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羲连着拍了整整15个小时，下工回家的时候又是凌晨3点钟了。
虽然并没有人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但从早上去化妆开始，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就一直有些小心翼翼，眼神里都是怜悯，他大致也能猜到是因为昨天的见面会。助理说公司让他最近不要登录任何社交媒体，他应了，也没有问为什么。
睡前陆羲打开手机，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公司已经把热搜撤了下去，但他微博上的谩骂和嘲讽并没有停歇。这不是他第一次被骂，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网友的攻击从他的角色，到他的人品，甚而于他的家庭和背景。昨天之前那些还追着爱他的人，一夕之间就恨不得致他于死地。
陆羲并没有因为网友的那些评论难受，只是觉得有些空虚。网友说到底不过是工具人，这背后必然有资本和既得利益者的操纵，就算是自己公司做的也未必不可能。毕竟是剧播出的时候都没有的热度，先把自己打到谷底，再洗白从而博取路人的心疼，这里面的套路实在屡试不爽。
严格来说，“陆羲”也不过是个工具人，而他是陆羲，又不是陆羲。
微信里有近百条未读消息，大部分是同事朋友发来的询问和安慰。陆悠悠给他发了很多微信，家庭群里倒是很安静，想来陆悠悠并没有让爸妈看到那些消息，陆羲回了她，表示自己没事，公司已经在处理了，让她安心。
凌昕那边也很安静，只是给自己发了几张她今天做的午餐晚餐和写的读书笔记。
陆羲点开凌昕发来的照片发了会呆，然后一张一张仔细保存下来。
他又想起丁见易和他说的话——
陆羲，你有没有想过，她、凌昕，本来可以有一个完美的让很多人羡慕的人生，可因为你，也许就会经历人肉、网暴，她的父母家庭原本以她为骄傲，现在却要被人指指点点，她的事业、名誉、事无巨细，都会因为选择你而被网友拿来诋毁和辱骂。出轨？小三？你觉得她已经强大到能承受这一切了吗？
不会的。他不会让她承受这一切，他不会让她委屈。他的凌昕要一直快乐，一直骄傲而自信地生活着。
凌昕确实没有看到微博上发生的事。那天和言渊亭谈完之后，她就开始着手处理美国的财产，她和言渊亭还有一些联名的房产和股票需要重新整理和分配，因为时差的关系，和美国那边的房产经纪谈妥已经是凌晨2点钟，不过处理完这些她总算放下心来，还没有洗漱就歪在躺椅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8点多。手机上有陆羲昨晚发的“晚安”和半小时前发的“早安”，说今天早上有戏，就没叫她直接走了。凌昕回了个抱抱的表情，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忙忙碌碌一天很快过去了。
晚上凌昕习惯性地在直播间里等他下班。看了没有十分钟，凌昕就意识到不对，直播间里的人都在心疼陆羲，还说他的状态很差，又有人说微博和豆瓣上的人都没有心。凌昕不明所以，赶忙登上微博，才知道昨天陆羲经历了怎样的风暴，而且看起来网友们似乎并没有消停，热门里依然充斥着人们的谩骂。
凌昕的心揪在一起，想和陆羲说些什么，但微信对话框里的话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她知道陆羲一向把这些看得很淡，也一向不愿向别人吐露自己的辛苦和难处，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就是那个不会哭也不在乎糖的人。
凌昕恨不得立马飞到陆羲身边，什么也不说，就抱一抱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渴望着能抱一抱他。只是现在这个时候，陆羲正在风口浪尖上，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她这么贸然地出现在他身边怕是不妥。
冷静下来的凌昕，决定还是等陆羲回来再说，于是起身下了楼。
陆羲下工刚走到楼门口，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他的小姑娘抱膝蹲在门边，耷拉着脑袋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昕。”陆羲轻声喊她的名字。
凌昕抬头，看到那张自己心心念念的脸，猛地站起身来，朝他的方向走去。许是蹲得太久脚麻了，一个趔趄，陆羲急忙上前把她接住，凌昕紧紧地勾住陆羲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宝宝怎么了？”陆羲察觉到凌昕的异样。
“想你了。很想很想，从早上想到晚上。”这是第二次凌昕这么说，最近她好像变得特别依赖自己，陆羲的心里又酸又软。
“我也想你。”陆羲蹭着凌昕的脸颊，凉凉的，不知道她在外面待了多久。陆羲把凌昕纳进自己的外套里，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
“先回家好不好，你太冷了。”
“嗯。”
陆羲一个公主抱抱起凌昕，刷卡进了电梯。
“是不是看到那些不好的新闻了？”陆羲用了疑问的句式，语气里却是早已预料的肯定。
“你还好吗？”陆羲抱着凌昕靠坐在沙发上，凌昕贴着他的胸口，听他的声音从胸腔里嗡嗡地传出来。
“不太好。”陆羲诚实地回答。
凌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是紧了紧抱着他的手，一时沉默。
“拍戏好累，见不到你，常常想你，被骂得好惨。”陆羲的话断断续续，没有头尾，但凌昕听懂了，听懂了他的疲惫和他的煎熬。
“如果、我不演戏了，我们就去环球旅行好不好？”
“好。”
“第一站去哪里呢？去北欧，上次你说想去看极光。”
“好。”
“然后去纳米比亚，看动物大迁徙。”
“好。”
“然后坐船绕过好望角，一路向东，到印度海，去马尔代夫晒太阳。”
“好。”
“然后回国，去领证，嫁给我，好不好？”
“你是在求婚吗？”
“嗯”，陆羲抱着凌昕的手紧了紧，“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