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夏紫凝篇:5檀香绕绕芙蓉坠

睡醒了的林周水,呆坐在床上,屋外下起了雨,林周水听着屋檐上断了线似的雨滴声,滴答滴答的一声声的落在自己的心上。林周水总是这样的,每逢下雨时总会莫名的感伤。

林周水起身披了件披风就站在林府的后门口,要知道这样是极失礼的。虽未入秋,可今日却经这风一吹,倒有些寒意,林周水不禁打了个寒颤,林周水看着这来往的商贩行人,匆匆来去,又听着父母亲又为着外祖母的病吵着。

林常卫是夏萧乾手下一个并无太大用处的副校尉,资质平平,而周雎不过二十八岁便已经是从四品的宣威将军。父亲林常卫一生都是个老实人,不知道要为自己谋算,自自己记事起,为了这件事儿母亲不知道跟父亲争吵了多少次,但父亲仍旧是这样,一开始自己也觉得母亲太爱慕虚荣了,可是一点点儿地长大,经历的一些事儿,让林周水也觉得父亲太不争气了,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怪父亲,不懂谋算,又战绩平平,恐怕这一生都只是个副校尉吧!母亲也为林周水找了许多权贵,想让林周水以后不至于过得清贫,不用像现在这样,买什么东西前都要细细算上一番,计算着如果买了后,家里的这个月,花销用度可还够。可是那些人,要么是看不上林周水的家世,要么就是年纪一大把了,再者就是不过想纳过去做个妾室,林周水是断不愿做妾室的,她想嫁的人,不过只是一个可以真心待自己的,不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不求家世显贵,只要过的富足就行!但是,自打遇见了荆龙,她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即便是做妾室,日子过得清苦,她也是都愿意的,只要荆龙心里有林周水就行。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每每都是自己去找他,林周水不似一般姑娘那般脸皮薄,她不在乎这些,只是她感觉荆龙对自己一直淡淡的,完全不似那次在“一品阁”自己和夏紫凝一起见他那般健谈,林周水一向不会猜度他人的心思,对荆龙更是。

想到这些,林周水心思乱如麻,叹道,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忽听得身后有人说道,

“又一番雨落,累得我们周水姑娘心忧。”

林周水听声音便知是夏紫凝,回头一瞧,果然。

“你来了。”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夏紫凝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到林周水身旁。

“我以为你会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林周水被夏紫凝这突如其来的感伤都笑了,又说道,“这不是你的性子啊。”

夏紫凝知道林周水烦忧是为着家里父母亲的事儿,所以来安慰开解林周水。

“少年心事烦忧重,无病呻吟总是多。”夏紫凝伸出手,看着屋檐上的雨落在手掌上,沁人心骨的凉,夏紫凝叹了口气,说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可说到底,我你都不过十五六七岁的姑娘,也并非不得志之人,平日里都是极欢悦的人,可每每逢下雨,总是这般忧思多愁,纵有不顺心之事,也要看透,解脱自己,是看透、释怀,而非为着看淡而看淡。再者,如今你和那个荊龙不挺好的吗,家里的事儿再烦心,你也快脱离苦海了。你瞧瞧你瞧瞧,为着附和着你,我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林周水家里的事儿,夏紫凝这么些年也是知道的,但也不好明说。

“哪呢哪呢,我瞧瞧我瞧瞧。”林周水配合着夏紫凝。

“我佛慈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愿渡你遁佛门,不知女施主可愿啊!”夏紫凝又学着庵里的老尼姑双手合十虔诚的模样对着林周水说。

“阿弥陀佛!你啊!活像个老尼姑!”

夏紫凝对着林周水眨了眨眼睛。

“进去吧,裙子都湿了。”

夏紫凝和林周水互相扶着进了屋里,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喝了热茶暖身子。

“对了,有东西给你。”夏紫凝从袖中掏了出东西递给林周水,林周水接过,是一个极精巧的檀木盒子,那盒子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林周水打开檀木盒子,里面是一对和阗青白玉做到的芙蓉耳坠,耳坠上还刻了些花卉纹,做得很是精致。

“我娘亲让人做了四对耳坠子,都是雕的芙蓉花,但上面的花卉纹却不一样,我娘亲和姐姐,还有我的都是兰花,我娘亲知道你喜欢海棠花,所以特意让人给你的是刻的是海棠花纹。喜欢吗?”

“多谢!”

夏紫凝像个男儿一样搂着林周水,说道,

“诶!没事儿,客气个啥!”

林周水也学这男儿的模样,和夏紫凝勾肩搭背的,一口市井气息说道,

“也是,咱俩儿谁跟谁啊,还跟婆娘似客气虚套。”

楚南看着这俩儿人偷笑,笑这二人方才还在伤春悲秋,如今又像没事儿似的,活脱了判若两人。

此时的林周水,拿真心待夏紫凝,夏紫凝也是拿真心相待林周水的。但不同的是林周水是将夏紫凝当做自己在这人世间的一个依靠,一个这冷暖自知的世上的一个慰藉。

她二人也为着一点儿小事儿吵过闹过,比如为着谁多吃了块糕点,谁更讨人喜欢些......可也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到了如今。

可她们两个人门庭身世不一,林周水也为着过这个厌恶过夏紫凝。每每夏紫凝来,林周水的母亲总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格外体贴慈爱,活脱了像是夏紫凝的母亲似的,其缘由也不必明说,都是心知肚明的。夏紫凝也因为林周水的言语犀利狠毒而厌烦过林周水,可越是这般“知根知底”,越是分不开,拆不散,倒也让人奇怪。

花谢了,还会再开,鸟南飞了,还会飞回了。但有些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横在心头,一直膈应着,不是说能了就能了的,夏紫凝还不明白,可她终究会明白的,这道理终究是林周水教她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