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这时,严帮主悄然凑到萧寒的身旁,低声细语:“青树道人那边传来消息……”
不知为何,萧寒心中微微一沉,道:“说!”
“是林女……是林小蝶的事情,她在被两位掌门联手制服之后……自杀身亡,原来在她的口中一直暗藏着一枚毒丹,因为她的动作太快,两位掌门也来不及去制止,现在尸体正往京都回运……”
严帮主的话,像是一道刺耳的嗡鸣,让萧寒大脑中微微空白了一瞬。
那一刻,四周的无数喧嚣,似乎都已经消失不见。
“真是可恶啊……”
萧寒微微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之色:“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幻象,只要完成了任务就会离开,心里却仍旧会觉得有些失落吗?可恶,一个幻象而已,干嘛弄得这么真实,让人……”
“唉!”
话音落下,却只空余一声无奈的叹息。
诚然,在他刚刚进入这个幻象世界的开始,萧寒就一直保持着游戏者的心态。
他知道这里并不是真实的,所以才会对一切都有怀疑,所以才会看穿小蝶其实是卧底的这件事情,但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想杀她。
但是……
她还是死了,死在了天国。
萧寒并不是没有想过,用更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或许他可以找到小蝶,与她袒露出真相,并且要求小蝶帮助他,暗中策反,但是他一再思量后,却是依然选择了这种方式,因为小蝶不会同意。
那日,在剑名山大会上,小蝶代替他出战,与五毒老祖死战一场,宁死不退,折服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球,其中也包括萧寒,起初之时,他以为那是小蝶在为他而战,但后来他错了,小蝶其实是在为了自己的弟弟而战。
因为她要遵从云惊龙的命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弟弟的安全。
她爱他弟弟至极,不惜一切,甚至不惜放弃生命。
“罢了……”
萧寒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此事,进入幻象到现在,已经接近二十天,距离仙府关闭的日期,还有十多日,而他的任务,此刻却只差一步,那就是杀了云惊龙。
或许是因为,某人的死亡令萧寒对这个幻象世界产生了一丝厌倦,所以他在听完了严帮主的汇报之后,径直的站起身来,轰然一掌落在云惊龙的头顶。
“啪!”
清脆的一道掌击,其内的巨力轰然爆发。
庆国大典,云国万众瞩目之下,萧寒一掌将云惊龙斩杀,后者无法抵抗,倒在地上,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萧寒眼前的世界,也随之变得不同,那是一道璀璨的紫色光芒,无比耀眼,像是太阳。
……
当萧寒的意识恢复之时,他出现在了一处陌生的天地之中。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之境,天空高悬着一道紫色的太阳。
“这是……”
萧寒的眉头皱了皱,脑海中有些隐隐生疼,双眸刚刚张开,便见到了一座石台,石台上似乎摆放着什么东西,他没有看清。
但很快,他用力的甩了甩头,用乾坤诀内一种调息自身的呼吸之法,运行一次小周天,那种若离若即的迷糊之感,却是渐渐消失不见,他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开始观察自身。
指间的储物戒指与追魂戒,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袍与那一头明亮刺眼的血色长发,毫无疑问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唉……”
这时,整座空间之内,一道叹息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是一个很悦耳的声音,萧寒听着,却是隐隐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出,究竟是熟悉在哪里。
“什么人?”
萧寒的眉头皱了一下,立即警惕了起来。
话音稍落,却是只见,遥远的天边,那孤悬在半空之中的紫色太阳,光芒大作,炽热的紫芒像是真正的阳光一样,笼罩了整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连那空间之内都隐隐发生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唰!”
刹那之后,萧寒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像是从那紫芒中诞生的一般。
萧寒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而后观察着对方。
愣住,他见过这张脸!
事实上,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顶着这张脸,在那个被称作云国的幻象世界中努力打拼,他每日照镜子的时候,都会看到这张脸,自然会感到熟悉。
“云惊天?!”
萧寒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呵呵……”
那人影淡淡一笑,轻声开口:“不,我想你更应该叫我,紫日仙君。”
“……”
话音落下,萧寒却是彻底愣住。
而后他仔细的一看,对方确实和云惊天有一些不同,他并不是实体,而是像光影一般,呈半透明状,面孔虽然与云惊天一模一样,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是充满仙灵飘逸之感。
这种感觉,萧寒只在院长大人的身上,感受到那么一丝一毫,那是一种,对天地自然之道领悟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才会形成的一种气势,是真正的修道大能,才具备的气势,那么毫无疑问……
这就是这座仙府的主人,紫日仙君!
萧寒意识到这一点后,整个人却是忍不住微微吸了一口冷气,立即行礼:“晚辈萧寒,拜见仙君!”
“不必多礼!”
紫日仙君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萧寒起身。
然而,这一刻,萧寒望着紫日仙君,整个人的心里,却是满肚子的疑惑和不解。
“萧寒,你很不错……”
紫日仙君微微沉默片刻,旋即轻声开口:“仙府开启之后的十处幻象,皆是由我当年亲身经历之事,设置而成,现在你所看到的我,乃是我数千年前,封闭仙府时留下的一道气息,只有达到了我预设的条件,这道气息才会出现,这说明……你现在所做的选择,与我当年所做所行完全一致。”
话音落下,萧寒的心情是复杂的,除了震惊于紫日仙君的一道气息,竟能存活上千年之久以外,心中却是也有一丝腹诽。
你说我很不错,又说,我在幻象中的所做所行与你完全相同。
这岂不是在说……
你自己很不错?这也太自恋了一点吧!
然而,在那片刻之后,萧寒转念一想,以紫日仙君的成就,在上古时期都是一方霸主,若是有后辈之人,能够达到他那种程度的话,的确也称得上是不错了。
“那……”
萧寒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仙君一眼,询问道:“您的真身,现在又在何处?”
“对此,我倒是并不知晓。”
紫日仙君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或许在神界称王称霸,或许埋骨在无尽之海,但对于这些,我是不知情的,这道气息在分离体外后,相当于是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只是很快就会消散。”
“哦!”
萧寒恭敬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更加腹诽起来。
或许称王称霸,或许埋骨荒海……
看来在这位爷的心里,他不在神界继续牛逼,就是默默死在某个角落,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路可走,要他平平淡淡过一生,是完全不可能的,这想法也太极端了!
须知,平凡是……
“平凡是福吗?你这样想?”紫日仙君淡淡的开口,静静的看着萧寒,语气虽然平淡,却是立刻将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难道他还能看出我的想法不成?
“呵呵……”
萧寒吞下了一口口水,立即干笑了起来。
“哼!”
紫日仙君淡淡一哼,看样子并没有动怒,缓缓开口道:“这是我的仙府,你心里想什么,透过你的双眼,我都能看得出来,另外,我此番现身,可不是为了让你吐槽我的,而是要给你一句忠告!”
萧寒摸了摸额间汗珠,立刻点头道:“仙君请说,萧寒洗耳恭听……”
“你后悔吗?”
这是,紫日仙君幽幽一叹,却是开口。
“……”
萧寒闻言忍不住微微一怔,道:“请恕在下愚钝,不知仙君所言何意。”
“我很后悔,如果能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会让小蝶去天国,为此,我不惜付出哪怕一切,因为……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真的爱她。”紫日仙君的声音低沉,幽幽开口。
话音落下,萧寒却是再次愣住,才明白仙君所言之意,而片刻之后,他开口打破沉默,如实的说道:“后悔,的确有一些,我明白她的苦衷,我并不想让她死。”
“唉……”
紫日仙君微微一叹,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笑意:“虽然我最后知道,她一直在骗我,但只有一点始终未曾变过,那就是我们之间的情愫,直到她死去之后,我才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即便我重登皇位,即便我一统天下,也都没有一丝快意可言,那也是……我一生最大的憾事。”
萧寒闻言,微微沉默,心中难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那段经历他也曾亲身经历过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