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皮卡车上下来，洛一对温煦的监管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就连方荻过来告诉他去参加会议，也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大哥，你这样寸步不离的态度，很不礼貌哎。”
温煦一头银色长发随意披在背上，稍有血色的面孔看上去顺眼许多。
只不过他那毫无血色的唇瓣时不时露出那颗尖锐的獠牙，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温煦，给我杯血，如何？”
论起厚脸皮，洛一绝不在梓樱之下，说着，凭空拿出量杯。
“500ml？你杀了我吧！”
见到那个巴掌大的量杯时，温煦的嘴角疯狂抽搐。
作为一个不能自己凝血的丧尸，温煦这些年能够活下来完全是依靠研究所中那些尸体，若不是后面遇上温珺，他其实离死也不远。
前不久才得到自家哥哥的救助，此时让温煦一口气拿出这么多血，那绝对没得商量。
温煦倒是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有心情跟对方讨价还价。
“不用多，50ml就好。”
少年嘴角含笑，像在诱拐小孩子一样，拿出糖果，等着诱饵上钩。
“甜吗？”
温煦一愣，想着其实贡献点血也不是不行，看向大白兔奶糖的时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似乎，好久没吃上糖果了。
“甜，保证甜。”
说着，少年手指灵巧地拆开包装，诱人的奶香顿时钻入温煦鼻尖，后者又吞了口口水。
“那么，献点血？”
比大白兔奶糖先被递到温煦面前的，是一个巴掌大的量杯。
“尸王的血液会腐蚀任何东西，你确定要拿这个装？”
虽然没有哥哥温珺那般聪明，但温煦也是有脑子的，只不过这个思考方向有点奇怪。
“你就放心装吧。”
将手上的量杯晃了晃，洛一的笑容愈发诡异，像只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糖呢？快给我！”
末了，温煦捂住还在往外渗血的手臂，眼巴巴看向已经将量杯收进空间的洛一。
“你们丧尸能吃糖吗？”
少年反问。
“呃？你先把糖给我，能不能吃我说了算。”
伸出手，温煦另一只胳膊已经止血，只不过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脸再次煞白一片。
将大白兔奶糖放到银发少年手中，后者当即将学着洛一的动作将包装拆开，贪恋地在鼻尖嗅了嗅，连舔一下都舍不得。
“乖乖听话，以后有的是奶糖。”
见此，洛一明明感到心酸。如果没有研究所这档子事，这个单纯的娃娃估计会生活得很幸福。
想着，洛一的手环振动一下，来自沐韵的信息立刻呈现在视网界面上。
“看样子，我得跟你再待一段时间。”
关闭信息栏，少年露出一抹苦笑。
“我哥也要走？”
将大白兔奶糖收好，温煦俊俏的面庞露出几分惶急。
“他一会过来陪你，你们丧尸一般吃什么东西？”
顿了顿，洛一问道。
他这辈子养过各种小动物，就连后面豢养的小虫子也呵护备至，但养丧尸，还是头一次。
“只要体内人血充足，我跟个人类没啥两样。”
摊开手，温煦一副无所谓我不挑食的表情，倒是可爱。
洛一当即离开营帐去寻找食物，单独留下温煦一人。
“如果不是这小子压制，我怎么可能跟沐韵打成平手？”
温煦血腥的左眼猛然闪出红光，少年纤细的手指顿时捂住那只眼睛，神色痛苦。
“得了吧，你还真以为你打得过？有哥哥在多好，这世上我们可没有其他亲人了。”
少年右眼平静无波的黑色瞳仁同样闪动，一抹微不可查的期待与兴奋滑过眼眸，像是漫天星辰被收拢，绚丽夺目。
“呵，你把温珺当亲人，他吃好喝好的时候可有想过你？都说双胞胎心有灵犀，可只有你感受得到他，他对你的存在一无所知。”
红色瞳仁剧烈闪动，似在压制积压心底多年的怨愤。
“温煦！你的仇人已经死了！”
少年愤怒吼起，数颗晶莹泪珠划过如瓷的肌肤，半趴在桌子上，双手支撑桌面，胸膛上下起伏，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许久，少年也曾再说一语。整个人累瘫在椅子上，脸上泪痕还未来得及擦干，便有人走了进来。
“哥？你怎么来了？”
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此时的温煦与温珺第一次见到大有不同，整个人气场温和。
迎着温煦憨厚得有点傻气的笑容，温珺同样笑了起来，灿烂如阳光，明媚如暖阳。
“我知道小煦这些年的痛苦，曾几何时，我也屈居人下，过着千人假面的日子。”
温珺上前两步，将傻笑的温煦搂入怀中，很自然地摸起温煦的头发，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哥，我的头发没有小时候摸起来那样舒服了。”
窝在温珺胸前，温煦好不争气地又开始掉眼泪。
“怎么会呢？我的小煦，头发永远是软软的。”
如果没有沐韵及时注射的机械药剂，他也不会从温煦发疯时的攻击下活下来，更不会恢复所有记忆，记起与温煦的点点滴滴。
“哥，对不起！”
白得吓人的手搂住温珺的后背，听完温珺这些年所有故事的温煦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他的哥哥，这些年的心酸血泪不比他少。
从在老东西博士的鞭打里熬夜苦修，到亲身尝试各类抑菌药剂，温珺这些年失去的不仅仅是童年，还有一副好身体。
“哥，沐韵跟你注射了什么东西？对你有没有伤害？我已经失去太多太多，我不能再没有哥哥了！”
即便说得哽咽，温煦激动的心情也瞒不过温珺，当下，温煦只感觉温珺抱着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我没事，我很好。”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温珺说完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话说这些年下来，会心疼担忧自己的恐怕屈指可数吧？
“哥，你别哭了。你不是喜欢吃糖吗？我这里，我这里有奶糖，很香很香的。”
急忙从温珺怀里出来，温煦手忙脚乱地翻找口袋，最后将洛一送的那颗大白兔奶糖攥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剥开包装，递到温珺嘴边。
“乖，哥早不喜欢吃糖了。你吃吧，这么多年没吃到，估计早馋了。”
温珺笑着，刮了刮温煦的鼻子，宠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