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翊怔怔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跪在面前的凤霏。眼前女子真的是那个被他推入湖中奄奄一息的人儿吗?才几个月不见,她面似桃花,双眸含水,身子还有些单薄,却已见身姿婀娜。尤其是刚乍入眼帘的笑容,在这初夏雨歇的一抹阳光中,分外耀眼迷人。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还可以这样的笑,大家闺秀们都是三分笑七分藏,哪里像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微晕红潮,两颊笑涡荡漾,笑在脸上,眼里,笑进了心中。
一旁的凤怡芩同样大吃了一惊,旋即轻扯了下东方翊的衣袖,东方翊这才回过神来。
“都起吧。”
声音未落,凤怡芩就微笑着扶起了凤霏,“姐姐,身子未好,快起来吧。”
凤霏也不说话,心中却百转千回,琢磨着凤怡芩和东方翊来究竟为何事。凤怡芩也不在乎,拖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院子里走,东方翊无声的跟着。
诡异的气氛在三人中回转,池塘边里几片盛着雨露的荷花叶子,被微风吹动,水滴滑落水中发出微弱的声响。
“姐姐不说话,是还在埋怨芩儿吗?”凤怡芩停在了一棵木兰花树下,皎白花瓣,清香飘逸,恰与她一袭月牙白裙相呼应,称得她清新脱俗,气质不凡。
凤霏一时看呆,心中不禁感叹凤怡芩心思缜密,“妹妹,此话怎讲?”
凤怡芩轻轻拂着凤霏的宽袖,眼中已蒙上了水雾,梨花带雨,“若不是因为我,欢儿妹妹就不会因为姐姐被立昭乐郡主的事,和姐姐起了冲突,她的贴身婢女也不会偷偷找人欺负了姐姐。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姐姐是不会原谅我的。”
关于此事,凤霏早就从心无城府的碧妍口中探出了始末。从小到大,这凤大小姐就柔弱怕事,凤怡芩和凤怡欢两姐妹仗着母亲蓝琴心掌管将军府,对其少不了欺辱,但也都是嘴皮子的数落和银两用度上的苛扣,凤霏一直隐忍不敢吭声。但这次凤霏被封郡主,却彻底激怒了她们母女三人,常常趁着凤见青不在府上,指示下人对凤霏拳脚相向,上一次还差点要了她性命,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正是那些日所造成的。
没想到凤怡芩会整这么一出,一两句话就把罪名全推到了凤怡欢和婢女身上,什么叫欺负,含糊不清的顺势毁了她名节。
凤霏脸色蓦然一沉,全是怒气,还未发作,东方翊拉开了凤怡芩。
“芩儿,不要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推。她夺你郡主位在先,弄伤了怡欢在后,才会遭下人报复。此事与你无关。你与怡欢赌气,自个病倒在床不少日子了。”
凤怡芩顺着他的手劲,依偎在他身上,面露羞涩,“怎么说,姐姐和欢儿妹妹都是因为我才不合,今个我想借王爷的面子,让姐姐和欢儿握手言和,可好?”
东方翊不着痕迹的扶正了凤怡芩的身子,“沈御医交代,要你好好休养,切勿多虑。你就是不听。。。”
凤霏瞧两人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竟然他们爱演戏,她就陪他们演。
桃红色的蔻丹隔着薄衫,沿着手臂上疤痕位置处轻柔划过,凤霏莞然一笑:“妹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何来原谅。是妹妹多想了。自家姐妹难免有点小摩擦,事情过了也就算了,我不会计较的。身上的不过是小伤,早就好了,只是留下些疤痕而已。”
东方翊忽然转头看向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眼神里藏着她捉摸不透的情绪,像要把她看透。
“九王爷,大小姐身上可不是小伤啊。明明是偏体鳞伤,差点就没了命。都休养了数月,还没好全啊。奴婢还亲眼看见三小姐。。。”碧妍一心护主,为她打抱不平。
“啪。”凤怡欢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扬手狠狠的甩了碧妍一个巴掌,“狗奴才,这有你插嘴的份吗?”
好像还不解气,抬手还要再扇一巴,跟着来伺候的白嬷嬷跪在她面前,抓住她的裤脚边,求饶道:“三小姐,放过碧妍吧,她什么都不知道。”
凤怡欢放肆惯了,哪里肯听劝,狠狠的朝着白嬷嬷踹了一脚,“哼,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欢儿,不许胡闹,没见九王爷在此吗?”凤怡芩见东方翊面色微变,忙伸手拉住凤怡欢,厉声喝止,“还不快过来向王爷磕头赔罪。”
凤怡欢见她对自己使眼色,才醒悟过来,瞧站在她旁边的东方翊黑沉着脸,连忙跪倒在地,求饶道:“啊!九王爷。。。怡欢刚才是。。。一时气急,惊扰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东方翊半眯起眼,看向凤霏的手臂,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碧妍和凤怡欢。虽仅是几人的只言片语,但已了然于心,冷声道:“凤怡欢你这泼皮性子再不改,下次仗毙的可就不止是你的贴身婢女了。”说罢,神情复杂的看了凤霏一眼,拂袖离开。
凤怡欢这才明白已酿成大错,吓得满脸惶恐之色,全身颤颤发抖。
“凤怡欢!你!”凤怡芩带着怒气瞪视凤怡欢一眼,飞快的随东方翊而去。
见九王爷走远,凤霏扶起了脸色惨白的碧妍,“既然这么害怕,干嘛还要为我出头。”碧妍只是流着泪慌乱的摇着头,不说话。
凤怡欢回过神来,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面色铁青的指着凤霏:“是你的主意对不对!上次没打死你,你竟敢指示这下贱胚子欺负到我头上!哼!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说着,扬起手就要打向凤霏,凤霏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手劲猛地一收,把凤怡欢生生拉到自己面前,眼底全是怒火,“凤怡欢,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再是那个任人鱼肉的凤霏,以后你要再想动我,我绝不客气。”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猛的一回神撒泼似的冲着凤霏吼道:“你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女人生的杂种,你凭什么!”