时前。
中午的校园静悄悄的,教室也是空无一人,夏栩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到教室,坐在位置上发了会呆,抽出抽屉里应该是前一天发的数学卷开始动笔。
正做到填空题时,听到有人踩着门槛进来的声响,夏栩抬眼望去,看见程祁手上拎了一瓶饮料吊儿郎当的走进来。看到坐在位置上的夏栩,愣了一下便开口道,
“诶,你来了啊,生病了?”
夏栩的目光就这么跟着程祁走,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第一个来的是程祁让她惊讶还是程祁这句寒暄让她惊讶,竟忘记了回复,直到程祁走到他的位置还没有听到夏栩的声音,站在位置上侧头看过来。夏栩这才反应过来,眨了一下眼睛望向桌上的试卷,在下一秒又看向程祁。
“…嗯,感冒了。”
程祁点点头,然后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夏栩这周换到后门边,只能看到程祁的后脑勺。她重新拿起笔演算填空题,却是没有半点思路,只好作罢,趴在桌上穿过高高垒起的书本,盯着程祁看了一会,随后轻叹一口气,把头往里挪了挪,不再看他。
下午的课枯燥且漫长,加之五月入夏炎热的天气,整个教室都散发着沉闷的气息。夏栩趁着课间把前一天的笔记补完,软绵绵地趴在桌上,霍嘉熙从后门绕进来把手放在夏栩头上,
“栩姐,你真的好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又发烧了啊?”
夏栩坐起来摸了摸额头,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会吃完饭我还是带你去医务室量个体温吧。”
“好。”
果然,她还是发烧了。
夏栩一边想着一边慢吞吞的去办公室请假,打电话给了爸爸之后才回到教室。夏栩稍微收拾了一下要带回家的东西,歪头往抽屉里拿作业,就看到一个塑料盒子,拿出来一看,是一盒水果。
她拉住正准备起身的吴诚,
“诶这水果谁的?”
“不是你的?刚学生会来检查,我以为你的就给你塞抽屉里了。”
林赐故站在吴诚旁边突然一拍脑袋,
“段泽的吧,我是说在食堂我记着要吃他什么来着,这小子估计是忘记这周他不坐着了。”
夏栩远远看了看第一排的空位,把水果递给了吴诚,
“那你路过帮我放他桌上一下。”
吴诚接过水果和林赐故勾肩搭背的从前门出去了。
夏栩收拾完刚好打了预备铃,想着给今晚晚自习的老师说一声再去办公室等着,反正爸爸来的也没有那么快。她轻轻地靠在门口的栏杆上等老师,看着大家陆陆续续进教室,也在略显喧闹的人群里看见了这一幕。
男生站在门口,挡住了进门的路,女生往右他就往右,女生往左他就往左,女生似恼怒般敲了他一拳,他不气反笑,依旧欠揍的拦在门中间,女生只好气鼓鼓地一掌扒开他,却发现男生并没有用劲,反倒因为自己的一掌撞在了门上,一阵声响,女生似乎有些担心,但看见男生脸上依旧笑脸盈盈,便甩手进门,男生也揉着肩膀跟了进去。
走廊上已经没有同学了,一阵风吹过,把夏栩耳边的碎发吹起,刮的她脸有些痒。她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将头发从脸上拂去,在老师进教室前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从后门带上自己的书包,安静地离开了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